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上血痕斑斑早已干透,并不会在纸上留下丝毫痕迹。
戚戎犹豫道:“……简溪, 你说……我身上是不是臭了?”
简溪:“小侯爷, 您该好好睡上一觉。”
戚戎的一双眼睛早已熬得血红, 挂在他这张俊脸上显得硕大无比, 戚戎抬手揩了下脸, 下巴上的胡渣有些刺手。
“您都多久没合眼了?若是七姑娘知道了, 定是为小侯爷担心不已。”
“我又不会让她知道。”戚戎犹豫地看着盒子, 没忍住还是打开了。
才读了几句,戚戎到底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简溪放下了一颗心,大半个月都未能展颜的小侯爷终是笑了。
“王都督今日送了一批人来……”
这个王都督当真是贼心不死,又是往小侯爷身边送美人和美酒。
戚戎冷冷道:“他想死吗?”
“我就这么去告诉他。”
简溪暗自摇了摇头,心想那群人的心思可都白费了,妄图以美人拉拢自家主子,偏生他们家小侯爷的心,从小到大都挂在一人身上。
*
长安城也开始下雪了,陈柔所住的竹园,她闺房四面种着的红梅全都开了。
五姑娘和六姑娘来她的院子里赏梅赏雪。
五姑娘极有兴致,拉着陈柔一起去采梅花雪,陈柔随着她采雪,却是在心头懊恼。
还没跟他一起采梅花雪,如今却被另一个人捷足先登了。
采了雪,三人一同在雪亭中煮茶,五姑娘看着满目冰雪琼枝,恨不得诗兴大发,奈何肚子里没几分笔墨,憋来憋去只能憋上一句:“长空万里冰雪至,红梅傲雪映佳人。”
六姑娘:“五姐姐,你还是安静一点的好。”
五姑娘终是放弃作诗了,拉着陈柔说话,陈柔见她没什么品茶的兴致,便问她饮酒吗?
“我这有一坛青梅酒,五姐姐要不要尝尝?”
“尝尝尝,小七你能喝吗?”
“能。”陈柔笑了一下,如今她的体质比往年好多了,这坛青梅酒还是何大夫送给她的,说她冬日里倒是可以小酌两口,暖暖身子。
这青梅酒是甜的,陈柔与五姑娘喝了两杯,便觉得有些微醺了。
她的双脸酡红,喉咙里热热的,似是有一股热气蹿上来,人变得轻飘飘的,说不上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送走了五姑娘和六姑娘,锦画给她披上雪白狐狸毛大氅,陈柔脸上带着笑,抱着小汤婆子回屋。
她在屋中提笔写道:你若是再不回来,五姐姐便要跟我做尽所有风雅事。
陈柔半眯着眼睛,想到,情棋书画诗酒茶花……
想了想之后,她把方才写下的都撕了。
五姐姐今日求她了,让她不要跟小侯爷说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我怕小侯爷他记恨我,小七,你可得注意着点,咱们英明神武的戚将军可是神箭手,听说他……嗖嗖两下,敌国两个将军死在他的箭下。”
长安城的百姓也关注着北地的战事,不用陈柔刻意去打听,她在街上,便能从过路商贾胡人的口中听到许多有关他的事。
无论是何种年代,大家都喜欢听英雄的故事。
喜欢听“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故事。
这些故事听在人的耳畔总是激动人心的,同样的,也有不关心这些故事,日日夜夜魂牵鼓角暗自焦灼的佳人,又不知背后有多少“可怜河边无定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的凄凉故事。
陈柔喜欢上了饮酒的滋味,她的酒量并不是很好,每次只小小的饮一杯青梅酒,便已经微醺浅晕。
或许她也不是喜欢饮酒,而是喜欢处在这种思绪轻飘飘的状态去想他。
脑袋眩晕,身体飘飘的,像是能飘去老远。
在这种时候,所有的理智都会被抛却,只剩下数不尽的情丝让人沉湎在其中。
陈柔坐在西窗前,看着天际的皎月,就会想到他们虽是分别两地,却是一同抬头望见了天上的月亮,也许她这里的月亮要更明亮一些,而他在漆黑的月色之下,瞧见的是一弯蓝月。
陈柔心中并不为他担心,却仍旧时时刻刻关心边关来的战报,她让人连续送了好几批药材、米粮和棉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