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桑道：“我们的确, 很不一样。”
陈西湛沉默了好半天，开口，“叶桑, 你跟我说实话。“
“你是不是, 从来没喜欢过我。”
“如果不是我那么缠着你，我们是不是根本就没可能的？”
叶桑没答。
电话两头，都陷入无声的寂静。
“行, 我知道了。”陈西湛觉得胸闷, 挂了电话。
叶桑拿下手机，后背靠到墙上, 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墙面瓷砖的冰凉。
从没喜欢过他？
怎么可能呢。
叶桑突然觉得心情很差，可是又想起叶德川跟她说的那些话。
人的一生, 会遇见很多人经历很多事。
他也是一样。
校园的恋情, 美好，但能走下去的很少。
叶桑努力不再想，离开楼梯通道，回了自修室。
*
傍晚时分, 某桌球俱乐部的包厢聚了不少人。
陈西湛一杆球下去，力道过重，将黑八碰落入袋，这局直接输掉。
“靠, 湛哥, 你不对劲啊。”阮相丞惊叹一声。
这不是故意输给他么。
站在一旁围观的几个人也有些愣。
其实大家早就发现了, 自陈西湛进这个包厢的时候, 就发现他脸色贼差。
有人拍了下阮相丞的肩膀, 道：“先别高兴太早, 这才一局呢, 湛哥就喜欢先给人吃点甜头，再反杀回去。”
“我高兴什么。”阮相丞嗤了声，“我还觉得赢得不得劲呢，这才打了几个球。”
“湛哥，你认真一点啊。”他忍不住说。
陈西湛全程冷漠脸，没答话。
后面两局，他也是输。
“你赢了。”陈西湛说完这句，将球杆扔给一人，离开球桌，去了沙发那。
几个男生回头看他一眼，觉得这人今天怎么跟磕药后遗症似的，一点没精神气，冷又颓。
尹温杰笑了一声，走过来抢了杆，“丞相大人，换我来跟你比。”
叶鹏往酒里加了几块冰，轻踢了黄斯金一下，问：“老湛跟小学妹吵架了？那副样子。”
黄斯金道：“不知道啊。”
叶鹏道：“我瞧啊，巴成是。”
尹温杰分明在打着球，听见了两人说的话，插了一句：“分了换一个呗，多大点儿事。”
“那也要老湛舍得啊。”叶鹏笑。
陈西湛有多宝贝这个小学妹，这群人没谁不知道，或多或少地都听说了，尤其是叶鹏几个，不用猜也知道，除了那个叫叶桑的姑娘，没谁能牵动陈西湛的心绪。
看陈西湛脸色过差，一群人也没敢多继续调侃，认真玩起自己的，没再瞎逼逼。
过去了好几分钟，这边打球打得嗨，休息处凑在一块玩桌游的也嗨，长沙发另一头，只有陈西湛一个人坐在那，一只长腿曲着懒搭在茶几上，手里的烟快抽到烟屁股，孔登明过去找人聊了几句，没多少时间又重新起身来这边看球。
夏梁橙神色一动，终于生了勇气，她起身，倒了杯饮料，将微夹进腿间的裙子展平，去到陈西湛旁边的空位坐下。
“喝吗？”手里的饮料递过去。
陈西湛正仰靠在沙发靠背上，呼出一口白色的烟雾，头顶的灯光昏暗，他凌厉分明的轮廓添了层神秘感。
好像没听见她说话，对方没应。
神色也依旧是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难以接近。
夏梁橙握紧手里的杯子，迟迟没办法第二次开口。
陈西湛忽将手里剩下的烟尾砸进了烟灰缸里，他从沙发上起身，突然比人高了一大截，宽背窄腰，他冷懒捞起了搭在一旁的深色外套，去到黄斯金面前，问，“你是不是骑了摩托车来。”
“是啊。”黄斯金回。
陈西湛从兜里摸出一把车钥匙，丢到桌上，声音淡，“跟你换。”
“别啊，你那超跑那么贵，我要是给磕着了……”黄斯金话未说完，车上另一把钥匙已经被人拿了，身影离开。
人就这么走了，好像自始自终都未看她一眼，是不是，她来过这里，他可能都不知道。
夏梁橙脸正赤白着，艾薇儿坐来身旁，穿着黑色丝袜的腿轻碰了她一下，手里拿着一罐格兰菲迪，“诶，你这样可不行啊。”
“太含蓄了。”
“知道之前能追到陈西湛的那些女的有多主动吗，不然，你得长得像那个叶桑那样。”
“一个眼神就能将男人的魂勾走。”
“我干嘛要长得像她。”夏梁橙蹙眉，语气不快。
人突然变脸，艾薇儿愣了下。
夏梁橙意识到自己情绪激动了，缓了点脾气，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看他心情不好，做为朋友，才想着给他倒一杯饮料。”
“你别乱说。”
“啧，是咯是咯，我乱说。”艾薇儿没打趣了。
夏梁橙道：“薇儿，我还有事，先走了。”
“再玩会儿啊。”艾薇儿道。
“不了。”夏梁橙离开。
*
高速路上，一辆银金色的摩托逆着风疾行，驾驶者的外套猎猎作响。
忽下起雨，同周围川流不息的车辆一起被笼罩在雨幕中。
陈西湛飙车来到家里别墅时，全身基本上都湿透，他熄灭引擎，懒洋洋摘下头盔。
进了家里，一只柔软肥胖的条纹灰猫小跑过来，也不嫌他身上有一股味，一个劲在他脚边蹭。
陈西湛蹲下.身，侧脸在灯光下更显冷白，他神情不清，伸手将灰猫捞到怀里，很淡地笑了一声，“你比她都稀罕我。”
晚上九点，叶桑正坐在图书馆里学习，抬头时，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对面的月池水面起了道道涟漪，夜色添了层朦胧感，外面的树木呆站在原地任雨珠敲打。
叶桑莫名想起上个学期有次突降暴雨，陈西湛冒着大雨来图书馆接她……
那天他裤脚和肩膀都湿了不少。
他怀里又很温暖。
思绪一下子飞得很远。
这场雨下了一个多小时才歇。
叶桑骑着自行车碾着湿冷的地面回的宿舍。
接连两天，叶桑微信列表里曾经每天都会爬到第一位的那个黑色头像没再跳动过，那天那通电话之后，陈西湛没再主动联系她，她也没去联系他，叶桑的生活好像回到大一那会，每天平平淡淡，心思都扎在学习上，没课的时间都是待在图书馆或者自习室。
隔天是周四，叶桑在食堂吃过中饭，到食堂右侧的车棚拿车。
她刚打开车锁，有人在身旁停下车，她车旁正好有个空，对方将车塞进来，可能有些着急，对方的车头不小心撞到她的车，自行车跌了下去，状况发生得太快，叶桑反应不及，对方比她先伸手抓住她自行车的车座，将车扶正回来，一道男音：“对不起学姐，我太着急了。”
叶桑才注意到对方是那个……小南柱赫，道：“没关系。”
邱云洋问：“你也是要去食堂吃饭吗？”
“没有，我刚吃完。”叶桑道。
邱云洋笑了下，“好吧。”
叶桑余光忽注意到不远处走过两个人影，孔登明和……陈西湛。
两人个子都很高，径直进了对面食堂门口的小超市里，应该是没看见她。
叶桑收回眸。
“学姐等会是不是有郑涛的专利法？”邱云洋问。
叶桑回：“嗯。”
邱云洋道：“我这个学期也选了专利法这门课诶。”
叶桑道：“那只有半个小时就上课了。”
邱云洋道：“没事，我十分钟就能吃完饭。”
叶桑道：“那我先走了。”
“嗯，学姐再见。”
叶桑骑上自行车离开。
小超市里，孔登明见陈西湛站在冰柜旁，视线却落在的外面，付完钱走过来嗤了声，“我发现你真的完了你。”
身影已经远了，陈西湛没再看，脸色很淡，打开身前的冰柜，从里面拿了袋酸奶。
拿到了手上，才发现这酸奶，是对方最喜欢喝的那个牌子和口味。
可不是吗。
他完了。
才三天，他已经没办法忍受这种僵持。
更不能忍受别的男生接近她。
*
时间转眼便至下午。
吃过晚饭，叶桑照常去图书馆学习，十点半图书馆闭馆，骑车回宿舍。
初春晚上风凉，叶桑抓着卡套，一起揣进兜里。
准备进楼里时，忽瞥见有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他身穿一件黑色外套，个子高大，神色看不明晰，身前背着一个太空舱猫包。
叶桑愣了一下。
在原地呆站着。
因为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来找她的。
没过多久，对方朝她走了过来。
路灯光线薄，陈西湛面部轮廓落下一些阴影。
他来到叶桑面前，沉默将身上的猫包摘了下来，抱出里面的灰色条纹猫。
这只猫真的被他养得很好，毛看起来很光滑舒服，胖得像只气球。
陈西湛问：“还记得它吗。”
叶桑轻声回：“嗯。”
当然记得。
陈西湛抬头看她，黑眸落在她的面庞，“摸摸它可以吗？”
叶桑抿了下唇，伸手往灰猫脑袋抚摸了下。
很奇妙，这只灰猫她其实只见过那一次，并且隔好长一段时间了，之后也只是放寒假在家跟陈西湛打视频的时候才见过，但是灰猫也不怕生，她摸了它两把，它只是喵了声，脑袋蹭回陈西湛怀里。
陈西湛上前，气息离近，“我认输了叶桑。”
“我是来道歉的。”
“对不起，我那天不应该情绪不好，对你抱怨。”
叶桑微愣。
回：“没关系。”
陈西湛抱着灰猫凑近，叶桑闻见他身上有些浓厚的烟草味。
“原谅我，可以吗？”
他声音磁性低沉，灌了点风，“怎么都行，可别跟我提分手。”
“我不会接受。”
叶桑道：“我以为是你想跟我分手。”
陈西湛一顿。
打量着叶桑那双乌亮的黑眸，他觉得好笑，“我想跟你分手？”
“你觉得可能吗？”
“我多稀罕你，你不知道？”
这三天，他好像在自虐。
傲气一点一点耗尽，最后一点不剩。
孔登明他们说的没错，他栽了。
彻彻底底地栽在面前这个人身上。
就算知道她没那么喜欢他，也做不到放开她。
冷风有些将头发吹乱，叶桑都刮到耳朵后面，道：“可是，你能接受我不能经常陪你到处玩吗？”
陈西湛喉咙痒了下，没再抱着灰猫，将它装回落在一旁的猫包里，重新凑来叶桑面前，“那你告诉我，你心底里，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务正业，总爱玩？”
“你要听实话吗？”
“嗯。”
“有点吧……”叶桑出口。
陈西湛挨近人，“那我以后改一改行不行。”
“别嫌弃我。”
“我没嫌弃你。”叶桑道。
对方回答这么快，陈西湛心头像被什么蛰了下，他低下头，“所以，我们和好？”
叶桑点了点头。
陈西湛胸口堵了三天的雾霾瞬间消散，一把将叶桑搂住，他好像忍了很久，终于没办法再忍，低头封住叶桑的唇。
叶桑身体颤了下，耳尖发热，安静站立，任他吻着。
这场吻持续了很久，陈西湛好像想将三天没亲上的补回来，叶桑仿佛也顾不得那么多，没去管路人的目光。
陈西湛贪婪地舔了最后一口，呼吸浑浊，“叶桑，这三天，你有没有一点想我。”
叶桑诚实回答：“有。”
陈西湛眉头即刻舒展，“肯定没办法跟我比。”
他嗓音哑，“我想你想得发疯。”
“陈西湛。”叶桑忽喊他一声。
“嗯？”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叶桑道。
陈西湛抬起她白嫩嫩的脸，“你说。”
叶桑道：“就是，周一那天，我们辅导员找到我，说我大三可以有机会去英国S大交流，时间是两年。”说到后面，声音变轻。
“异地恋的话……你也可以接受吗？”叶桑出口，好像这个时候说出来有些煞风景，可是又不能不说。
陈西湛沉默。
好半天，他冷哂出声，“异地恋？”
“你想得美。”
“我怎么可能接受。”他捏了把她的脸，指腹粗粝。
叶桑垂着黑睫。
“我也去英国念书不就行了？多大点事。”
第50章 FOUR
◎骚气◎
陈西湛话落, 叶桑怔了好一下。
她抬头。
陈西湛顺势往她面颊亲了口。
叶桑睫毛轻颤，“你刚才说。”
“嗯。”他一字落音。
“男朋友不陪着去，难道要把机会让给那些外国男人？我可不放心。”他捻了一丝叶桑的黑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