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是自她怀孕后,无情专门雇来伺候她的,谭笑虽然气性上头的时候又作又闹,但全都是冲着无情去的,对待其他人她依旧是礼貌又懂事。
她将包袱死死抱在自己怀里,红着眼圈冷笑一声:“我不歇了,等他回来你告诉他,我要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仆妇看她这会气头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松开手让她离去。
一人冲着院子里值守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两个侍卫心领神会的跟上去,悄悄坠在谭笑身后,跟着她走了一路,一直来到金风细雨楼。
门口轮班的认识谭笑,问都不问一声,让她畅通无阻的进去了。
苏梦枕自打收复了六分半堂留在汴京的残存势力,忽然就有些无所事事起来,跟老对头相杀这么多年,突然一下子对方没了,心里高兴的同时,莫名还有些许空虚是怎么回事。
但是这样一来,他总算有时间静下心来好好调养身体了,谭笑给他的那药虽然神奇,多年的顽疾也几乎祛除了,但身体亏损多年,不是一朝一夕能补回来的,树大夫如今天天盯着他一天三顿药,就怕一个不好又复发了。
刚放下药碗,就看到谭笑气冲冲的走进来,再看到她手里那个小包袱,苏梦枕忍不住眉心一跳。
他感觉自己额角隐隐约约有些发疼:“你这次又是?”
没错,他说了又字,因为自打她怀孕以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种情景了。
谭笑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张了张嘴正要控诉无情的罪大恶极,胸口突然涌上一阵委屈,一瞬间眼圈又红了。
“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恶,奶茶不让我喝,话本不让我看,我在院子里运动一会都要说我两句。”
她吸着鼻子扁着嘴抽泣,“而且他还凶我,他现在就是吃准我怀孕了,才这么有恃无恐,果然我妈妈说得对,男人都是大骗子,没一个靠得住。”
被地图炮扫射到的苏梦枕:“……”
沉默几秒,他附和地说了句:“的确过分。”
谭笑继续说个不停:“是吧,你也这么觉得?更可恶的是,他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还把我所有的话本都没收了,他自己忙着工作不陪我,连我一点爱好都要剥夺,你说这还是人吗!我就是要离家出走,让他找不到人干着急去吧,我再也不要回去了!”
苏梦枕听了半天总算听懂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所以说破天,就是奶茶和话本?
他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轻声道:“既然你不愿意回去,就先在这里住下吧,缺什么尽管告诉我,找杨总管也行,你若是心里实在烦闷,我带你四处走走,金风细雨楼重建后有几处景致还算得上别致,闲来无事去看看也无妨。”
一阵痛骂后后,她才想起来,眼前这一位,也是跟无情不相上下的工作狂,她突然就对自己跑过来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感到不好意思:“大哥,这会不会耽误你工作啊,你要是忙得话,我找别人陪我也行。”
“最近没什么要紧的事。”他起身走到门边,回眸微微一笑,“黄楼后面栽种了一片杏树,此时正值杏子成熟,或许你会想亲手摘一些来吃?”
谭笑双眼发亮:“我要去。”
苏楼主本人竟然会陪着自己妹子摘杏子这件事,还是惊掉楼里不少人下巴,除了跟过来凑热闹的杨无邪,其他借口路过想围观一下的,都在苏楼主的冷眼下一一败退。
苏梦枕不是个擅长哄女孩子开心的人,嘴里也憋不出几句好听的话,好在还有杨无邪这个八面玲珑的大总管在,三人相处起来也不觉得没话说而尴尬。
她怀着身孕,两位男士坚决不允许她跳起来去够树上的杏子,她只好提这个小竹篮眼巴巴跟两人后面,看中哪个了,就让他们轻功飞起来给她摘下来。
两人矫健的身姿看得她一阵羡慕,怀孕前自己也练了许久,内功上现在也能做到隔空打物,就是招式实在是稀烂,也就是中学生广播体操的水平,至于轻功这种需要实打实苦练的功夫,那就更别想了,她先能做到每天不赖床再说吧。
摘了一篮子的杏子,她指挥着两人一一清洗干净,又兴致勃勃地要拿它做茶。
杨无邪看着她十分快乐的祸害苏梦枕那一罐平时都不怎么舍得喝的好茶,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楼主,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算了,他们高兴就行。
杏子茶还没做好,就有人禀告无情过来了。
谭笑大惊失色:“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苏梦枕和杨无邪不约而同地勾了勾嘴角,似乎这句话让他们感到十分有趣。
“不行,不能让他看到我。”谭笑一脸凝重,“他肯定是来带我回去的,我们还没和好呢,我才不回去。”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修长挺拔的白色身影落在眼前。
走也走不了,她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背对着他生气地说道:“你来干什么?”
无情好脾气地笑了笑:“娘子,我来接你回家,还给你买了新的话本,是你最喜欢的张生写的新书,回去一起看吧。”
谭笑耳朵立刻竖起来,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心动,只是死要面子的还撑着不愿意轻易示软。
无情看着她的背影继续道:“我还请了珍味楼的厨子,今晚的菜都是他做的,你想吃什么都可以给他说,你说过一直很喜欢他的手艺对吗?”
谭笑偷偷吸溜了下口水,她扭过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一脸冷冰冰的问:“那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无情干脆利落的道歉,“是我的不是,对不起。”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忍不住嘴角一翘,随即很快又板着脸一脸气哼哼地强硬说道:“还算你懂点事。”
无情微笑着牵过她的手,谭笑挣了下没挣开,也顾虑到苏梦枕和杨无邪还在旁边看着,不好再跟闹,只能随他去了。
告别了两人,无情一手牵着她,一手提着她那个小包裹慢悠悠离开了。
身后的苏梦枕脸色复杂:“成了婚都会变成这样吗?”
杨无邪:“……”
一路别扭着被领回家,刚坐下没多久,侍女就端来一桌子的晚饭,可以说丰盛至极。
谭笑顾不得教训无情,开心地埋头苦吃,吃着吃着,她的动作越来越慢,脸上突然滚落一串泪珠。
“我想爸爸妈妈了。”她抽泣着说出这句话。
无情放下筷子静静的看着她,心里涌上一片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疼,他也终于知道她这些天反常的根源之一是什么了。
他轻叹口气,将她抱着横坐在自己腿上,一手在背后轻轻安抚着。
她搂着他的脖子,将眼泪都蹭到他胸口上,边哭边说:“我好害怕生小孩,你还不陪着我,让我整天自己待着。”
无情亲着她湿漉漉的眼睛,轻声道:“我明天就去向世叔告假,将公务推掉一部分,留在家里陪你好不好?”
“也不用特意这样……”谭笑止住哭声,讷讷到:“我就是发发牢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的……”
无情笑了笑:“先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哦……”
晚上躺在床上。
她魂不守舍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无理取闹?”
无情挑眉:“怎么会,你发脾气的样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是吗……”谭笑被他逗笑,随即又满脸失落,“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稍微有点点不如意就要生气,我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无情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低笑一声:“不要想太多了,你就是生气也没关系,因为对你,我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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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第二天,无情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跟神侯告了一段时间的假,好在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非他出面不可的事,一些能在家里处理的公务,他基本全搬过去了。
诸葛正我体谅谭笑在这个时代没有亲人,加上孕期需要丈夫的陪伴,很痛快的准了他的假,还叮嘱他多带着妻子回神侯府看看。
自怀孕以来,由于身体的各种变化,谭笑的性格的确变得暴躁了一些,好在不管再怎么作,她始终把握在一个合适的度里,无情也万分包容她的这一点点小脾气。
过了头三个月,她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更让她和无情松了口气的是,孕吐这种情况没有发生在她身上,除了胃口变大了些贪吃了些,和往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
为了宝宝的健康,她如今已经戒了油炸的和过甜的食物,饮食尽量以清淡为主,多吃水果蔬菜,当然,胎教是必不可少的,她也不管有没有用,每天晚上都会让无情读上几页书,更多的是求个心里安慰吧。
这个时代没有剖腹产,妊娠致死率居高不下,随着肚子越来越大,预产期一天天接近,她每天都会花时间锻炼一会,就为了当时候生的时候能顺利些。
一晃眼又是大雪纷飞时,这期间,店铺又升了一次级,不过现在等级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也不需要再解锁新品,她只是开心又可以抽奖。
六次抽奖,两次出了数量不少的金币,其他四次都出了实用性不错的好东西。
遥远时空的祝福:可绑定式项链道具,使佩戴者终身免除病痛之灾
暗夜行者:一件黑色的斗篷,功能非常逆天,穿上后可隐身半小时。
十全大补丹:是的,就是她想得那个意思,有病治病,无病强身健体
寻宝罗盘:可针对性的搜索某一样物品的位置,并在短时间内显示该物品的定位没有去看其他三个,她把项链拿在手上,蔚蓝的海水一样澄澈又深邃的水滴形吊坠,没有什么特别繁复的花样和造型,长短可自行调节。
她将项链贴在自己的肚皮上,脸上微微一笑,心里默默道了声谢谢。
今年的年过的有些冷清,铁手和顾惜朝去了连云寨一直未归,追命也去西北查案没有赶回来,算下来,年夜饭的桌子上竟只剩下了无情,冷血,神侯,赖星逐和她五人。
但是相聚在一起,快乐的心情却丝毫没有减少,尤其是神侯,比她这个当妈的还要盼着肚子里的孩子出生。
他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拿着一堆经史子集,搜肠刮肚地给还未出生的孩子起名字,男孩女孩的各想了不下十个。
谭笑私下里跟无情吐槽:“世叔这么喜欢小孩子,怎么也不见他催着铁手和追命成亲呢?”
无情抽了抽嘴角,脸上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他没催过?”
就追命这年纪,哪怕放现代都算得上大龄单身男,何况是普遍早婚早育的古代。
随后无情大致给他讲了讲这二人悲惨的情史,不是女朋友跟了别人,就是死了,要么进宫当了妃子,总之没一个能走下去的。
谭笑悄悄吐了吐舌头:“我决定以后对他们更好一点……”
虽然大着肚子让她行动不便,身体也累赘许多,但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是系统出品的原因,她的脸蛋及四肢依旧十分秀丽,不见丝毫臃肿,皮肤更是比以往还要晶莹剔透,在她本身甜香的体味中,又多了丝温柔的奶香。
活色生香的妻子嫩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无情却碰也不能碰,偏偏他又受虐一样每晚都要抱着她睡,对他来说算得上甜蜜的折磨。
最让他煎熬的是,怀孕后的谭笑会控制不住的分泌乳zhi,白天还好,她会自己收拾着擦掉,若是夜里没有及时擦干净,早上睡起来她察觉到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又要哼哼唧唧的闹上一通,这件事便落在了他这个丈夫的头上,每晚隔上两小时都要撩起她的衣服帮她擦拭。
无情没见过圣人,但他觉得再圣贤的人估计也不过如此了吧。
到了三月份,估摸着预产期就在近几天,家里早就接了精通医理的稳婆过来小住,无情更是寸步不离她的身边,就怕出什么意外。
她从前还想过要不要在家里弄一个泳池,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也听过在水里生会比较顺利些,只是这种在现在来看太过惊世骇俗的方式,终究是没办法拿出来用。
迷迷糊糊躺在床上时,她一边疼得哭喊,一边还有心思在想现代时看到的那些新闻,她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效仿一下蹲着生育,但是强烈的宫缩简直能把她的脊椎骨撕裂开,一阵一阵的疼痛仿佛要把她的身体劈成两半,身体连稍微弯曲一下都做不到,只有这么躺着,她还能稍微喘口气。
“好疼……妈妈……”
她死死抓着稳婆的手,哭得嗓子都要嘶哑,都说人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一定是自己的母亲,她现在半点想不起来自己老公或者其他人,似乎这有这个称呼才能拯救此刻的她。
稳婆按压着她的肚子催产,另一个握着她的手鼓励道:“看到头了!夫人,再用力一点,马上就要出来了!”
剧烈的痛楚让她惨叫出声,几乎要晕过去,她很想就这么两眼一闭就此解脱,只是为了孩子和她自己,她也得再加把劲咬牙一拼。
产房外乌泱泱站了一群人,神侯府众人和苏梦枕都在这里。
听着谭笑时不时的惨叫,无情脸色难看得要命,从房里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看得他头晕目眩,心里的担忧浓得让他恨不得冲进产房陪在妻子的身边。
苏梦枕此时也高冷不在,他紧紧皱着眉头,双眼一直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诸葛正我和赖星逐到底年长,经历的也多,看着无情此时方寸大乱的模样,他出声安慰道:“不必担忧,女人总有这么一遭的,笑笑身体底子好,稳婆都是熟知医理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无情苦笑一声:“我知道,我只是……舍不得她这么疼。”
追命蹲在栏杆上使劲扒拉着自己的头发,满脸纠结:“女人生孩子,竟是这么痛苦吗?”
铁手叹道:“生育对女子,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若是体质弱一点,当场殒命也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