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两人相交莫逆,他上门来也无须通报,下人直接将他引入侯府。
“小侯爷练枪法呢。”
陈徴穿过月拱门,便看见一排武器架,一袭红衣的戚戎手持银枪,或刺,或挑,或扫,枪身抖动宛如游龙,后空翻,回马枪,以腰带枪,双手腾龙,耳边只听得呼呼破风之声,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到枪尖在何处。
陈徴兴致一起,随手抄起一条木棍向他攻去,戚戎不避反进,手抖枪花,枪尖回旋成环向他刺去,陈徴左右连避七八下,又是几个回合,他以手中长棍抵挡,“砰”一声,只觉得虎口一震,手中的木棍跌落在地。
眼前红缨一晃,枪尖自他喉旁直刺而过。
陈徴揉了揉手腕,朝他笑笑:“我带了酒来,你就这么迎客的?”
随从递上两壶酒,陈徴接在手中,抛了一壶给戚戎。
戚戎收了枪,与他同坐在檐下石阶,他打开酒壶,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数下,他看向陈徴,问道:“何事?”
陈徴笑了:“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戚戎不搭理他,只顾喝酒。
“那日在长乐公主府的事,我本该对你道一声谢谢,但我对你没说过谢字,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个字。”
戚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要说什么?”
“我比你大一岁,虽然你从未叫过我一声哥哥,但在我心里,却一直将你当亲弟弟看待。”
戚戎放下酒壶,凉凉道:“你再说我要放狗了。”
长安城里关于他戚小侯爷的传言也没说错,他的侯府中,别的不多,凶犬猛鹰养的最多。
盗贼行也有一则传说:宁闯皇宫,不入武安侯府。
陈徴“啧”了一声:“你把乌云放出来给我瞧瞧,好久没见过了,我给喂喂。”
戚戎一抬手,就有人牵了十数条凶犬而来,这些凶犬或黑或金或黄,皆是体大如驴,吼声如狮。
两人一起喂狗。
陈徴揉了揉“乌云”的脑袋,这条黑犬浑身皮毛油光水滑,足有半人高,看着它那一口獠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陈徴小声叹了句:“要是小七见了这场面,估计得抬着出去。”
戚戎闻言,挑眉道:“七姑娘跟你说了什么?”
“她这个做妹妹的想要什么,我当哥哥的还能不依着她?”
戚戎冷冷道:“你答应了?”
“应了,所以我来找你。”
戚戎冷哼了一声。
陈徴道:“你呢,答不答应?”
“不行。”
“我话还没说完,你别急着拒绝。”陈徴叹了口气:“小七说想学骑马,我思来想去就想到了你,你教教她,顺便带她去城外散散心。”
戚戎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后声音更高了:“学骑马?这你也答应,她什么样的身体你不知道?”
“难不成要一直拘着她?”陈徴沉了声,把那日陈柔晕倒后醒来说的话告诉戚戎。
——“从小到大我都在园子待着,除了养病就是养病,真的很无趣。”
——“哥,这种日子,保准你一天都不想过。”
戚戎抿唇,终是应了:“行。”
“我妹妹就是你亲妹妹,帮我照顾好她。”
第十三章
◎他说他心软。◎
几夜春雨过后,天色放晴,春光和煦。
有陈徴在府中里应外合,陈柔得以暗度陈仓,雁书几个小丫鬟都没跟在身后,她独自跟着兄长出府。
在马车里,陈柔换上一身朱红色骑装,踏着棕色马靴,手臂上绑着皮革护腕,一头长发高高束起如同马尾,这身装束与平日相比,多了几分英姿飒爽。
她对着镜子照了许久,心想无需做别的改变,恐怕没人会认出她竟是陈府七姑娘。
这身干净利落的打扮让她自己都觉得热血沸腾。
甚至心头还荡漾起几句颇为侠气潇洒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