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边儿去,你还缺热水袋啊,你那些男人不比我热乎多了?”
“你敢说我,看我不收拾你。”
刘婵使出杀手锏,咯吱得锦画直告饶。
“好了,姐姐,大姐,我服了,一会儿别把二宝吵醒了,咱俩都不用睡了”。
之前大学时,她们几乎每晚在熄灯后都搞“夜谈会”,聊得多半是爱情。
现如今,三十了,还是没脱离开这个话题。
“你和老刘还各玩各的?”
“是啊,还那样。”
“你俩断断续续也有五六年了吧,已经是你的情史里,最长的记录了。”
“他那天竟然跟我提结婚,搞笑不?”
“也许,你也该稳定下来了,你不是说,结婚的话,肯定让我们见见吗?啥时候让我见见这个钻石王老五啊?”
“他只是开玩笑,他还没玩儿够呢,再说,我也不想结婚。”
“现在我们4个里,就你还没结婚生孩子呢。”
“那又怎么样?你结婚,除了给你带来大宝和二宝,还带来了什么?”
锦画没说话,就好像融入了黑夜一样,静寂得连呼吸声都没有。
刘婵自知,嘴又不把门儿了,怎么专挑她痛处说?
正想换个话题,琢磨着要不要把于伟的事跟她说说,倒是锦画气若游丝地开了口。
“阿姨,今天给我打电话了,她听何晴说了我的情况,安慰了我一通,还问到你,最近怎么样?”
自从刘婵避开那个女人后,她就总是从她的姐妹这打探她的各种消息。
“我没说什么,就说你还是那样,一切都很好。”
“我知道。”
她俩每次一提到各自的痛点,话题就要终止了。
锦画抱了抱刘婵,头靠在一起,看着棚顶。
从窗帘缝隙处钻出来的汽车灯光一晃一晃的。
一会儿长一会儿短。
一会儿又消失不见。
就像她们的人生。
有快乐,有忧愁,也有空白。
但是一切都终将归于看不见的黑暗。
刘婵从来没有把男友介绍给过她的姐妹们。
因为在她看来,只要不是结婚对象,都属于情人一类。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将来再见面?
还会不会记得曾经跟她缠绵过的那个男人?
何必徒给姐妹们增加烦恼。
古语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现在看来,有其母,必有其女。
刘婵和她老妈,现在都属于未婚女士。
刘婵上次听说她老妈的事,还是从她年迈的老父亲嘴里。
“不知道这是第几个了,也就30多岁,全是小年轻,丢不丢人。”
她老爸哆嗦着一张嘴,恨恨地咂着嘴里的假牙。
自从他得上脑血栓后,似乎对刘婵的妈妈更恨了。
刘婵听腻了,也烦了。
每次回家,呆不上两天,就往回返。
她知道,爸爸和雇的那个50多岁的农村大妈,也不知道有多久了,也许从8年前迈进她家的门开始?
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
注定了她得接受这一切!
接受她爸妈破碎的婚姻,带给她的伤痛。
听到那个保姆虚情假意地唤她“慧儿”。
热情地招呼犹如客人一样的她吃这吃那。
她就跟吃了一嘴玻璃渣子一样难受。
每当这时,她似乎也没那么恨那个女人了。
但是“妈妈”这两个字,她也快遗忘了。
第二天一下班回家,沙发上坐着刘景华。
房子是他买给她的,指纹锁当然也录入了他的。
“昨晚去哪儿了,我等你一宿,手机还早早关机。”
“我不是跟你说,去锦画家了吗,我在那儿住了。”
老刘一把把她拽进了怀里。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怎么?野够了,想起我来了?”
刘婵把这句难听的话吞了回去。
顺势用一双玉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依然是一副媚笑。
“我以为你忙到想不起来我呢?”
“我没骗你,昨晚,我就坐在这个沙发上,就我现在的这个位置,我思考了一宿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不如我们结婚吧。”
刘婵听到这话,没把一口老血喷到他脸上。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
“我们现在和已婚夫妇有什么不同吗?”
“确实没什么不同,所以我才想干嘛差那一纸证书了。”
“你说话可真有意思,正因为没什么不同,所以干嘛要那一纸证书呢?”
“可是我的宝贝,你都三十了,也不小了,再说你爸妈不催你吗?”
“还真没有哎……”
“哪有几个老人不想要抱外孙的?”
听完这句话,刘婵明白了。
这个40多岁的风流浪子想要个继承人了。
也许是被他那个强硬的老爹施压了也不好说。
想到这儿,她从他的怀里站了起来。
走进卧室,开始换衣服。
等她坐到梳妆台前,她从镜子里看到了那个男人坐在床边。
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刘婵在他那堆粉红佳丽堆儿里是个非常不错的妻子人选。
人长得美,性格还大气。
从来没有过拈酸吃醋的行为。
她对老刘一向都是这样一种游离的态度。
对比之下,那些主动贴上来。
打算嫁入豪门的那些女人们,都让老刘觉得太过黏腻。
吃惯山珍海味的胃口,只要尝过这种独特的小清新,那必是念念不忘的。
何况,刘婵也是省重点名牌大学毕业的研究生。
时尚杂志社责编的身份。
以及工作中接触的阶层。
都能和老刘匹配得上。
虽然刘老爷子,她没见过,想必自然知道她的存在。
没有哪个有钱有势的老爹会任着自己的继承人胡乱交女朋友的。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冒出个于伟出来。
以前,刘婵不是没有想过。
如果老刘求婚,她会答应。
谁不想一劳永逸,自此名利情全都归她所有,做一个富太太?
而且还是知名的富太太,有什么不好?
虽然这种感情不一定是爱情。
但管他呢!
爱情不过是昙花一现,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何苦苦苦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幻象?
可是,当于伟消失于她的生活中。
她明明真实感受到了,一种永恒的、捉摸不定,却又痛彻心扉的感情。
那应该就是爱情。
他给她的那一吻,犹如爱情之神刻在她唇上的印章。
抹不掉不说。
还愈发深刻。
就连在梦里,她还能感受到浑身通电的那种震颤。
他把他爱的“印章”刻在她的肩上。
她的后背上。
她的每一寸肌肤上。
她不是没琢磨过,也许只是她把欲望当成了爱情。
那没有任何基础的所谓爱情。
如果建立在欲望的基础上。
早晚会崩塌。
而且她也玩不起那种干柴烈火的把戏了。
爱火燃烧得太旺,容易伤到自己。
如果单纯只是玩玩。
玩小男生,
她最痛恨。
老刘像一只毒蛇,悄无声息地从刘婵的后脖颈一路爬上来。
没有梦里通电的感觉,可有种熟悉的安稳。
“答应我吧。”
他呢喃着。
“好啊,老公。”
刘婵娇喘道。
这一句“老公”,让老刘血脉喷张,意乱情迷,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第21章 求婚
也不知是岁数到了还是寻花问柳久了。
老刘的持久力照比刚认识她的那年,似乎缩短了不少。
但是刘婵无所谓。
她有时甚至想早点儿结束。
因为总是惯性动作,她很容易腻。
从第一次开始,她就没觉得这玩意儿有啥意思。
第一次的那种有如在墙上硬生生撞开个洞的感觉,至今还让她心有余悸。
听她那三个已婚姐妹说,生完孩子,甚至两三年都对那事儿提不上来兴趣,她也就更加对男女之事不当回事儿了。
倒是老刘把这事儿看得很重。
有几次临要冲刺,偏偏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趴掉了。
搞得他心神不宁,还特意去国外看医生,当做大病来治。
刘婵觉得很可笑。
“这次有5分钟没?”
老刘从她身上下来,气喘吁吁地说。
“你怎么每次都纠结几分钟呢?1个小时又能怎么样,我感觉OK就好了啊。别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了,伤身体。”
刘婵觉得自己完全变成了妻子的语气。
她还是很依赖他的。
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老刘都能给予她无限的包容和关照,就像小时候依赖父亲一样。
她享受这种时刻被宠爱的感觉。
刘婵大学一毕业,老爸就给她在市区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小姨送她一辆红色的马自达代步。
她怀疑车是那个女人送的,她知道她喜欢艳丽的颜色。
自从那次不愉快的谈话结束后,来学校找她的都是小姨。
她每次来都是大包小流,知道她爱吃辣,各种口味的辣椒酱,最新款的衣服,以及信封里装的一打生活费。
因为辣椒酱,小姨成了寝室最受欢迎的人。
她们甚至达到没有辣椒酱吃不下饭的程度。
但是刘婵尝一口就知道,辣椒酱是那个女人的手艺。
她虽然没有了家,可离婚的那两个人还是把能给的爱全都给了她。
她至始至终都离不开这种宠爱。
刘婵只是随口一说,受够了每天的早晚高峰,刘景华随即就送她一套杂志社旁边的高档住宅。
她觉得,他是爱她的,甚至很宠。
他很擅长于制造浪漫。
她生日那次,他牵着蒙住眼睛的她,坐到奥迪小跑的座位上……
鲜花更是收到手软。
她的办公室每天都是香气扑鼻。
他给了女人所能幻想到的一切。
就差一场盛大的婚礼。
现在也马上指日可待了。
一年四季里,春季似乎总是最短的。
风衣刚从箱底掏出来挂在衣架上,刚入4月就热得穿不了了。
锦画拨楞着她仅有的几件还穿得出手的衣服,在穿衣镜前比量来比量去。
最后全都被她扔到了床上。
这是刘婵第一次介绍未婚夫给她们,锦画似乎比当事人都紧张。
昨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她的好姐妹。
想着她爸妈离婚对她的打击。
想着她一直游戏人生,不敢迈入婚姻的殿堂。
想着她坎坷的情史。
又猜测,她的未婚夫什么样儿……
听说是个富二代……
她的脑子就跟个电影院似的。
曾经和未来一直在交替上演,直到迷迷糊糊睡着。
穿得太艳丽不好,穿得太朴素也不好。
纠结来纠结去,锦画还是决定穿不上不下的通勤装最合适。
内里一件咖啡色斑点半袖衬衫,外套一件黑色八分袖收腰西服。
一件深咖九分小脚裤,一双黑色皮面休闲鞋。
淡淡的妆容,一头偏分的自然直发。
越发显得她还像个大学生似的。
等给孩子也穿好衣服,一切都收拾妥当,门铃响了。
一身盛装的何晴来接她们了。
“你这一身贵妇装,可别抢了刘婵的风头!”
坐在副驾驶,看着何晴白玉似的,胖得看不到锁骨的脖颈上,挂着一条亮闪闪的钻石项链,锦画笑着揶揄道。
“还说我呢,我看你抢她风头还差不多,你这一身跟个少女似的。”
“少来,我哪有你那些装备啊,我这西服都穿好几年了,跟你这大富婆可比不了。”
“说起大富婆,刘婵以后才是呢,刘景华可不是一般的富二代。喏,你家这旁边新开的商场,听说就是他老爹的。”
锦画看向窗外,一座通体玻璃建造的商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听说过这家商场,开业那天,业主群里都刷屏了。
商场里人山人海,电梯上都挤满了人。
锦画从来不关心这些事,人多的地方,她也不去。
自从王正死后,她一直忙着找工作。
可她已经脱离职场太久了,处处碰壁。
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它不会对于一个带俩娃还成了寡妇的女性有半点怜悯。
虽然锦画在面试时,从来没说过自己的家庭状况。
但是她的年龄,和断了链的职场生涯,确实让她难以在社会上立足。
刘婵曾经提出,让她去她的杂志社做编辑,但被她拒绝了。
她不想被人施舍,虽然她知道刘婵是好意。
但是和姐妹在一个单位供职,还是上下属的关系,会让刘婵很难做。
锦画知道,她现在的命运已经很坏了,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