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几日粗活,尤其是抬了水后,感受到了不少好处,陈柔明显觉得自己的身子比以前好多了。
再一碗猛药下去,何大夫给她施了针,虽然疼,她却觉得身子里迸发出了一股奇妙的暖意,又像是有一把烈火,不断在她的骨髓里灼热,将那些冰寒的淤堵全都烧融了。
现下四肢暖洋洋的,不像以前那样手脚冰凉。
曾经的陈柔,哪怕在日头最烈的盛夏,她的手脚都如同寒冰一样。
现下总算是暖和了。
何大夫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一开始对她说话又凶又恶,在给她施完针后,却又给了陈柔承诺:“若你将来有了身子,我会守在你身旁,直到你平安生产。”
陈柔自是对她感激不尽。
何大夫却是冷哼了一声:“我得先见见你说的那个傻男人。”
“若是过不了我这一关,我看你这孩子还是别生了。”
陈柔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闻言只是笑笑点点头,即便何大夫已经答应给她治病,她仍是待在她身旁,给何大夫做小药童。
何大夫便当真开始教她学医术,陈柔稍稍跟着学了些,发现自己久病不愈,还真有久病成良医的架势,跟着何大夫学习正统的医术,竟能举一反三,一路畅通。
何大夫便让她跪下来拜她为师。
陈柔愣住了。
何大夫眉毛一挑,冷嘲热讽道:“怎么?我当不得你的师父?”
“自是当得。”陈柔恭恭敬敬给她行了拜师礼。
从此后何大夫成了她的师父,陈柔跟着她学习医术。
何大夫是个好师父,对她悉心教导,带着她一同给人看诊。
何大夫只给女人和幼童治病,她开的医馆,也只治妇女与小孩的病症,成年的男人来找她治病,只会被她轰出去。
照她自己来说的,“世上男大夫多,女大夫少,给男人治病的大夫多了去了,不多我一个,也不少我一个。”
陈柔赞同她这个说法。
她还小心翼翼问起了何大夫与孙神医的渊源。
何大夫与孙神医究竟有何仇怨?
将她收做徒弟之后,何大夫倒也没隐瞒她,只是道:“我们曾是夫妻。”
“也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学习医术。”
“教他医术的人,是我的父亲。”
“父亲总说家传的医术,需要一个男人来继承,可我偏偏不信,我一个女人,难道就不能继承家里的医术?”
原来何大夫与孙神医竟曾是夫妻,陈柔心中暗惊,却又觉得这个答案并不突兀。
原来他们也曾是青梅竹马,少年夫妻,恩爱非常。
“可后来……”
何大夫三言两语说了:“后来他遇见了一个更漂亮的女病人。”
“那时我正怀有身孕,我质问他,问他是否动了心,他说是。”
“我便把孩子打掉了,与他决裂。”
“我和他的渊源没什么,说起来不过寥寥数语,说是仇怨,我如今也并不恨他,只是不想再见到他。”
陈柔没想到竟是如此。
“你是我的徒弟,我不愿意你走我的老路。”
“青梅竹马,少年结发,终究是形同陌路。”
陈柔的心突然沉了下来,听到这样的故事,心中总归是难过的。
不好受。
“很多年以前,各地都流行一种金纹莲花笺,是用来给两家的孩子定娃娃亲的,把两个男女孩童的生辰八字写在莲花笺上,便寓意花开并蒂,生死相依。”
“我和他的名字,也曾是写在莲花笺上的,如今已是老死不相往来。”
“你和……他,定过娃娃亲吗?”
陈柔摇摇头,“没有。”
或许是她哥哥差点与他定了娃娃亲?
“没有也好,那些都是不作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