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握紧手机,“是。”
“三十年前担任外交大臣职位的草鹿先生是政界天才,我当时是他的助理,也是挚交。他死于蓄意纵火杀人,现场只有他年仅三岁的女儿的尸体没有找到。”降谷正晃沉声说,“我一直以来都在调查这起事件,八年前意外收到了一则联络,长期试探后确认对方就是草鹿先生的女儿。她已经在一个犯罪组织中,为了解救她,我联系了警视厅刑事科的长官,调派了警官作为卧底。”
“一直到出了意外,我才知道那位警官是你的同学……抱歉,零。”
安室透低声说:“景光去世后,我还在组织卧底,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解救?”
“因为私心。……那个孩子已经出事了,我不敢再冒一点风险。不再派人联络这件事,对方也先提出了。”
安室透揉了揉乱发,心脏鸣跳如鼓,脑中闪过许多片段,都如流星沉入水底,化为叹息。
他最后问:
“那位先生的女儿——在组织中的代号是不是,梅洛?”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关于安室透父亲和景光卧底的一切设定,都是私设(。
本章内容在前面有伏笔,回忆过去的那几段。
神户:这才是我的最后一层马甲,没想到吧!
第24章 我喜欢她。
安室透赶到公馆荒地的时候,琴酒正在忧郁地抽烟。昏黑的夜色下烟头零星火光闪烁,他整个人看上去孤傲且冷漠。
琴酒抬头一眼看到他,默不作声扔掉烟头,在草地里一脚踩上去反复碾压。
安室透莫名一惊,好像被踩在脚下的烟头不是烟头,而是他安室透的头一样。
琴酒不冷不热地开口:“你最近,很闲?”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问到这个——我可是一直都很抢手啊。”虽然是在公安那边抢手。
琴酒不敢置信:“你?抢手?我们还没有瞧不上你,现在就开始摆弄姿态了?”
安室透笑容一顿,隐隐有裂开的趋势:“——你们,瞧不上我?”
布置任务的时候怎么不说瞧不上啊!组织还没有沦落到要抢番位争工资的地步吧,莫非格雷恩家族撤资,从此组织要省吃俭用,发不出工资了??
他开始自我怀疑,还留存着“不至于”的希望,只听琴酒骄矜地冷笑一声说:“像波本你这样几乎一无是处的家伙,只不过会耍小聪明,既无金钱实力也无家庭背景,对比一般人可能好出那么一点。但竟然妄想能入了我的眼睛——异想天开!”
义正言辞地抨击之后,安室透精神恍惚,思考琴酒是被人掉包的合理性。合着以前他为组织做牛做马,赢得上下一致惊艳称赞,卖命都卖了,最后来这么一出过河拆桥?!
琴酒看到对方被自己斥责得哑口无言,心情总算愉悦了些,随之而来的还有淡淡的不爽:波本这才听了几句骂就怂成这样,看来用情不深,并非良配。梅洛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如此想着,他下了最后通牒:“看样子你也有自知之明,以后别把时间浪费在梅洛身上。她可能一时受你蛊惑,但感情都是无用的东西,她迟早也会明白,你只是拖累!”
安室透:………………?
大概安室头顶冒出来的问号太显眼,琴酒自得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终于发现,似乎哪里不对劲。
琴酒:……
安室透:……
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安室透假笑:“抱歉,是我误会了。你在说梅洛的事?我不记得她有受蛊惑——”
琴酒才从尴尬回神又陷入荒唐中:“你想说是梅洛单相思?这不可能,别开玩笑了!”
安室透:“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梅洛会单相思?
琴酒猛地逼近,拽住他的领带,拉紧到脖子上的青筋轻微浮现。琴酒冷冷地说:“我不知道她看上了你哪点。但是,如果你要做欺骗感情的垃圾,就别怪我把你变成真正的垃圾!”
安室透不动声色,“我从来没有欺骗她的感情。琴,你过激了。”
琴酒眯着眼,从上到下慢慢地审视他。安室透踉跄向后退了几步,踩在草地上,脚步声杂乱,恰好掩盖了转角那边有人接近的声音。
“梅洛三岁被接到组织收养。你们这些后来的,即使成为了核心成员,也不可能和她相提并论。”琴酒盯着他说。
安室透假装脖子很痛轻揉着,一边不动声色记下他说的每一个字。琴酒竟然会主动说起梅洛的来历,对他而言算是意外之喜。
“但是,如果你以为能靠她往上爬,那就大错特错了。”
安室透挑了挑眉,“哦?”
琴酒淡淡地说,“梅洛现在二十七岁。根据身体报告,她最多能活到三十。她任性妄为,贝尔摩德他们叫她魔鬼,但我们总是尽可能满足她的要求,不会给出实质惩罚——只要她能以最快效率进行研究。”
“多余的感情,她不需要,也不能需要。那只是浪费时间的废品,而梅洛的时间尤其珍贵。”
安室透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消失,湛蓝色的双眸在黑夜中暗沉如墨。他沉默了很久,才找回声音,听到自己说:“你们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使用寿命快到的工具?”
琴酒目光微闪,“本就如此。如果不是这点利用价值,没人能受得了她的性格。”他嗤笑道:“波本,你和我们不是一样么?为了利益才会接近梅洛,何必腆着良心装作喜欢。”
为了——利益吗?
安室透手脚冰凉,头脑却很清醒。他对梅洛,或者说梅洛扮演的神户尤梨,的确有一点喜欢的情绪,所以在误认为神户喜欢自己时,承诺在黑衣组织事毕后给出一个答复。
说到底,他不了解喜欢到底是什么感情。看到柯南保护兰小姐,梓小姐秀恩爱时,他也会恰到好处地称赞两句。当然,他认为自己对待国家的赤诚之心和他们相比毫不逊色。
对神户那点轻飘飘的感情太过渺小,渺小到与大义比起来无关轻重。因此安室透决定,完成大义后,再认真地回复这段感情。
只是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梅洛身份暴露,他震惊,愤怒,怀疑,犹豫。他恨那个欺骗了自己的人,恨自己竟然相信了魔鬼。
轻飘飘的喜欢就此无疾而终。
安室透为了利益,一次又一次地接近她,试探,动手,甚至想过就那样杀了她。
那时他有多恨,得知真相后他就有多愧疚。
在荒地边缘的转角,隐藏着的人动了。
夜中的少女,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她平静看着两人对峙的方向,目光平静如水,看不出什么感情浮动。像一个真正的毫无感情的机器人。
不需要情感、不需要爱、不需要他人。
就在此刻,安室透看见那个身影,像是黑夜中慢慢靠近的亮光,眼中世界随之明亮。
本以为无情无义,看不到柔软真心。
可那明明是一个柔软的人。
一个可以为了大义,隐藏蛰伏一辈子,被憎恨一辈子,哪怕孤立无援,哪怕时日不多,也绝不倒下的勇士。
安室透仍然不知道,什么样的喜欢才是男女之情。用男女之情来联系神户尤梨甚至有些浅显。此刻涌入四肢百骸的五味杂陈,透过诸多身体激素看到的黑白世界,他能感受到的从内心深处绽放的斑斓光彩,让他清楚地知道,
无关外表,无关性别,无关利益。
她复杂到难以一语概括,又纯粹到从始而终。
他会感同身受,他会心酸,但更多的是,
他喜欢眼前的人。
打算站出来终结这场无意义对话的神户尤梨看到了安室透的双眼。神户尤梨隐隐感觉到不对劲,还没想明白安室透出了什么问题,就听到隔着很远,双眼很亮,磁性温柔的声音。
“不一样的。我真心地——喜欢她。”
风很冷,神户尤梨仍然控制不住地脸颊发热。
——搞什么鬼,她听错了吧?安室透又没有斯德哥尔摩,他应该要说“我恨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喜欢?
她怎么可能被喜欢?
然而脚步已经踏出去,想收回做缩头乌龟就来不及了。琴酒察觉到背后细微的声音,警惕地拿出枪转身——
看到了脸红成虾球的神户尤梨。
琴酒:“…………”
为什么梅洛来得比约定时间早?!他这不是白给两人凑对了吗?!
琴酒差点气成河豚,关键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在两人中间十分碍眼。对着神户那张就差冒粉红泡泡的脸,他又说不出重话,只好收起□□,阴恻恻地威胁:“我现在不管你们。但你记住,明天早上七点,千万别出岔子了。”
琴酒孤身生气而来,孤身生气而去。
等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神户尤梨才慢慢走近点,红脸也退了大半。她语气说得上平静,“我明白你是为了气他。不用担心我误会。”
安室透不知该从哪里解释,笑了笑说,“我送你回去吧。”
神户尤梨挑起眉梢,慢吞吞跟过去。
又远又偏的路,大好的便宜,不贪白不贪。
绕了点路上车之后,安室透先是启动系统检测没发现窃听器,然后关紧所有窗户。他早知道神户的住址,踩了脚油门开走,这才慢悠悠地说:“降谷正晃先生都告诉我了。”
神户尤梨“哦”了一声,继续发呆,好一会儿才回神,盯着前窗飞掠的霓虹灯影,耳边如惊雷炸响,一次,又一次。终于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后,神户定格般一格一格扭过头,发出的声音还发着抖:“你说……什么?”
颤抖的疑问声几乎问得安室透心头也一颤,他来不及平复自己也跟着紧张的情绪,故作镇定:“或许这是最后的初次见面,神户小姐。再次自我介绍——”
“我是降谷正晃先生的儿子,与诸伏景光一起在组织卧底,真名为,降谷零。”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字数蛮少的,所以一起放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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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前夜
“一定要去吗?”
曾经有人这样问神户。
自己是怎样回答的呢。对了,
“一定要去。”
因为只有自己了。
世界上的许多事,冥冥如上天注定。巧合在蝴蝶的煽动下翩翩起舞。而世上事多无穷尽,蝴蝶有穷。神户尤梨也许不那么不幸,不幸的人千千万,她算得了老几。
她只是不拥有蝴蝶的人群中的一个。
短暂望得到头的三十年岁月里,每一件事都乏善可陈。命运的烙印按部就班,一直带到尘归尘土。
好像她只是为此而生,是个完成工作就应该一命呜呼的机器。
神户遇到苏格兰是在夏天。
贝尔摩德跑去某个娱乐晚会颁奖,没其他信得过的人,让神户保管一份资料,说是一个叫苏格兰的新人会来找她。她对这些事情不关心,还在西弗大学实验室鼓捣,就听到助手说有人找。
神户尤梨看到了苏格兰背包上涂鸦一样的数字。
那些数字通过九键转码再用草鹿家特殊的密码符解码,翻译过来的意思是“草鹿小姐”。但这款涂鸦书包是面向大众售卖的普通品牌,她不确定这个看上去憨憨的男人是有意为之,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虽然过去的父母忙到不行,难得回家都要听助理的工作汇报,但他们也想不到,自己还不会说话的孩子无意中能听懂他们的对话吧?
正常的草鹿小姐不可能看懂背包的暗示。
……正常的草鹿小姐也不可能被黑衣组织看中利用价值,依附黑暗活下来。
神户尤梨算出了最后一个参数,白板上填完长长一串数字后丢下马克笔,冷着脸向等到腰酸的苏格兰投去一瞥。苏格兰还没来得及收起游手好闲的姿势,就被一份文件砸了个正着。
“告诉贝尔摩德,别让她的人过来污染空气了。”
几天后,神户尤梨收到一条短信,正式开始与诸伏景光及降谷正晃的联络。
等到诸伏景光再次执行美国地区的任务时,他们规划出了一项逃跑方案。任务前夕,诸伏景光给她发消息:“说实话,最开始我还在怀疑你会出卖我们……”
神户尤梨觉得好笑:“为什么?”
诸伏景光:“因为已经在黑衣组织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啊。习惯权力享乐之后,真的能完全放弃吗?”
神户尤梨关上手机,没有等到前来营救的大男孩,只闻到了乌鸦翅膀上淡淡的血气。
“我曾经无法体会痛苦与快乐,直到遇见那个人。她让我看到黑暗外的希望,想起了火灾抹去的记忆,那段孤独又单纯的时光。”
“即使是久居黑暗的飞蛾,也无法消去对光明的热爱。”
和格雷恩家族的合作告一段落,神户清闲了一段时间。琴酒找到她,说起死掉的卧底,“那家伙的手机粉碎了,找不到任何信息。如果让我知道他背后的人,一定叫他们不得好死——”
神户尤梨淡淡写出另一个计算结果。
琴酒说:“不能让这群卧底猖獗下去。我准备去日本整治他们了。——梅洛,你有听我说话吗?”
神户说:“体检报告显示我没聋。”
琴酒愣了一下,“你吃□□了?算了,我是来告诉你,我去日本那边查卧底,可能要麻烦你帮忙做些事情。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