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同人)[全职高手]不灭——水翊汐
时间:2022-03-27 08:23:17

  我心里瞬间空空荡荡的,很不是滋味。我不想要被他夸赞“很厉害”,我只想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当他的小昭丫头。我的“武林秘籍”是为他写的,不是为沐橙写的。可是他不需要,将它束之高阁,等到三年后沐橙需要的时候才会重见天日。
  我又没能帮到他。
  他没有继续说在电脑上学习的话题,反而转了话锋,提起了宁院长。他将喝完的可乐推到一边,杯中残余的冰块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说,小晴,你知道吗?宁院长死了。
  我一怔,一时之间竟没消化这句话。
  苏家兄妹虽然离开了孤儿院,但是宁萱却还在宁院长这个虎狼身边不得逃脱。于是,苏沐秋在这半年里也十分关注孤儿院的动向,打算伺机而动。没想到,就在六月,忽然传出消息说孤儿院的院长换了人。苏沐秋还以为宁院长又高升了,一翻打听下来,竟得知刚出院不久的宁院长在办公室里突发心梗,等到被院里的阿姨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凉了。
  我赶紧转头望向苏阿姨,带了点询问的意思。苏阿姨的脸上波澜未动,但是却微微避开了我的视线。我知道,这又是他们瞒着我的一件事。
  我想象着宁院长人生的最后时刻——在心脏剧烈的疼痛过去后,鲜活的生命也终于从他的躯体中彻底流逝。他重新睁开眼睛时,已经化为了一道幽蓝色的亡魂。他看见,他正被孤儿院的鬼魂重重包围。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整了整领子,正要体面地站起,却忽然被阿宝爷爷一拳打翻在地。鬼魂没有痛感,但他却还是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滚出了好几米。他恍然如梦般抬起头,迎接他的却是更多的拳打脚踢。他生前是个恶事做尽的伪君子,死后便成为了令鬼魂都唾弃的妖魔鬼怪。我想起了爷爷总挂在嘴边的“折寿”“天罚”之类的死话,原来因果报应并不是一句戏言。
  如今,或许他的罪恶的魂灵已被放逐到无边的荒野,再也无人知晓他的下落。
  “那宁萱姐姐呢?”我从想象中醒来,问苏沐秋。
  苏沐秋微微沉吟,开口道:“我去找过她。”
  宁院长去世时,离中考已经不剩几天了,宁萱所在的初三年级已经到了中考冲击阶段。苏沐秋不想打扰宁萱复习,便耐着性子等了几天。中考结束后,他向常来网吧的不良少年借了件校服外套,在初三回校对答案那天混进了宁萱的初中,没费多大力气便找到了宁萱。
  苏沐秋坦言,那天他一见到宁萱,便觉得她状态不好——具体怎样不好,他说不上来,只觉得和以前认识的宁萱姐姐大不相同了。他陪宁萱在初中操场上转了几圈,他将他的那双破破烂烂的跑鞋摁在中学操场深红色的塑胶跑道上,心中油然浮现出一种安定祥和的感觉。他走在六月的初中校园里,只觉风也和煦,光也明媚,远处传来的中学生的笑声和叫声是那样响亮,让人惊奇。他忽然有些怅然了:这些都是并不属于他的青春,就连他进入这所中学的入场券——被他系在腰间的这件校服外套,都是借来的。他举目望去,那些笑容灿烂的初中生,他们只比他大上两三岁,可是却距离他如此遥远。
  就在苏沐秋偷偷摸摸地享受着校园生活的时候,宁萱告诉他,她不准备继续读书了。
  宁萱对过了中考答案,原本极有希望考上重点高中的她这次竟大失水准。她粗略地根据去年的分数线估摸了一番,极有可能掉下普高线。其实,她在交卷时便已有预感,早早地便心如死灰、无怨无悔了。她仿佛毫不在意地向后拨起鬓边碎发,笑着说:“没什么,考试那几天心情不好罢了。”
  为什么心情不好,她没说,但苏沐秋知道。
  她对苏沐秋说,她年底就16岁了,再读书也没什么意思,她准备离开孤儿院,去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苏沐秋默然地点着头。他在心中为宁萱感到可惜,但是这种可惜却又并没有那么真诚。毕竟,无论怎么说,宁萱都能拿到初中的毕业证书——那可比他这个连小学毕业证都没有的人的境况要顺遂得多了。
  他们谁也没有提起宁院长,但是苏沐秋却能隐隐感觉到,宁院长的阴魂仍然弥散在他们中间,左右着他们的命运。
  “宁萱姐姐,”苏沐秋停下了脚步,抬眼看向宁萱,“你不要觉得自己不好,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他没有读过太多圣贤书,也不怎么会翻嘴皮子,说不了安慰人的漂亮话,只能这么笨拙而普通地聊表安慰。
  宁萱也停住了脚步看他。她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却微微动容。
  果然,正如宁萱所说,她在回学校拿了毕业证后便再也没了踪影,也没有去录取她的职高报道。此刻,她或许是已经离开了孤儿院,出去工作了。
  苏沐秋说完,不论是我还是他,都陷入了微微的沉默。
  又一次,我感到了无限的伤感。不仅是为了宁萱姐姐,也为了他。他那样坦诚地告诉我他的心路历程,却让我更添伤悲。我想起了他和宁萱姐姐曾经被暖黄灯光照映的脸庞——他们曾经是那样赏心悦目的一对璧人,那么美好,那么聪敏,仿佛未来的道路都已经被星光铺就,他们将住进晶莹剔透的水晶球里,从long long ago走到love forever。然而,没有想到,沙盘一夕逆转,命运倾覆,一切都不同往昔。
  他见我面露怅然伤感之色,伸出手,像从前那样揉乱了我的头发。他笑了,笑起来的模样还是和从前一样好看,让人忍不住在瞬间失神。
  “小晴,别难过,大家都过得好好的呢。”
  我用力地点点头,又垂下视线,望着自己洒满了面包屑的短裙。那是一件质量上佳的英伦风短裙,爷爷在暑假前带我去商场买的。当时我惴惴不安地走进灯光充足的店铺内,门口的两只毛茸茸的棕熊衣着华美,正用两双黑黝黝的眼睛无辜地凝望着我。爷爷让我选一件,我随手从衣架上拿起一条裙子,首先却翻出了标价牌。看到数字后,我不由瞪大了眼睛。
  就这么一条夏裙,居然能买好几盆蝴蝶兰,吃好几十顿麦当劳。
  当我恬不知耻地穿着这条过分奢侈的裙子跑来杭州的时候,宁萱姐姐和苏沐秋这些比我要好太多的人却正如蜉蝣般挣扎在这城市的角落。
  我可真是个幸运的混蛋。
  我们又各自沉默了片刻。沐橙早已吃完了她的乐园套餐,她用纸巾擦干净手指,正坐在落地窗边,抱着她的小熊,鼻子里哼着歌,一边愉快地晃荡着双腿,一边托腮凝望窗外华灯初上的夜晚。我从她的歌声中辨认出了那段旋律,正是白天我们从收音机里听到的《蒲公英的约定》。
  沐橙的声音清脆干净,让我也瞬间喜欢上了这首歌,喜欢上了周杰伦。也不知道苏沐秋平时会不会听周杰伦?还是会像从前一样,总是听一些深夜电台播放的老歌。
  我忽然觉得苏家兄妹也像蒲公英一般,生于微处,却始终坚强又勇敢,与风共舞,随遇而安。而只是一转瞬,我的心中便愧疚极了——我想到,如今,所有人的命运风雨飘摇,只有我凭着一点天赋的侥幸,成为了一盆在微风中颤动着花枝的蝴蝶兰,显得那样矫情、愧怍、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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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开启了文章主线,但是在爷爷喊到人帮忙之前,我们先把回忆杀给杀完。
  文章中出现了蝴蝶兰,但是和虫爹没什么关系,完全是因为元旦的时候我陪我表弟去花鸟市场给他刚搬家的同学买了一盆蝴蝶兰,但是他买了一盆白色的,并没有买我的梦中情兰,于是我一气之下就把梦中情兰写进小说了(我还认真地和花店老板娘打听了08年的时候同样这盆蝴蝶兰该卖多少钱呢)
  虽然2008年夏天小晴应该五年级,但是魔都的小学是五年制初中是四年制的,所以她是五年级毕业的,这一年小学毕业没问题。
  这章出现了俺最爱的周杰伦。还记得和这章差不多时间,大概07还是08年那会儿,我们小学搞活动,真的把正在魔都开演唱会的周杰伦请来学校给我们唱了首《双截棍》……现在回想起来真是荒唐到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了orz下一章会有一位大家都很熟悉的老朋友出场(拇指)
  2022.01.28
 
 
第9章 灿烂在六月
  虽然苏沐秋不需要我的武功秘籍,但是我依然可以帮到沐橙。所以,回到上海后,我还是努力闷头学着记着。原来,只要用心做事,便没什么做不成的。语文课文不再佶屈聱牙,数学显得和颜悦色,连磁带里滚动着播放的外国佬的胡言乱语我都全部能听懂了。
  爷爷见我有心学习,便规定说只要我期末考进年级前十,并且通过他给我布置的通灵小考,假期就允许我去杭州待着。爷爷出的小考是实践操作而非理论识记,对我来说本来就不成问题;而从那以后,我在学堂里的成绩也再没掉出过年级前五——虽然大多数题目都是我自己做的,但是作为一个没什么学习天赋的努力型选手,要在重点初中和重点高中维持年级前五实在是太难了,所以为了买个安心,我一般也会稍微买通一些比较聪明的鬼魂,在必要的时候给我一些小小的提示……咳咳。
  反正,不管方式如何,我总算是从来都没错过和苏家兄妹一起度过的假期。
  每年寒暑假,我到了杭州,便自动从苏沐秋手里接过了照顾沐橙的大任。白天,苏沐秋出门去网吧干活,我和沐橙结伴一起去他们家附近的杭图写作业。差不多到了中午时分,我们便离开图书馆,先回家炒几个小菜,而后送到网吧和苏沐秋一起享用。下午,苏沐秋继续工作,而我和沐橙则会满杭州到处乱跑。我存了些零花钱,虽然没法接济兄妹太多,但是瞒着苏沐秋偷偷给沐橙买一些好吃的好玩的还是不在话下。梁秀才怕我在杭州玩得疯了落下功课,老是跑来找我检查我的作业。他来得多了,两地的鬼魂也知道了,爷爷的熟客们听说我这个小徒弟每年会有三个月待在杭州,便强烈要求我在杭州开个分店接活。虽然在江浙一带也有不少本地阴阳先生,但我和爷爷属于沪派通灵师,本就和越派的路子大相径庭,因而也有了些物以稀为贵的意思。爷爷稍一思忖,竟觉得这个提议还算不错,便给了我一笔资金,让我在杭州接一些简单的活,也算是变相帮他减少出差的压力。于是,每隔几天的下午,我又会带着沐橙去楼下咖啡馆和杭州的客人们碰头,我在包间里替客人们和亲人的鬼魂进行简单的交流,沐橙则常常拿着一本《故事大王》晃着脚丫坐在外面等我。后来,名气做得大了,还会有人从浙江的其他城市专门跑过来找我。通过这特殊的假期打工,我倒是真的赚了不少外快,我偷偷让沐橙把钱收好,等苏沐秋不注意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他们的生活资金中。
  那几年,苏沐秋在网吧也没有白白度过,他确实在学习——学着打游戏,学着编程,学着各种各样的赚钱方式。等我升上初中高年级时,苏沐秋早已不是简简单单的网管小弟了。他辞去了那家黑网吧的工作,成为了个自由职业者,平时依旧一大早去网吧,靠做代练、贩装备、打|黑赛、写外挂挣钱,虽然日子仍然过得紧巴,但是条件却比之前改善太多了。
  如今回想起那几年,仍觉得似乎每一天都是艳阳高照,从来都没有风雨如晦的时刻。我们离开了孤儿院那个暗潮汹涌的小小地狱,开始撒欢儿地预演成年人的生活。我喜欢每天早晨一睁开眼便看见沐橙安静甜美的睡颜,打开门便能笑着向苏沐秋大声道早安,然后在苏沐秋惊诧的眼神中偏过头朝他身旁的苏阿姨问好;我喜欢带着沐橙去空调开足马力的杭图写作业,在字里行间幻想着正在几年后等待着我们的灿烂的六月;我喜欢每天中午热气腾腾地抱着食盒去网吧找苏沐秋,站在门口叫他的名字,看他在一片误解和调侃中笑着离开自己的位置,和我们走去休息区用餐;我喜欢在一天即将结束的时候拉着苏沐秋兄妹窝在家里配置不良的电脑前,抱着从楼下超市买来的零食,一边吃一边看刚从盗版碟片车里淘到的电影光碟。我喜欢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夜,仿佛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一家人。
  2012年,我们这固定的三人组合里又加入了新的成员。
  那年我暑假放得早,结束中考后,我先去剪了个头发,然后便如出笼的小鸟一般飞向了杭州。事实证明,即使我放弃了老土的马尾辫发型,剪了稍为时尚的短发,却也成不了那个玲珑剔透的洋娃娃一般的宁萱姐姐。在前往杭州的火车上,我对着玻璃窗上的自己左看右看,却只是失望地发现我像极了教科书上英勇就义的刘|胡|兰烈士。而且我头发上还别着当初苏沐秋还给我的樱桃发卡,整个人更显得不伦不类。我十分沮丧地摘下了发卡,塞进口袋里,在那之后似乎再也没有戴过了。
  一到杭州,我便发现苏沐秋有些魂不守舍,都没有嘲笑我的新发型,早饭都没扒拉两口便急着出门去网吧。我紧张兮兮地问沐橙她哥怎么了,心里暗自祈祷着他可别趁我不注意偷偷恋爱了。
  沐橙噗嗤笑出了声:“哥哥他打游戏遇到对手了。”
  我悄悄松了口气。继续问沐橙才知道,就在我中考的那几天,苏沐秋在网吧里遇到了一个和我们差不多岁数的少年。那少年玩起游戏来确实有几把刷子,竟然把一向所向披靡的苏沐秋都给打败了。苏沐秋可咽不下这口气,昨天刚下战书,今天一早就急匆匆地冲去网吧决斗了。
  我感叹:这就是男人的执着和浪漫吗。
  不过,这也算勾起了我的一点点好奇心。当时沐橙还没放假,而我在中考成绩出来前都没有作业要写。于是,那天将沐橙送去学校后,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图书馆自习,而是直接走向了苏沐秋所在的网吧。
  刚到网吧,我便轻易地辨认出了苏沐秋和那个少年所在的方位——两个少年的座位周围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和鬼。我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一个西周贵族打扮的大爷,很想带着刻板印象开口问他:老祖宗,这年轻人打电脑游戏,有您啥事儿啊?
  今天苏沐秋似乎依然流年不利,但好歹算是打赢了几盘,心情舒缓了少许。一局终了,他长舒一口气,抬起头来,这才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到了我。
  “哦哟,苏家小哥的媳妇来了。”有一个脸熟的大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嚷嚷了起来。他是最爱起哄的,任凭我们解释了半天都没用。
  但是说实话,他的误解让我很是受用。因此,每回遭到误会,我虽然会和苏沐秋一起红着脸解释,但心中却在暗自祈祷他依旧误会下去、永远误会下去。
  那个刚和苏沐秋激战结束的少年也摘下了耳机,打量了我一番。
  “哟,你还有媳妇儿哪。”听这少年的口音,跟刘星似的,看来不是本地人。
  “滚,”苏沐秋翻了少年一个白眼,“我妹。”
  我的心像被一根小小的银针扎了一下。不疼,但是还是酸涩的。我微笑着望向那个“刘星”,暗自希望他能够继续误会我们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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