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她而言,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她根本没有勇气, 这是她来这里的原因,也是她没办法离开的原因。
她想她需要去见陈雨虹一面,因为她没办法替陈雨虹决定需不需要向外界求助。
钟晴收拾好东西,挎着包打开门,门外站着齐津,手抬起来,像是准备叩门。
门口骤然出现个人,钟晴没有心理准备,整个人吓得一哆嗦,她抬头,齐津与她对视,看到她,嘴角浮起个笑:“怎么吓成这样。”
他们俩的距离过近,她甚至能清晰得看清他的瞳孔颜色与常人不一样,浅浅的琥珀色,眼底倒映出她的影子,钟晴在这瞬间,心有些慌乱,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手紧紧拽着包,脑子无意识地回答:“突然出现个人,就是被吓到了。”
齐津将手上拿着的东西递过来:“过来给你送这个的,你打算出门吗?”
钟晴伸手接过,原本只有一面请愿内容的请愿书下面多了各种不同笔迹的签名,有些名字钟晴知道,有些她不知道。
“都是些学生的名字,老师大部分还是有顾忌的,我觉得可以弄一版学生的,一版老师的,年轻的孩子总是无畏的,而那些所谓大人却各有顾忌,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地方。”钟晴留意到他递给她的资料里多了几张,翻看着,明显一版的签名更多,另一版却寥寥无几,在签名稀疏的那张纸上,她看到个熟悉的名字,瞳孔微缩。
齐津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又,解释道:“丁玲可是第一个签的,她签完之后,有几个也跟着签了。”
钟晴猜不透丁玲的想法,但她认识的丁玲向来喜爱明哲保身,即使她知道有些东西是错的,也会选择当一个旁观者,她不像是会掺和到这种事里面来的人。
见她不说话,齐津又问了便,“你出门去哪里?”
钟晴将请愿书叠好,收在包里:“打算去找一趟陈雨虹,有些事还是想要征询她的意见。”
之后或许还要去找一趟丁玲,她在心底打算到。
“我跟你一起吧。”齐津主动道。
钟晴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更可况,他在她身边,她好像会更安心些。
下了楼,齐津叫她等一会,一头扎进了小卖部,过了会出来,手上多了箱牛奶,多了箱八宝粥。
俊俏高大的人,手里拎着两箱东西,从小卖部出来,身上穿着件灰色的大衣,他头发比刚来时长了不少,整个人的气质与这样的小镇依旧不搭,却又偏偏有种莫名的融合感。
他变了好多,说不上变了哪里,可是钟晴感觉得到,他在变化。
他朝她走来,钟晴知道了,他身上那股桀骜不驯的劲儿没了,整个人没有攻击性了,他变得更柔和了。
他变了,可她没有,她依旧浑身是刺,想到这里,钟晴有些泄气,挪开目光,看向花坛里的矮树,因为冬天的到来,叶子掉得七零八落。
她刻意转身,小步子往前走,被齐津喊着,狐疑着回头,看到他绽开一个笑,五官都是舒展开的,原本两只手拎的东西换到了一个手里,另一只手扬了扬手上的钥匙:“太冷了,我找老杨借了台车。”
他整个人是放松的,是开心的,在她没有留意的时间,他对这个小镇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钟晴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八宝粥,声音有些沉:“走吧。”
齐津带着她走向停在小卖部前的面包,拉后座的门把东西放上去,替钟晴打开副驾驶的门,自己绕到主驾驶去坐好,絮絮叨叨道:“啧,我齐津也有开面包车的一天,真是世事无常啊,我这双只开豪车的手啊。”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调侃的意味,但配上他脸上的表情,好像那个纨绔少爷又回来了,他朝后扫了圈,“老杨这个进货的车,怎么搬的干干净净,一点便宜也不给占。”
边说,边拉动手刹,一脚油门,钟晴没坐好准备,整个人往前一趔趄,手撑住车窗才稳住重心,转过头去,没由得拔高声音:“齐津,你好好开。”
“知道了,一路上也没几句话,”齐津目视前方,“都会变好的,相信我。”
他眼神坚定,侧脸过于好看,钟晴点头:“嗯,知道了。”
陈雨虹的地址是找丁蓉静要的,驱车并不远,听说只要二十来分钟,进了村里,齐津边问边开,兜兜转转竟也花了四十分钟。
村里房前都爱打一块水泥地,便于停车,陈雨虹家倒也不例外,不过水泥地裂开的,凹进去的,显得丑陋不堪,整个地面灰扑扑的,平房看上去有些年纪了 ,外边贴的瓷砖并不牢固,掉了不少,漏出斑驳的内里,看得出是许久不曾修缮过的。
也许是出于房子的主人的懒惰,或者是有心无力。
很快,钟晴就知道了,是后者。
屋内的人或许是听到外边的声响,从里屋走出来个女人,看得出有点年纪,穿着深绿色的夹衣,衣服上蹭了不少灰,看得出有段时间没有换洗,半白的头发随意扎着,鬓角的头发朝旁边支棱着,皱纹爬满了整张脸,整个人佝偻着,夹杂着对来人的拘谨,两只手紧握着攥在身前,探头望向他们。
齐津手里拎着东西,走过去,钟晴跟在身边,走近后开口:“雨虹在家吗?”
“在家。”女人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交叉握着的双手依旧没有松开,她应当是不会说普通话,听得出她用力想要同他们交流,但说出的话大段的方言:“找虹虹有么子事嘛?”
钟晴还在犹豫如何自我介绍,齐津将手里拎着的东西递过去:“我们是雨虹的老师,过来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