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里的恐慌几乎要化为实质,嘴上却还强撑着道:“你……你胡说些什么,我哪有卖什么布!”
“诶。”谢韫之笑着道,“别急着否认嘛。”
“你运气倒是不错。”她说,“我最近比较缺钱,所以我不仅可以放你一马,还可以把纺织机的图纸卖给你。”
张五仁先是一惊,然后狂喜,甚至还有些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
“有钱大家一起赚嘛。”谢韫之说,“五万两,我把纺织机的图纸卖给你,如何?”
张五仁喉头一哽。
“小郎君,我只是开了个小小的织布场子,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
“打住。”谢韫之笑着道,“别忽悠我,你经营这么多年,手上只有一个场子?糊弄谁呢,你方才自己说万两白银都能拿,这会儿就拿不出了?拿不出我可把你送官了啊,你也算个十里八乡挺出名的人物,半夜□□盗窃,丢不丢丑。”
这话听着像玩笑,实则却是威胁。
“我……”张五仁无可奈何,心里计算一番,咬了咬牙,“成!”
他心里盘算着,这小郎君看着年轻,想来积蓄也不深厚,只要他拿到了织机图纸,想要挤垮他,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么?
这样一想,便觉这笔生意还是十分划算的,再看这小郎君,只觉得他年青短视,面上却还要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我明日带着银票,上门来签契书……”
“明天白天我还有事,不在此地。”谢韫之很随意地道,“现在就签了吧,我现在就派人去请见证人,你写张欠条,明日把银票交给此处管事即可。”
张五仁被赶鸭子上架,糊里糊涂在证人监督下签了契书,谢韫之收了契书,满意地送走了张五仁:“既然如此,我就送张老板个人情,你□□盗窃的事,我就不同你计较了。”
张五仁:“……”
那我还真是谢谢您啊。
……
张五仁走后,秀秀有些疑惑地问谢韫之:“公子,您明日有安排?您不是说这几日都要住在纺织厂里吗……”
“对啊。”谢韫之笑着道,“原本是没有的,现在有了。”
秀秀低头,思索一番,突然想通了其中关键:“啊!原来您早就知道他们会上门……您之前让我向纺织娘子们询问京畿的手工场子,也是为了这个!”
“很聪明。”谢韫之点点头,突然问她,“秀秀,想不想锻炼一下?”
……
第二日,京郊几个较大的纺织场子里都迎来了不速之客。
“你要见我们当家的?”蓄着长须的管事看着面前十几岁的小姑娘,有些不屑。
“请转告你们老板。”秀秀捏了捏衣角,尽量保持镇定,扬声道,“近来布价大跌,是有人暗中操纵所致。我有一计,可破当前之局。”
“我只在这里等半个时辰,过时不候。”
她身后跟着个戴着白色帷帽的女子,一直沉默不言。
管事闻言色变,沉吟片刻,侧身一让:“我去问问管事,二位里面请,先小坐片刻。”
两人进了外室,管事让人上了茶,秀秀坐在桌边,朝后看看。
公子仍旧站在她身后,虽然戴着帷帽,看不见脸,却让她的心一下安定下来。
难为公子了,为了掩饰身份,还要扮成女子跟着她……
秀秀有些走神。
……也不知道公子胸口塞的是什么呢。是馒头吗?
这个织场的老板很快赶到,是个瘦高个的中年人。
他看到秀秀,眉头一皱:“怎么是你一个小姑娘出面?你家主人呢?”
“我就是主事之人。”秀秀按照谢韫之教的话答了。
“你?主事人?”瘦高个老板发出一声嗤笑,“女流之辈,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让你家主人来跟我谈。”
“你……”秀秀一时哽住。
谢韫之伸手,在她肩上按了一下。
“这位老板说话好生奇怪。”她捏着嗓子开口,故意矫揉出十分做作的声音,“我家姑娘来此是谈正事的,你既然不愿意谈,那就算了,反正着急的是你,不是我们。”
“等着倒闭吧。”她朝秀秀伸出手,“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