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店里的阿姨正同小琴说话,小琴头埋进膝盖里,只身缩在角落里,不开口。
听到门口有声音,隔壁店阿姨的视线挪到门口,看到钟晴,一拍膝盖:“哎哟,这家跟你比较熟吧,快来劝劝小琴,可是吓坏了,”她站直身子,捶了捶腰,嗓子扯得老大,“这曾功平时闹归闹,这次怎么都动上刀了,真是作惜了,以前看着也是挺好的一个小伙子,就是喝了酒脾气差了点,也不知道闹的个什么。”
听到钟晴的名字,原本低头的小琴抬头,钟晴才看清,小琴的半边脸红肿着,眼里噙着泪,钟晴连忙走过去。
路过的人,敏锐地嗅到八卦的味道,自觉上前,围住店门口,你一言我一语。
“哎哟,这是怎么了?”
“怎么有血啊,怎么回事,还见红了呢?”
“刚就听见他店里男人声音吼得老高,这只一会儿是怎么回事?”
“打老婆吧,早就听说他们家男人有这毛病了。”
“这打老婆归打老婆,动刀也不至于吧?”
“这人要是没了,他还去哪讨媳妇。”
“说是曾功这小子动了刀?”
…
周围的人看似关心,却都只是漠然的围观者,口中的言语冰冷,没人真正伤心受到伤害的人应该如何生活下去。
他们围观许多年,不约而同地选择蒙上眼睛,捂住耳朵,无视在这个家发生的一切。
钟晴抱住小琴,小琴的泪水蹭在她衣裳上打湿一遍,她小小的身子轻微颤抖。
第一次开口说话小琴声音磕绊,主次颠倒:“哥哥说,出事了给他打电话,嘟嘟响,哥哥不说话,我认...晴姐姐名,我怕,叫不醒妈妈。”
钟晴鼻一酸,大概了解小琴的意思,拍拍小琴的背:“哥哥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姐姐接了是一样的,你看,哥哥也来了对不对?不怕不怕,没事的,妈妈只是有点困了,睡一会回而已。”
“她流好多血,打她,那个人打她,”小琴陷入了恐惧,声音越变越小,“隔壁阿姨说,妈妈...死。”
隔壁店主听到自己的名字,忙躲开钟晴看过来的视线,讪笑着,大概又觉得这个时机不该,忙抿住唇,表情变太快,有点滑稽,她板着脸,连连摆手:“我可没说啊,”过了会,声音渐低,补充道,“我这不是刚进来也被吓了一跳吗?这孩子也不听我的,一直哭,一直哭,我哄不住,就只能吓了吓她。”
护士做完简单地处理,一行人抬着担架,看到门口围着的一群人,手一挥,高喊着:“让一让啊,看什么热闹呢?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齐津在抵达店面后,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拍了现场的照片留底,紧接着报警。
等护士紧急处理后,同钟晴打过招呼,跟着上了救护车。
齐津随车,钟晴留下做善后工作。
小琴太小,她不想给孩子的记忆增添过多消毒水的味道,私心将人留下,没做让小琴跟过去。
小琴在她怀里抽泣个不停,警察来很快,对这一家仍留有印象,做好笔录后,跟钟晴寒暄着:“这拘留一周,刚放出来没多久吧?”
“拘留了?”钟晴不知道,她没有关注,春姨上次是去局里求情的。
是没开这个口,还是没用?
民警见她不知,多说了两句:“对啊,上次不是挑衅滋事了吗?另一个小伙子又不肯和解,那个谁认错态度也不好,拘留了几天,这一点也不涨教训。”
她怀里的小琴,时刻注视着外界的每一寸信息,钟晴见状,捂住她的耳朵,缄默不语。
民警将钟晴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嘱咐了几句,起身离开。
春姨当天夜里醒过来了,刀没伤到要害,晕倒只是撞到了头,人是醒了,大脑里还有着淤血没散,医生建议人留院观察。
钟晴抽空让小琴与春姨对了个视频,打算等小琴情绪稳定些再带人去医院。
店面关门,学校的课没法落下,小琴被她带到学校。
齐津的课改成了自习,她帮忙守着,就这样过了三天,没再出什么大乱子。
春姨稳定些,钟晴带着小琴去了趟医院。
小琴不算高,人堪堪高过病床,看到病床上的人,没有激动地扑上去,反倒是躲在钟晴身后,怯生生地叫了句:“妈妈。”
病床上的春姨原本还沉浸在哀愁中,被小琴这句妈妈震得合不上嘴。
她张嘴,喉咙没声,过了会,才找回声音,挤出一句:“小琴,你能说话了?”
钟晴回答:“你出事那天,她开口了。”
春姨挣扎着下床,腿磕在床杆上,整个人往下栽,病床旁的齐津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小琴绕过去,捂住春姨的膝盖:“妈妈,痛,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