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乐曦一听愣了一下,幸亏昨天他送她回家,她心里不免有些愧疚:“没,工作上的事儿,你有什么事儿?”
江圣卓依旧是吊儿郎当的口气:“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吗?给你打个电话联络联络感情不行吗?”
乔乐曦一听就听出不对劲来:“你又喝酒了吧?大中午的就泡在酒缸里,你也太纸醉金迷了。”
“这都闻见了?你属狗的吧?”江圣卓叹了口气开始诉苦,“我有个工程项目一直卡着没批下来,打Boss呢!”
两人说不了两句就开始互怼,乔乐曦哼了一声:“你才属狗的呢!你有事儿就快说,我忙着呢!”
江圣卓靠在走廊上,笑着点了支烟,低沉的声音中透着笑意,连语气都不自觉地温柔下来:“真没事儿,不过看你中气这么足应该是好了。”
乔乐曦又愣住了,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呃……那个,谢谢你啊!你那事儿要不找找你爸?”
江圣卓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烧傻了吧?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啊?”
乔乐曦这才反应过来,江容修什么时候帮过他:“那要不你找找我爸?”
这下江圣卓笑得更大声了,乔乐曦窘迫地捂住了脸。
两人又胡扯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快下班的时候,乔乐曦接到齐泽诚的电话,说要请她吃饭,乔乐曦想了想欣然前往。
地点约在公司附近一家颇有情调的西餐厅,不过对面的那位却是一脸欲言又止,面对美食难以下咽。
乔乐曦在吃饭的时候向来专心,天大的事情也得等她吃完了再说。直到把最后一口甜品咽下去,擦了擦嘴角,她才优雅地开口:“可以开始说了。”
齐泽诚开门见山地问:“你和华庭的江总……”
乔乐曦对无关紧要的人不愿意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回答:“我们就是一般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齐泽诚像是忽然松了口气,笑着接口:“那就好那就好。”
乔乐曦看着他堆满笑的脸,越看越别扭:“就这事儿?”
“对不起,我们以后还是保持普通同事关系好了。”齐泽诚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说出来。
乔乐曦疑惑:“我们什么时候不是普通同事的关系了?”
对面的男人一脸为难,乔乐曦对这个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一直追求自己的男人忽然倒戈了,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好奇的。
大概齐泽诚也看出来了,主动开口解释:“前段时间新进公司的白津津,听说她是白总的侄女。”
乐曦眼角一跳:“然后呢?”
齐泽诚忽然压低了声音:“白总的父亲以前是政坛的,是乐准的老部下,乐准你知道吧?我记得小时候在电视上经常看到。”
乐准?
乍听到这个名字,乔乐曦愣了一下,继而点头,很快又有些无可奈何地笑起来。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齐泽诚毛骨悚然。
乔乐曦越想越好笑,然后就真的笑出声来,真没想到她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出了餐厅,乔乐曦就给江圣卓打电话,大大咧咧地哼哼:“江圣卓,你请我吃饭吧,我被人踹了!”
江圣卓还没说话,倒是那边有个甜美撒娇的声音叫了声江少,夹杂着嘈杂的音乐声和人声,尾音宛转绵长。
乔乐曦不禁打了个寒战,瞬间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明白自己打得不是时候,飞快地说了句:“我没事了,你忙你的吧!”
尽管江圣卓那边伴随着开门关门声说了句:“你先别挂……”
乔乐曦还是很利落地挂了电话。
没几秒钟,江圣卓打了过来:“怎么回事儿啊,跟你说别挂别挂,手怎么那么快呢?”
乔乐曦笑嘻嘻的:“这不是怕打扰你歌舞升平吗?”
“行了,怎么这么晚还没吃啊,哪儿吃去?”
“我吃饭了啊,你吃了吗?你随便找个地儿吧!”
“行,位置发我,你在原地等着,我去接你。”
江圣卓挂了电话就回去拿钥匙,进了包厢,几个人调侃他:“怎么着江少,是哪个美女啊,一个电话就把你勾走了?”
江圣卓不慌不忙地穿着外套,笑着骂回去:“哪有美女啊,那是姑奶奶,我得供着她!今儿个我先走了,记我账上,你们好好玩儿!”
江圣卓出了包厢,才有人思索着问:“我记得他爷爷那一辈都是男的,没有女的啊,他哪儿来的姑奶奶?”
另一个人立马给了他一拳:“你真傻还是假傻啊!女人的电话,一个就把他叫走了,还乐呵呵的,除了乔家那个小妹妹,还有谁啊?”
“哦……”
“……”
乔乐曦在路口等了十几分钟就看到江圣卓隔着马路叫她,等上了车,她还假惺惺地问:“没打扰你一树梨花压海棠吧?”
江圣卓看了她一眼,侧脸被车外的灯光衬得忽明忽暗,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此刻染上了意味不明的笑意,嘴上还是不着调:“打扰了,你赔我吗?”
赔?陪?
乔乐曦在脑子里思索了半天,不管哪个字,江圣卓这个便宜都是占定了,索性不理他。
他们去了附近的一个茶庄。刚推门进去就有人迎上来,从外面看这家茶庄的门头很不起眼,进来才知道别有洞天。
装修得很有古韵古风,一进门便看到小桥流水,乔乐曦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清澈的水底有几尾红色的锦鲤在吐泡泡。
那人立在一边微微弯腰,恭恭敬敬地问:“江少,还是老规矩吗?”
江圣卓没回答,也不催,只是气定神闲地站在旁边等着乔乐曦打量完。
乔乐曦本来在兴趣盎然地东瞧瞧西看看,突然停下来,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看得江圣卓一脸不解:“怎么了?是不是忽然发现小爷我丰神俊逸啊?”
“啊呸!”乔乐曦白他一眼,“江圣卓,我也在这地儿待了二十多年,为什么我就没发现过这么好的地方呢?还有啊,怎么你这张脸到哪儿都是VIP啊,合着您平时没事儿就光吃喝玩乐了?”
江圣卓也不生气,痞痞地笑着:“进包间还是怎么着?”
乔乐曦没理他,笑盈盈地问旁边的经理:“合着江少没少来这地儿吧,老规矩是什么啊,说出来我听听。”
经理倒是第一次见到江圣卓带女孩子来这儿,而且这个女孩子和江圣卓说起话来一点儿都不客气,偏偏江圣卓还不生气,他不免有些搞不清楚她的身份,支支吾吾地开口:“这……”
乔乐曦脸上的笑容继续放大:“是不是进包厢,点几个小菜,上壶酒,再来几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一个在前面弹古筝唱小曲,剩下的围着他饮酒作乐,由着他左拥右抱啊?”
江圣卓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八大胡同啊?越说越没谱了,白白糟蹋了这么高雅的地方。”
乔乐曦已经抬脚往厅里走了:“算了吧,我们俩不是那苟且的关系,在大厅坐坐就行了。”
坐下后,喝了茶,乔乐曦不开口,江圣卓也不问,散漫随意地坐着,摇头晃脑地跟着前方台上一个穿着旗袍弹着古筝的女子哼着小调。
乔乐曦撇着嘴看他,两腿交叠,一只手随意地放在腿上打着拍子,细长明亮的眼睛此时半闭着,薄唇微抿,一脸的满足,怎么看怎么像老北京的纨绔子弟,玩字辈的祖宗。
她忍不住调侃他:“没想到你还有这能耐,哪天你那公司倒了,还可以到这儿卖唱,肯定可以养活自己,搞不好还能混个头牌当当。”
两个人独处时说话一向口无遮拦,江圣卓忽然转头对她温柔一笑:“不好意思,我只卖肾不卖艺!”
乔乐曦扑哧一声把口中的茶喷了出来,又咳嗽了半天才哈哈大笑起来:“卖肾?不卖艺?哈哈,江圣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再说了,你整天花天酒地荒淫无度的,你那俩恐怕早就不够用的了吧?还卖呢!”
江圣卓斜睨她,闲闲地开口:“你要不要试试?”
乔乐曦立刻安静了,她今晚已经第二次栽在这种话题上了。
虽然她和江圣卓有时候也会涉及荤段子,但每次都以她失败而告终,她总结失败的原因,不外乎一点,她没江圣卓那么不要脸。
一曲终了江圣卓才开口问:“刚才你说的是怎么回事儿啊?”
乔乐曦立刻有了倾诉的欲望,身体前倾神色认真:“齐泽诚你还记得吧?”
看到江圣卓边端着茶杯边吹开茶叶点头,她才又继续,把晚上的事情大体讲了讲。
讲完之后喝了口水,她还是觉得特别好笑:“他特义正词严地跟我说,白津津是白总的侄女,白总的父亲是乐准的老部下,乐准你知道吧?我记得小时候在电视上经常看到。”
看着乔乐曦绘声绘色地一饰两角,江圣卓忍俊不禁,抬眸看她:“他,不知道乐准是你姥爷吗?”
乔乐曦点点头,说完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边对比着边问:“难道我和我姥爷长得就没一点像吗?”
江圣卓夺过她的手机扔到桌子上:“别比画了,那他也该知道乔家啊,你也恰好姓乔,他就没产生什么联想?”
乔乐曦摇头,一脸不屑:“都是一群工科男,他们才不关心这些呢!哪像你一样满肚子花花肠子。”
江圣卓不乐意了,皱着眉看她:“你怎么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忘奚落我呢。”
乔乐曦忽闪着大眼睛,摆出一副特别无辜的表情:“我没奚落你的意思啊,我是夸你来着,真的!我是想说他们都是一群榆木脑袋!”
江圣卓做总结性发言:“我今天才知道什么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乔乐曦越想越觉得好笑,江圣卓靠在椅背上看着她抽风。
灯光下,那个捧着茶杯的小女人似乎还在回忆,弯着嘴角,整张脸柔和得一塌糊涂,眼睛里闪着细细碎碎的光彩,一张一闭间,灵气便飘散出来。
乔乐曦自己闷着头笑了一会儿,突然毫无预警地抬头,江圣卓来不及收回视线,反应极快地先发制人:“白津津是谁?”
乔乐曦就知道这个色狼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女人,幽幽地回答:“一个特矫情特极品的女的。”
江圣卓嗯了两声:“那肯定是个美女。”
乔乐曦冷哼:“何以见得啊?”
江圣卓勾唇一笑:“一般女人对女人的评价都要反着听。”
乔乐曦翻白眼:“切!谬论!”
古色古香的茶室里,一男一女坐在朦胧柔和的灯光下,你一句我一句,偶尔相视而笑,从窗外看进来静谧美好。
之后的几天,乔乐曦忙得昏天黑地,在公司见到齐泽诚也只是点头打招呼,而齐泽诚也收起了往日对她的熟络,或许是怕别人说什么,倒是没对白津津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可时间长了,狐狸尾巴总是要露出来的。
关悦渐渐看出了苗头,中午吃饭的时候特地拉着乔乐曦坐在角落里。
乔乐曦低头猛吃,关悦的视线在中间那桌边吃饭边说笑的一男一女间徘徊之后,收回来问乔乐曦:“这次下猛药了?”
乔乐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齐泽诚正给白津津夹菜,笑得那叫一个宠溺。
她摊摊手:“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我被踹了。”
关悦眼中精光一闪,身体里的八卦元素迅速激活:“为什么?”
乔乐曦似乎很苦恼,皱着眉:“他说,白津津是白总的侄女,他想走捷径。”
关悦一个没忍住笑出来:“你活该,谁让你这么低调?”
乐曦一脸无奈:“难道我低调也错了吗?”
生活真的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啊!
过了会儿关悦又问:“就这么放过他了?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乔乐曦耸耸肩:“无所谓啊,我本来对他就没兴趣,把自己不喜欢的玩具送给别人是一种美德。”
关悦眯着眼睛看她,啧啧了两声:“你这张嘴啊,可真够毒的!晚上一起吃个饭?”
乔乐曦摆手,还应景地打了个哈欠:“不了,这不快放假了,我那儿的活都堆成山了,赶好几个晚上了,今天要早点回家睡觉,我现在是特困户啊!”
关悦看她一脸的疲惫,犹豫半天,叫她:“乐曦。”
乔乐曦随口应了一声。
关悦斟酌了半晌才再次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嫁人?”
乔乐曦愣住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关悦恍惚中从她那张脸上看到了落寞和不甘。
乔乐曦忽然嬉皮笑脸地回答:“想啊,我这不正努力着呢,最近我发现江圣卓认识的一个医生特别帅,真的!这年月的帅哥要么是冰山闷骚型,要么是自恋毒舌型,长得好又温润的真是不多见了,对了,他的名字和他也特别配……”
关悦看着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乔乐曦,叹了口气。
没过几天,齐泽诚便接到调令,被调到南方某个城市的分公司去了。虽然是平级调动,大家面上也笑着欢送他,但是心里都清楚这种明升暗降的把戏,都在暗中猜测他得罪了哪位高层。
据说,白津津为这事儿跑了白总办公室很多趟,却没有改变结果。
关悦私下里问乔乐曦是不是她动的手脚,乔乐曦也是一头雾水,倒是白津津从那之后每次见到她总是冷着一张脸,再也不见刚来时的热情。
人事调动本就是常事,没过几日大家便有了新的话题,乔乐曦也没放在心上。
十一假期很快到来,放假第一天早上,天还没亮,乔乐曦就被敲门声吵醒,她皱着眉爬起来去开门,看到江圣卓一身白色运动装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外。
乔乐曦已经很多年没见过穿着运动装的江圣卓了,此刻她似乎回到了学生时代,而江圣卓似乎一点都没老,只是比上学那会儿高大挺拔了不少。她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每次上体育课,总有一堆女生对着身着运动装又跑又跳的江圣卓尖叫,而乔乐曦则在旁边一脸不屑地捂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