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麦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像往常一样阳光的笑容,她在笑容下仔细地观察着琴酒脸上的微表情。
哦,很好,没有表情波动,保持得很好,值得夸奖。
只是过了大概几秒,琴酒就默默地把脸转了过去,然后抬起了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啊!!”好家伙!你这个混蛋!
你不要以为你把脸扭过去了,不出声了,我就看不到你肩膀那一丝丝微微颤抖的弧度!
我用我优秀的夜间山地作战的能力做保证!狗崽子!我一定要剁了你!以上为天海麦的内心世界想法。
而现实中的她,用最快的速度,原地蹲下,把自己抱成了一个大团子,她把脸埋进膝盖里,不想面对此刻的现实。
在她的内心中,曾经有一位漂亮优美的人间清醒花瓶大姐姐的人设。
那是她从影视剧,漫画里面学来的,她对这种事业型不求感情,力求多多赚钱,每天快快乐乐的大姐姐非常的向往,所以一直励志也成为一名事业型女性,但此刻,这个大姐姐形象裂成了两半。
它崩塌了……
天海麦的颜值在今天遭遇了滑铁卢,她的事业心也在今天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
伏特加:“大,大嫂。您差不多该从我背上下来了吧。”
天海麦把头从膝盖里抬起来,低头,伏特加正趴在她的脚下,刚刚踹完屁股之后,她又顺脚踩了上去。
“啊,抱歉抱歉伏特加。”天海麦跳了下来,落到了地面上。
她浑身脏兮兮的,而且好像还有点出盐,散发着一股子大海的海味和丛林的草丛的味道。
作为一个轻微洁癖,她连外出过的衣服触碰到床上都无法接受,更别提现在这个情况了,打架的时候不会考虑,但打完了之后……
她快要把自己熏死了!
琴酒打量了一下天海麦的状况,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拽起了地上的伏特加,顺手用这只手把他的眼睛捂上了:“伏特加,把眼睛闭上。”
“大哥?”伏特加感觉到疑惑,大哥!您轻点,轻点!您要把墨镜按进我的眼珠子里了!
天海麦看着琴酒的动作感到惊讶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贴心!风衣外套给我。”
她不想再穿着这一身湿哒哒的白裙子回去了。
听到这句话伏特加明白了,他很体贴地背过身去。
衣物摩擦的声音传来。
还好琴酒的风衣够大,而且还有一个绑着的皮带,她直接拿来给自己裹成一个裙子都没有问题!
虽然没有穿着湿衣服回家,但是她的感觉还是很难受,更别提还糊着的一脸眼妆了。
“白色的蕾丝真美啊。”
天海麦瞬间脸红了,暴起!把湿着的白裙子往琴酒的脸上丢了过去!她瞪了过去,粉红的眼睛里写满了:你难道还想再打一架么?
“蛤??”一旁的伏特加。大嫂的裙子好像是白色的吧。多亏了伏特加有在夜晚带墨镜的习惯,他看不太清救了他一命。
天海麦盯着眼前的那头狼,胸腔内的怒火翻涌,起起伏伏,但是看着他的眼神,他一副淡定的神情,好像又真的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一样,可能如果她真的问出了什么,反而会被对面嘲讽一顿。
类似于,在说你的裙子,你觉得我在说什么?然后他会平静地盯着我,脸上写满了,你在想什么?
又累又气,天海麦不由得加快了手中换衣服的动作。
她好想要一个时光机,这样就可以删掉她被蔻蔻激怒,一口气跳海的那个时刻,这样就可以删掉她被老师和她的同事按头提问,气得哭着跑了的那个时刻。
特别是还有此时在恋人面前,身材是天堂,颜值是地狱的阴间时刻。
此刻,她想给他一个三角绞!但是她真的太累了,十分不想动……
这个嘲笑她颜值的仇,总有一天会收回来的,呵。这头狼真的变得越来越狗了,惯不得!
思绪之间,天海麦换上了琴酒的黑色风衣外套。
“麦,走了。”仿佛刚刚的声音只是幻觉一样,琴酒揉了揉天海麦的头,转身准备离去。
“好……”她抬脚走了两步……哦不,好累,不想走路。
天海麦看了看眼前琴酒的背影,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双手挂住。
一般的女子做出这个动作,将会出现一个非常唯美的背后拥抱画面。而处于特别状态中的天海麦做出这个动作……
“麦,你……是想杀了我么。”琴酒踉跄了一下,他的背部接到的仿佛不是他的恋人,而是一枚小型导弹。
“抱歉抱歉,状态没切换过来。”天海麦麻利地从琴酒身上爬下来了,她吐了吐舌头,站在了原地,看着琴酒转过身,伸出了双手。
“要抱。不想走。”天海麦低下了头,眼睛盯着地面,露出了害羞的表情。
实际上,天海麦的内心是这样的:颜值不行,暂时不能用小狗勾委屈抬头杀这一招,撒娇的语调要可怜要软,手要伸得直。
啊,伏特加你不要看着我!我感受到你的视线了!我好害羞!老酒精你快点动手啊……我不想走路!
琴酒动了,他一把抱住了恋人的腰,把天海麦用处理凶案现场尸体的手法扛起来了,他是专业的……
天海麦盯着地面,感觉到了欺骗。
她对他是有什么奇怪的幻想么?咦?预想中的公主抱呢?
不过天海麦不知道,凭借琴酒对她多年来的了解,如果用公主抱,按照她极度害羞的程度,她可能会直接因为太过于害羞而把伏特加当场弄掉吧……名曰:消灭目击证人。
在伏特加离开了这个世界之后,她绝对又会开始后悔,痛哭流涕,亲自地给对方举办葬礼,并且献花。
小鬼,这个别扭的性格有时候真的麻烦到要死。
“呃……”肚子硌得慌!比起走路,还是忍忍吧。天海麦心安理得地在琴酒的肩上装成了一个尸体。
天海麦盯着缓缓移动的地面,回想起了自己失去理智的那个时候,在城市里疯狂地奔跑,一直跑到了天亮,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躲进了这个森林公园里,丛林能给她稍微带来一些安全感。
她身上的手机已经掉海里了。由于身份特殊,暂时不想接触警察。
她万分庆幸自己自觉在丝绒的那层choker里带了发信器。
那天的留言条完整的应该是:“害羞了!绝对不要来找我!暂时不想看到你!不在家里住!过几天回来!”
保时捷356a内。
伏特加正在驾驶座上开车。
他只想老老实实地当一个工具人,不敢说话,也不敢有存在感。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对于大嫂形象的误解。能从海里游回岸上,转头送贝尔摩德进抢救室……这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个柔弱纤细的花瓶。
天海麦和琴酒坐在车的后排。
她太累了,一坐到座位上她就几乎忍不住要倒下。她确实这么做了,闭眼,倒头,枕在了恋人的膝盖上。
“累了?”
“嗯……”天海麦感觉着琴酒一只手在摸着她的头,另一只手正在给她卸妆……过了一会儿又拿湿巾给她擦了一遍……
“咦……为什么车上会有卸妆巾和湿巾?”天海麦睁开了眼。
她目视着伏特加开车的背影,问出声了,语调是甜蜜的语调,手上的动作却不是,她伸出了手,指尖摸到了琴酒的脉搏。
“不都是你放上来的么……”琴酒低语,他低下头,在恋人的耳边说了什么:“……”
天海麦瞬间瞪大了双眼,回想起了什么,收回了手,耳朵有点烫,不敢说话。老酒精正在帮她擦第二遍脸。
“你哭了?”
“才没有!”话音刚落,琴酒就拿着湿纸巾就糊了她一脸,她的脸都要给磨红了!轻点!轻点!
“嗯。没有。”
琴酒看着枕在膝盖上的天海麦,她脸上鬼哭狼嚎的妆已经被卸干净了,露出了原本的样子,小巧的,娇美的一张脸,他在她的眼角处,摸到了眼泪干掉的泪痕。
她哭了,为什么呢?不是刚才,而是更早一点的时间。
“听说你狠狠地揍了贝尔摩德?”琴酒抬起了小狼蹄,在清理狼的爪子。
“哈?狠狠地?”
“说到这个我可真是气死了!我还没开始揍她呢,我就在现场看见了学校的老师,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么,我都快绝望了!事后还被老师和她的同事抓住问话……啊,我当场想逃离这个星球的心都有了。”
更别提现场还有她的同学和两个年幼的孩童。孩子是天海麦的底线,当她回想起那个茶发色女孩被木仓指着描边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有想过要想不顾一切把狙击手弄掉的。
还好那名狙击手他跑得快。
两个孩子能出现在现场,多半和贝尔摩德有或多或少的关联,既然这样的话,也就和组织有关联,她不敢赌。这个不可以和琴酒说,我不想看着他把木仓指向孩子。
“是么?”琴酒简单地回答了天海麦。他已经得到他想到的信息了。
“等等,这个程度,你们boss应该不会找你麻烦吧?我可是算着时间来的,她最多就是消停了一下,抢救一下就好了。”
天海麦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可能会给琴酒带来麻烦,紧张地转过头看着他的脸。
“不会。boss就打电话来问了一下。”
“呼,那就好……”如果这样就要被找麻烦的话,我就要考虑端掉这个组织了,反正赚钱养家我也是可以哒!
天海麦此时正仰卧在琴酒的膝盖上。
琴酒的动作突然停住了,他放下了正在用湿巾擦拭的小狼腿。
“怎么了?”天海麦发现他的眼眸颜色加深了一些,里面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情绪在暗涌,怎么回事?生气了?不像啊。
“我说怎么醒来了找不到……”
“原来给你拿去做手工了啊。”琴酒伸出手,摸了摸天海麦脖子上的双层choker,伸手勾起了第一层,这熟悉的样子,正是他喜欢的常用的那个牌子的皮带。
“亲爱的,好看么……”天海麦伸出了手指,点上了琴酒的下巴,顺着他的喉结,勾住了他的高领毛衣,露出了标准的金丝雀式笑容,“喜欢么?”
下一秒,她看到恋人的嘴角上扬了一下。
“呃……”哦不!
天海麦瞬间双手抬手捂脸!我做了什么!不要看我!我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走一回这个风格!
“亲爱的,暂时先不要看我……我怕我忍不住戳了你的眼珠子……”天海麦的声音从手间的缝隙里传来。
琴酒抓起了小狼的狼爪子,用湿巾擦着指缝,仿佛没事发生一样。
“呃……”过了一会儿。
“枕头先生,麻烦您有一点做枕头的自觉,放松一下您优秀的大腿肌肉,谢谢。”天海麦,她笑着看向琴酒,轻松地说着,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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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海麦正在家中。
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麦酱!后天就要去那栋别墅了哟……别忘了我们之间的打赌,如果输了你就要当我的模特!那绝对是闹鬼!”电话的那一头,隐藏的富婆小泉杏子正在上网冲浪中。
“那绝对是人为的!”天海麦擦了擦头发,正在帮她的老酒精吹头,“我可以请个外援么?想带一个名侦探一起去。”
“可以可以!不过,我总感觉有些危险,你最好带个能自己防身的侦探呀。”
“好好……”
电话挂断。
“这就是你那天委托调查的东西?”琴酒想起了某个打架前的时刻。
“是啊,但是那个人收了我的小费,一直也没有给我消息。你动他了?”我盯着镜子里面的人,从镜子里看着他的眼睛。
“还没……”
“那,大概就是跑了吧。”
天海麦希望另一头狼是跑了,是拿着钱到别的地方,快乐地幸福地生活着,而不是在公关店里,露出了和她曾经一样的眼神。
祝福你,我的同类……
后天的早晨。
某处别墅……
天海麦十分后悔和友人打赌的行为,更十分后悔让琴酒出任务去了,没有让他陪她一起来,最最后悔的是没有带一个大玩具,能够轰掉整栋别墅的那种。
当天海麦一脚踏进那块别墅区域的时候,她闻到了扑鼻而来的,弥漫着整栋别墅的血腥味,她听到了隐隐约约液体滴落的声音,但她分不清方位,这仿佛是从无数个地方传来的声音。
她一瞬间感觉到了人生中最大的恐惧,这是来自未知的威胁。
救命啊……
第23章 血染迷宫的危机(序)
“发现她了!还是个孩子!”
“不可能……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战争本来就很残酷,在极端情况下,很多人能为了生存而选择舍弃了自己的人性,更何况是本来就和野兽一起长大的她呢,所以说人性这种东西,她从最开始就没有啊……
把她从野兽的窝里拖出来,擅自打磨之后,又企图拴上枷锁的人,不是你们么?她只是报复回去了,把一切都弄得一团糟而已。
说到底,她想要回家,这有什么错呢?
“麦,醒醒!麦……”
“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