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圣卓顿住,一副想吃了她的模样:“那你也敢胡说!老爷子如果真去查怎么办?!”
乔乐曦退后一步,讨好地笑着:“你听我解释啊:一,我刚才说了,程家帮程雨薇抹掉了很多污点,即使他们查不出什么也会觉得正常,毕竟程家有了动作嘛。二,你们家多要面子啊,肯定不会撕破脸去质问程家。三,根据多年的作战经验,我说的话他们一向误以为是事实。请问,江公子,这个解释您还满意吗?”
江圣卓继续往前走,懒懒地回答:“勉强过关吧。”
道路两旁的树木枝繁叶茂,在地上投下层层阴影,江圣卓的脸隐在黑暗里,声音和刚才截然不同,有些沉闷:“其实,你不必、不必……”
你不必下那么猛的药,不用自揭伤口,重提你父母的事情。
江圣卓却说不出口。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乔乐曦却听明白了,微微一笑,很淡然地开口:“我不在乎的,真的不在乎。她都死了那么多年,我早就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
然后她笑了一声,很轻快地说:“这样,他们以后就再也不会逼你了!你的那幅字画也算死得其所了!”
江圣卓忽然停住,看着右前方:“哎,前面就到你家了,要不要进去看看?”
乔乐曦一脸不在乎:“行啊,走吧!”
到了门前,乔乐曦问警卫:“我爸在吗?”
“乔书记晚上出去开会,还没回来。”
乔乐曦冲江圣卓一摊手,带着些许无奈:“你看,不是我不见他,我们真的没缘分啊!”
虽然她一晚上都是笑嘻嘻的样子,但江圣卓的心却忽然疼了一下。他侧身很轻地抱了她一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松开手臂大步往前走,边走边叫唤:“巧乐兹!我恨死你了!那可是真迹啊!就这么被你打劫了!我的心好痛啊!”
乔乐曦“嘿嘿”乐了两声,小跑着跟上去:“江二货!等等我!”
才走了几步,江圣卓安静了一晚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接通,一道甜美发嗲的女声就传了出来,乔乐曦很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冷战。
不用问,肯定又是某个莺莺燕燕,她也不着急,悠闲地走在前面,等江圣卓挂了电话追上来,她率先开口:“如果你现在告诉我,有个美女洗白了脱光了在床上张开腿等着你,而你也迫不及待地去共度春宵所以要抛弃我这个战友,我可以放你的行,但你至少要把我先送到可以打到车的地方。”
江圣卓一副不正经的模样,上蹿下跳:“我是那么没风度的男人吗?就算是真的佳人有约也得把你送到家啊。”
乔乐曦冷哼一声:“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江圣卓送乔乐曦回家后,打了几个电话,绕了段路回家换车,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往高架的方向开。
车外忽明忽暗的霓虹灯光打在车内人的脸上,江圣卓紧抿着嘴唇,侧脸的线条清晰刚毅,眼底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地方,远远地就看到十几辆跑车在入口处一字排开,像是隐在黑夜中的野兽,一触即发。
江圣卓突然加速,一个漂亮的甩尾,车子滑进两辆车间的位置,叶梓楠、萧子渊、施宸一点都不惊慌,不慌不忙地坐在前车盖上抽烟聊天。
江圣卓从车上下来,懒懒散散地往车上一靠,一手捏着烟,另一只手插入裤子,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说话,也不接话。
叶梓楠透过层层烟雾看他:“怎么了这是?大晚上的这么好的兴致,让人封了高架飙车,又叫了我们出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江圣卓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重重地碾了几下才恶狠狠地开口:“烦!”
施宸咦了一声,很奇怪:“你不是说,能让男人烦恼的除了女人就是钱吗?女人对你来说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她们为你烦恼倒是真的,钱就更不可能了。你这完全是把自己排除在男人的范围外了啊。”
其他两个人扑哧一声笑出来,萧子渊难得使坏,坏笑地开口:“难道是……男人?”
面对三个人的调侃,江圣卓暴躁得马上就要跳起来,一脚踢在车胎上:“滚!”
施宸问其他两个人:“他这是欲求不满还是吃撑了?”
叶梓楠边打量边分析:“很显然嘛,能制得住他的就剩他老爹了,怕是刚从家里出来,没准身上还带着伤呢。”
江容修的暴力他们都是见识过的,纷纷摆上同情的表情。
江圣卓立刻一脸扬扬得意:“我带挡箭牌去的,无惊无险,全身而退,毫发未损。”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哦了一声:“那就是和挡箭牌有关了。”
江圣卓抿着唇一脸的不耐烦:“还走不走了?再不开始天都亮了!”
说着,天上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很快,高架上十几辆跑车御风而行,互相追逐开来。
第二章 相爱相杀
第二天一早,乔乐曦盯着报纸头版头条上那篇关于交通事故的报道,照片上的那辆车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
这么想着,她拿出手机翻到那个号码拨了出去,果不其然,没人接。
半小时后,乔乐曦闲闲地站在病房门口,也不进去,就这样看着床上的江圣卓,咬着唇看了半天才开口:“我说,卓少,您今天这又是走的什么路线?可真是够前卫的。”
病床上的江圣卓,右腿打了石膏高高地吊着,胳膊上缠着绷带,俊秀的脸上也有擦伤,怎一个惨字了得。
江圣卓闭着眼睛哼哼唧唧:“我都成伤残人士了,你就别再说风凉话了。”
乔乐曦毫不留情地回了句:“活该!”
真的是活该,天气不好还飙车!
她还想说什么,就看到叶梓楠拎着水果从电梯里走出来。
乔乐曦看着他走近,扬扬下巴指指病床上的人:“你不是吹嘘过他的车技有多出神入化吗?”
叶梓楠看了一眼病房里的人,淡淡地开口:“不是吹嘘,他的车技绝对是我认识的人里最好的。”
乔乐曦一哂:“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你站在这里,他却躺在那里?”
说起这个叶梓楠颇有些为难:“这个嘛,萧子渊向来稳重有度,只有心里烦得厉害了才会下场跑两圈,所以昨天他一直遵守交规以低于120的速度在跑。”
“那你呢?”
“我……我昨天要接我女朋友的电话,就没下场。”
“施宸呢?”
“施宸和其他几个都正常发挥啊,一直跟在江圣卓后面,所以才能在第一时间送他来医院。”
乔乐曦皱眉:“那他昨天到底是怎么出的车祸啊?”
叶梓楠的神色略微复杂:“他说,他昨天心情不好。”
乔乐曦呵呵笑了两声:“你怎么不说他昨天大姨夫来了呢。”
叶梓楠想了一下:“也说不定。”
两人正说着,躺在病床上的人不乐意了,扬着声音喊:“你们到底是来探病还是来聊天的?能不能关心一下我这个病人?”
乔乐曦和叶梓楠还没什么反应,就看到两个年轻的小护士争先恐后地冲到了病床前,和风细雨地问道:“请问江先生需要什么帮助吗?”
乔乐曦啧啧称奇:“都这样了还能招蜂引蝶,真有能耐。”
叶梓楠在旁边拍掌捧场,然后两人不顾江圣卓的抗议,一前一后地出了医院。
乔乐曦离开医院之后,每隔半小时就会接到江圣卓的骚扰电话,痛斥她无情无义、没有同情心、不顾青梅竹马二十几年的情分把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丢在医院不管。乔乐曦听得头都大了,正好上一个项目刚刚结束,她索性请了几天假近距离地奚落江圣卓,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是他主动撞上来的,就不要怪她欺负病人了。
乔乐曦打着来照顾病人的旗号,做着休闲度假的行当,每日里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边看杂志边吃水果,悠然自得。
江圣卓的身体正慢慢恢复,伤口又疼又痒,不断找碴儿。
“喂,巧乐兹,给我倒杯水。”
乔乐曦看他一眼,慢悠悠地站起来,倒了杯滚烫的热水送到他面前。
江圣卓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就吐出来:“这么烫是给人喝的吗?”
乔乐曦呛他:“不是给人喝的难道是用来泼你的吗?如果你想试试,我很乐意效劳。”
“……”
过了会儿他又叫唤:“巧乐兹,给我个橘子吃。”
下一秒一个橙色物体就正冲他的脑门飞了过来,他一把接住,怒吼:“你就不会温柔点吗?不会剥开了送过来?你没看上午那几个小护士多温柔啊,给我打针的那个那双手多白多柔啊……”
乔乐曦很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你敢不敢正经一会儿?都半身不遂了还这么色!”
“小护士啊!制服诱惑啊,你懂什么啊?”江圣卓念叨了两句忽然反应过来,“慢着,什么叫半身不遂?!半身不遂是我这样的吗?!不对,我这样的是半身不遂吗?!也不对……”
乔乐曦睨他:“你怕是伤到脑子了……”
江圣卓气得吐血。
下午院长带着一组专家浩浩荡荡地特地来看他,江圣卓靠在床上指着旁边桌上的饭盒,黑着脸装大爷。
“这是什么啊,你们医院的伙食也太差了吧?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你们这是虐待病人!”
几个专家纷纷看向院长,院长擦擦头上的汗:“这……这……”
江家的这个幺孙可真是……
乔乐曦走上前对院长笑了一下:“您别理他,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院长立刻回答:“没有,恢复得很好。”
乔乐曦笑了笑,看了一眼门口:“麻烦你们了。”
她的潜台词就是没别的事儿你们就快走吧,我好放开了膀子收拾这个浑蛋,免得喷你们一脸血。
一群专家赶紧走了出去。
人都走光了,江圣卓还在愤愤不平:“你说我说得对不对?是不是很难吃?!”
乔乐曦忽然对他温柔一笑:“让我想想啊,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不是给人吃的东西?这话我倒是挺赞同的,你本来就不是人啊,你是禽、兽!”
江圣卓不满地反抗:“我就不吃!”
“不吃是吧?”乔乐曦边笑眯眯地回答,边伸出食指狠狠地按在打了石膏的那条腿上,并不断用力。
江圣卓立马哇哇大叫:“乔乐曦!你快给我松手!我吃!我吃!”
江圣卓闹腾了这么久,终于老实下来,端着碗大口大口地喝着汤,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乔乐曦看着他苍白的脸,才几天就瘦了下来,口气软了下来:“这是医院特地帮你炖的药汤,都是上好的药材,对你的恢复有好处,你就不能多喝点?”
江圣卓抬起头狠狠地瞪她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自己闻闻这股中药味,我没吐就不错了!”
乔乐曦看着那一碗实在形容不出来什么颜色的液体,还有空气中飘散着的浓浓的中药味,很是同情了他一番,想了想,还是说出来:“你就不能别张狂了啊?你出了车祸如果不是你哥给你扛着,你家里肯定早就知道了!你爸早就过来抽你了,你不老老实实地猫着,还没事找事,你想死得快点是不是?”
江圣卓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啊,我就说嘛,怎么没人来看我?原来是封锁了消息!”
乔乐曦就知道和他好好说话从来都没用,干脆不理他。
江圣卓在病床上折腾了一会儿:“喂,你怎么不理我啊?!巧乐兹?乔工?乔妹儿?乐曦?乐公主?乐太后?”
乔乐曦被他叫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个抱枕直接飞向了江圣卓。
几天下来,乔乐曦极尽恶毒之能事,挖苦讽刺调侃刻薄,明里暗里,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江圣卓的身体尚未恢复,精力本就有限,往日里伶牙俐齿、舌灿莲花的功力差了一大截,再加上乔乐曦不惜用武力对付他,几次针锋相对,江圣卓统统败下阵来,任她宰割。
江某人被乔美人气得吐血,乔美人依旧一脸淡漠的样子,一张嘴就能让江某人七窍生烟。
乔乐曦看着他好得差不多了,就打算回去上班,那天晚上临走前跟他说了一声。
江圣卓立刻眉开眼笑,大声欢呼,就差没放鞭炮庆祝了,如果不是腿骨折了,乔乐曦觉得他得下来撒欢跑几圈。
第二天,乔乐曦刚踏进办公室,关悦就在后面叫她:“刘组长找你!”
乔乐曦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这几天我没在,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关悦不知道在看什么,挥挥手就打发了她。
乔乐曦敲门进去,刘磊正和一个女孩子说话。
看到乔乐曦,刘磊介绍:“这是乔工,这位是白津津,新来的实习生,以后就在咱们组了。”
乔乐曦极快地扫了白津津一眼,心里有了底。
江圣卓曾经评价过乔乐曦,不光嘴毒,眼也毒,看人一看一个准儿。
她第一眼就看出来这姑娘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皮笑肉不笑地和她握了下手,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没发表任何意见。组长看出她的意思,便打发白津津出去。
门刚关上,乔乐曦就问:“我记得这批实习生早就确定了,而且培训也已经接近尾声了,马上就要实地实习了,现在突然插了个新人进来,是什么意思?”
组长也很是苦恼:“我也没办法啊,她是白总的侄女。”
乔乐曦挑眉:“白总的侄女?那随便去什么行政部、后勤部,上网看报纸喝茶玩游戏就好了,来工程部这边干吗?”
“小姑娘也是学通信工程的,去那些部门不是浪费人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