宁蕴凑过去和她挨得很近,小小声说:“那你就只告诉我一个人。不管你怎么说,这对我都很重要。”
白琥沉默许久,才缓缓问道:“你问的……可是剑修秦瀚被剖田取丹的事?”
“对!”
“答应我不告诉别人?”
“……当然!”
“好,”白琥咬咬牙,豁出去了一般,“我说,那件事与我无关。”
宁蕴只觉浑身一轻,一笑好像春天的花都开了:“我就知道!”
“……你知道个鬼。”
白琥小声嘟囔。
宁蕴听到布料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是白琥避着她抹了一把眼睛,又吸了吸鼻子。
登时心下又愀然,等她情绪渐渐稳定了,又凑过去拿肩膀挤她:“与你无关,但是?”
但为什么是你背负后果?
这一次白琥却守口如瓶,说什么也不肯透露一丝“但是”的后文。
宁蕴心中巨石落定,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反正有乾明剑尊在侧,不愁……
说到乾明剑尊?
宁蕴这才发觉夜晚不知何时变得异常明亮,却不是因为月尽天明,而是因为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先前如山如岳的鬼王也不见了,战场上只剩下单薄孱弱的一丝鬼影。
“发生了什么?!”
白琥也惊异地环顾被月华笼盖的皎洁夜色:“这是阴月该有的样子吗?”
“他好像……真的杀死了鬼王。”一个士兵颤声道。
“就连煞气也被摧毁得不剩什么……”
“传说多年以前有位大能来我灵族,就是这样杀鬼的,自他以后墟丘安分了好多年……”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不就是那位……”
白琥也回过味来了,小声问宁蕴:“那是乾明剑尊?”
乾明剑尊正好落下最后一剑,鬼影如粉尘一般彻底溃散。他停剑回首,看向宁蕴时眼神中破天荒地带了一丝不满。
虽然只有一丝丝,但完全没有掩饰,就好像非要让她觉察到不可。
宁蕴:?
乾明剑尊杀完鬼王,照旧飞身踏上重剑剑柄,抬手作势收剑。只见离火如游龙摆尾,缘着剑刃缠绕而上,化作跃动的青燐色火焰。
离火阵随即散开。
却没有一个人敢擅自行动,都饱含敬畏地注目着他,大气不敢出一个。
乾明剑尊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自朝宁蕴走来。
宁蕴忽然想到什么,指着一个士兵先发制人道:“剑尊!刚才就是他拿白琥当挡箭牌!”
不管乾明剑尊原本想说什么,都被她这一句话立刻带走了节奏。
那士兵被绑住手脚,倒吊着挂在树上,嘴上还被一道符封了口。其他巡狩军面面相觑,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没人敢上前放他下来。
他们只敢无声地目送宁蕴、乾明剑尊和白琥远去的身影,耳边回荡着宁蕴的声音:“等办完正事,回头就把他给办了。”
“额……既然鬼王都死了,那还是各回各家吧……”
“散了散了,或许有好多年要失业了……”
“不是吧,那我又要回墟丘服刑?那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
“你们要上遗骨山?可是有护山大阵在,就连我也无法通过……”
不准通行?问过乾明剑尊的剑没有?
乾明剑尊再度召来那柄轻剑。离得近了,宁蕴发现这剑造型十分奇特:剑身颇为崎岖,活像一截一截的骨关节卡扣在一起,剑格突出也像骶骨,剑柄则似尾椎被剑尊握在手中。
白琥也惊诧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又摇摇头喃喃道:“不可能……”
护山大阵在乾明剑尊手下没撑过三击,破阵时整个遗骨山回荡着不甘心的沉顿声响,终究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