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成纪脸色严肃,死死盯住那个黑影狂打方向盘,不知不觉竟到了市中心。
辉煌的灯光,川流不息的车道,他的眼中倒影出繁华都市,黑影融入夜色,不见踪影。
“在楼顶,他一直盯着你。”一个声音说。
他明显一惊,“你怎么还在?”
“……”
半天没听到回音,他问,“你怎么知道在楼顶?”
“我一直看着呢。”那个声音说,旁边的副驾驶上渐渐化出一个跟他长相相同的人形,“我已经退出身体,不会干扰你的行动。”
“嗯,”巫成纪靠在背椅上,突然问道,“想杀了你哥吗?”
面前的那张脸明显一愣,“什……什么?”
他笑着望向楼顶,“没什么。”
“巫成纪”挑衅地朝他挑起一边眉,“那是另一个巫成纪吧?”
驾驶座上人明显僵硬,冷冷地,“从来都只有一个巫成纪。”
“而我,不是。”
第16章 任务进行时
巫成纪抬腿走了上去,站在酒店的楼梯尽头,这里有一道铁门,门上缠着铁链,可能是为了防止有人爬上去而加的,他的手抓住铁链,用力一扯,“吧嗒”一声铁链断开。
天台很宽,四周围着防护栏,花藤顺着栏杆爬到地上,中间却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两个高脚杯和一束白色玫瑰,很长时间没人进来,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比起酒店的华丽,这里很是破旧,比起很长时间没人上来,这里似乎太干净了些 。
他一改之前散漫,谨慎的走过去,不知道踩到什么,发出细小的声音,低头看了看,没太在意。
一枚戒指。
黑色的风衣在风中被吹得有些凌乱,他猛的冲了过去,撑着栏杆轻巧的翻过去,往下滑的过程中,拉住大钟的钟摆,稳稳的落在大钟前的钟台上。
一个黑影站在钟楼顶上,露出一张冷酷的眼睛,嘲讽地盯着他。
巫成纪像是意识到什么,半蹲下,小腿猛然使劲拽着栏杆,跳到旁边楼上,往边上追去。
钟楼上的人似乎笑了一声。
“跟着我,好玩吗?”他站在那人身后,寒声道。
那人隐在夜里,头发长得几乎落在地上,被风卷起点幅度,左边戴着半块琉璃镜,细长的银链泛着银光。
“你应该惊讶的是本座怎么在这儿。”
不知是不是天太黑的原因,那人转过头来,五官竟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对方脸部轮廓更为锋利,莫名带着一股邪气,一眼便能辨认两人的不同。
“提醒我快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那人狂笑,身影慢慢消失,“再会,主体。”
巫成纪冷着脸,再会即是你的死期。
地上留下的一个类似徽章的东西闪着寒光,徽章浮在空中,落在他的手上,上面刻着“清华国中”四个字,像在提醒他什么。
他将徽章揣进兜里,楼道突然传来人声。
“这门怎么开了!”
“怎么回事儿,这以前不是锁着呢吗?”
“去关上吧,万一有客人上去出了事,可就完了……”
巫成纪盯着黑洞洞的门,目光落在地上的戒指上,思虑片刻,转身向栏杆奔跑而去,张开双臂从楼顶一跃而下。
栏杆上的花藤迅速缩了回去,桌子上的杯子落在地上摔得稀碎,整个天台突然刮起一阵大风,铁门嘎吱作响。
超跑的挡风玻璃上印出一张冷凌的脸,巫成纪缓缓站起来,回望着身后那栋楼,左手插进兜里,徽章别针刺入手指才渐渐回过神。
一阵铃声响起,他拿起手机,穆深的几乎吼着,“祖宗!你又跑哪儿去了!叔叔都打多少个电话了大哥!看到了能不能回一个!”
巫成纪斟酌一会,自以为礼貌的,“你是?”
对面停了一会,艹了一声挂了。他还没放下手机,对面又打了过来,“巫成纪你傻了?我穆深,前天你□□拳还是我带你出来的!”
巫成纪思索一会,确定好像有这么个人,介绍的时候好像是说叫穆深,当时还想着这身体跟他关系不错来着,“有事说事,别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穆深又骂了一句,“给你爸回个电话,算了,你再不回去你老子就要打断你的腿了!”
“你来接我,就这么回去我不得被打死……”开什么玩笑,他怎么知道他家在哪里。
对面很长时间都没声音,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过来。
“行,你在哪儿?”
这下换巫成纪沉默了,这里是哪里。
他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什么标志物,看了一眼身后酒店的名字,“钟楼大酒店,开车了,你打车过来。”
说完也给对面反应的机会,挂了电话,黑色的屏幕上照出他此刻的模样。
夜风吹在脸上有些凉,他靠在车上,竟也感受到了凉意。
车不停的穿梭在街道,他的思绪渐渐沉淀下来。
在黑色里,人总是轻易的陷入沉默,所有的伪装和笑脸总忍不住卸下。
他是一个罪人,最终也会回到该去的地方,这世间……终究是容不下他。
那场大战过后,他对所有人失去了信任,生怕哪天送自己上路的是自己信任的人。
但是现在,在走之前,带个徒弟出来,也不错。
想到苏言,面上不禁柔和了几分。
这样就有人记着他的好。
可笑啊……他竟然需要别人记着他的好。
他苦笑着仰起头,竟有些……不舍。
穆深从车里下来,拢了拢大衣,大老远便看见那辆骚得不行的超跑。
见那家伙偏过头,显然也看见他,却丝毫没有过来的意思。
穆深也不计较,虽然不知道这位爷今天又抽的什么风,按照以前的惯例,三天一抽,早习惯了。
隔着三步的距离,他略带烦躁地把钥匙丢给穆深,不再管他,转身上了车。
他心里堵了些东西,不怎么想理人,像是长在脸上的招牌笑容也垮了下来。就静静靠在车窗上,看着穆深骂骂咧咧的关上车门,很是疲惫地闭上眼。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配有牵挂。
“你怎么了?病恹恹的。”穆深问,本来准备骂他一顿的,拿到钥匙的瞬间就想想算了。
这车他想开好久了,这个老资本狗就是不给,现在还不是乖乖送到他手里了。
“想开就赶紧的。”巫成纪确实没什么心情跟他讲这些,讲了他也听不懂,慢慢摇下车窗醒醒脑。
还没来得及散散思绪,车就像脱弦的箭,“刷”的冲了出去,车座上的纸张啪的盖在他的脸上。
穆深惊喜地喊,“老纪!这车真特么爽啊!难怪你死活不让开!!”
巫成纪手忙脚乱的关上车窗,本来就不开朗的心情又堵了一口气,“你特么不会开就给老子停下!”
穆深笑得更大声,“就是这样!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吼出来!!”
一个漂亮的漂移,巫成纪的脸成功的贴上挡风玻璃,车尾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向远处驰骋,隐约还能听到一声怒吼。
次日,清华国中
文玉开心的推着苏言往教室过去,苏言抬手摸摸头发,
所有学生都往窗口望去,巫成纪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大家惊奇的看着他,黑色的头发,身上有一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漫不经心和不羁,他抬手拿掉帽子,被挡住的眼睛露了出来。
苏言眯起眼睛,在听到插班生名字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会是他,果然,就是那个傻逼。
说实话,这家伙是真的长的不错。
“好帅啊……”
“这是插班生?来抢风头的吧……”
“跟苏言一样,除了脸也没什么可吹的。”
“你就是嫉妒。”
巫成纪能清晰地听到下面的议论,脑海里滑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往下面看去,整个班级也就40来人,在众多惊羡的目光中找到了一个最不屑,甚至有几分嘲弄。
对方朝他挤了挤眼睛,莫名的,他笑出声来。
不知道是不是默契,对视一眼就能猜到对方。
这种熟悉的眼神,就是那个傻逼。
最后一排靠窗,王的故乡。
“大家先安静一下,请这位同学介绍一下自己。”
巫成纪站在老师身旁,拿起一支粉笔在黑板上重重写下:巫成纪。
“巫成纪,”然后不怀好意地望向最后一排,“沈宇的弟弟。”
“沈宇的弟弟!?”“沈宇还有弟弟!?”
他盯着最后一排好看的男生,对方的眼神很复杂,像透过他在看谁一样。
难不成是昨夜“巫成纪”哭得太惨,让他产生了怀疑。
昨夜穆深送他回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庄园里走出来,他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流泪,随后就没了意识。
等他醒来,他已经被挤出身体,原身抱着沈父和管家哭哭啼啼,一个劲儿说自己不懂事,惹他们担心什么的。
搞得沈父以为儿子惹了什么麻烦,连夜让人去查。好在那家伙有点良心,向沈父提出想去清华国中上学,随后又向他鞠了一躬,自愿脱离。
巫成纪走下去,直勾勾的盯着苏言旁边那个位置,她想着他可能要坐过来,眼神示意他坐进去,还特地给他让了一下。巫成纪挑起一边眉,挑衅的瞧了她一眼,坐在她的隔壁一组,沈宇的旁边。
苏言皮笑肉不笑的把眼睛挪向黑板,不小心看到其他人投来的嗤笑的目光,默默在心里又给他记下一笔。
“啧,瘸子,”巫成纪把手枕在脑后,见沈宇的笔明显顿住,笑了。脚尖隔着过道踢踢苏言的腿,一脸嘲笑,“小瘸子。”
“过来,”苏言朝他勾勾手指,“让你坐坐。”
“得,您老自个儿坐,好歹我双腿健全呢。”巫成纪架起腿,朝她示意,十分欠揍。
看他那得瑟的样子,苏言气的牙痒痒,忍不住想弄死他。
若不是在课堂上,她一定让他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
一时半会的,懒的跟他计较,舒适的靠在轮椅上,半眯着眼慵懒的斜了他一眼。
整个课堂上只听到老师的声音,巫成纪不知怎么,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他疑惑的把手放在胸口……这就是心跳?
略带烦躁的甩头,趴在桌子上再没其他动作。
旁边的同学鄙夷的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的人,默道,这就趴下了,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苏言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左右看看,再三确认没人注意到他,轻轻把轮椅往他那里移了一点,伸出腿,对着他的椅子狠狠一脚。
“啊,”巫成纪猛的弹起来,桌子都撞到前排女同学身上,“'怎么了怎么了?”
第17章 第 17 章
全班哄堂大笑,他下意识看向苏言,那人眼睛闭着,这么热的天腿上还盖着一张毯子,完全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别笑了,”老刘摆摆手,把手里的粉笔丢进盒子里,一句“巫同学”在口边有点叫不出口,感觉哪里怪怪的,思索一会,和气地,“纪同学,你是有什么事吗?”
巫成纪淡定站直身体,看着黑板上的题,“睡不着,想试试上面的题。”
此言一出,全班哗然,这题老刘刚刚才说了以他们的程度,除了沈宇,应该没人能解出来,一个上课睡觉的人说什么?想试试?
老刘有些诧异,别人不清楚,他还能清楚巫成纪是怎么来的?一个混日子的纨绔,能有学习的心思就不错了,还想试试解题?
他倒也不是对他有什么偏见,只不过这题连全年级第一的沈宇都花了好一会才搞清楚,一个全鸭蛋的……除了浪费时间,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
但他转念一想,有这个心思总归是好的,总不能让他才刚有点兴趣就破灭了,得把这种兴趣保持下去,把每一个学生都当做国家栋梁的老刘,第一次犯了难,沉思一会,这一沉思久久不能回神。
一直到巫成纪推着苏言站上讲台,老刘才反应过来。
苏言:???
做题就做题,弄她上来干嘛!?打酱油?
“你们这是……”
巫成纪自顾自拿起粉笔,递给苏言一支,“我俩比比谁更快解出来。”
“你自个儿解,我不会。”苏言说着,试图自己摇着轮椅下去。
她可不想出这么个风头,巴不得所有人别注意她才好。
巫成纪却不放过她,假意调整她的轮椅,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什么,苏言忽的瞪大眼睛,手猛的扣紧扶手,愣愣转过头,看着身后同学们,想吗?就这样。
像自己活着的时候一样,永远让人瞧不起……
不,她不想。
她缓缓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拿过他递来的粉笔,看着那人挂在嘴边略温柔的笑,“是啊,我们想试试。”
老刘一时摸不着头脑,就看着这两人在黑板前,拿着半截粉笔“刷刷刷”的在上面写,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沈宇“噌”的站起来,不敢相信地盯着两人,准确来说是盯着黑板上那道题的解法。
他足足想了一个小时才有思路,好不容易才把它解出来,可这两人,上课至现在不过半小时,还全程睡觉,在他印象中,巫成纪就一混日子的水货,苏言更不用说,怎么可能……
这两人不仅解出来,各自还用了不同的方法 ,这不可能!
老刘的眉头也皱起来,眉间生生挤出一个“川”字,如果说两人提前看过题,解出来不是没可能,但两人的方法都与答案不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