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王爷呢喃道,“罢了罢了,回屋吧,这天凉的很。”
阿福应声“是”,整个后院只听见轮椅滚动的“轱辘”声。
他们的身影还没走远,刚才他们所在的地方跃下两个黑影。
巫成纪:“抽中大奖了,这空间的怨气可不是一般的重。”
苏言:“那可不,王爷下人的都什么年代去了……”
“信息提示这纸牌是他自己交上来的……”巫成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既然愿意上交纸牌,应该可以拯救一下的。”
“先看看他想干什么。”
“好好的一个王爷怎么是个瞎子。”巫成纪说。
苏言补充,“也是个瘸子。”
语气间没了平常的玩乐,竟多了一些说不明的情绪。
巫成纪挑眉,甩出钩索爬上屋顶,“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王府的布局……”
她紧随其后,“王府不大,该有的都有,加上王爷一共八人,暂时没有魂灵出现。”
“哟呵,不错啊。”巫成纪打趣道。
“切,你以为跟你一样蠢。”
由于巫成纪的手欠的删了这个空间的背景以及主要人物线索,为防止亡灵出现了而不自知,两个人决定——守夜!
苏言守上半夜,而他自然是守下半夜。
花前月下,良辰美景,月亮洒下银辉,巫成纪抱着手坐得端正,苏言的头靠在他的肩上……
巫成纪难耐的扭动身体,试图活动一下肩膀。
他可没感到有什么古人花前月下的浪漫,只有一只睡得死沉的猪头和一半麻痹的肩膀!
睡觉就睡觉靠他肩膀上干什么,不知道正常脑袋重量有四五斤吗!
不行,得想个办法把她弄醒。
说干就干,巫成纪猛的一寒颤,抖抖身体,整个人跟抽搐了一样。苏言果然惊醒,忙问他怎么了,巫成纪悄悄露出得逞的笑容,接着满脸“歉意”的看着她,“刚刚一道黑影掠过,我以为是亡灵来着,没想到是只猫啊……”
苏言点点头,看天已经黑透了,隐隐还透着蓝,“你休息会,接下来我来吧。”
巫成纪微愣,这不像是苏言说出来的话。
苏言看他那眼神便猜到他在想什么,懒洋洋地,“我可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死神,快去休息休息。”
好吧,倒还是苏言。
夜渐渐深了,一双疲惫的眼睛睁得黑亮,翻来覆去合不上眼。
他现在负罪感爆棚,如果刚才苏言接着睡或者骂他一顿,他心里绝对没这么大的负罪感,偷偷摸鱼睡觉都没这么大负罪感。总感觉有点对不起她是怎么回事?
“啊——”巫成纪坐起来,“我睡不着啊苏言……”
苏言心道:你睡不着关我屁事
“那你想干什么?”苏言难得好脾气的对他说。
听她曾经提过最烦别人碰她的腿,巫成纪想着,把她曲起的一条腿放平,把头靠了上去,“你放心,我没把你当女的。”
苏言全程愣住了,反应过来拳头在袖子中“咯吱”响,收起腿猛的一踹,“你特么老子给你脸了!”
巫成纪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没来得及反应,“咚”的一声砸在院子的地面上。
他躺成“大”字,无力望着天:就是这种感觉,终于可以好好睡会了!
次日
“这样行吗?”苏言扯扯身上的粗布麻衣,巫成纪可是出了名的不靠谱,他的主意必须抱有怀疑。
“相信我,这么大的王府这么冷清,肯定缺人,到时候扮的像点,肯定没问题。”巫成纪转过身,一张脸上能放的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已经放满了,污头垢面的。白皙的皮肤暗黄不已,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像炸开的扫帚。
苏言抬起头看到他脸的一瞬间忍不住爆笑,从他脸上揪了什么东西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巫成纪,这是什么?瓜子壳?”
“你在想什么……逃难的都没这么丑哈哈哈哈。”
“王爷,门外来了两个难民……”阿福一大早的准备清扫一下门口,没想到一开门就有两个脏兮兮的人趴在门口,一男一女,女的已经晕了过去,男的虽说还醒着,可那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爷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安静得像一幅画,闻言,停滞了一会,“难民?”
“是啊,一男一女,男的受了伤,女的已经晕过去了。”
“把人带进来,请个大夫看看。”
“是!”
“成纪!”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脚步声逐渐清晰。
王爷不禁勾起嘴角,“三皇兄?”
三皇子推着他的轮椅,找了处阳光好的地方停下。
“皇兄今日怎么闲了?”
“我什么时候不闲了,”三皇子笑道,“你这王府倒是越发清冷了啊。”
纪王爷苦笑,“我一介废人,用不了那么多人。”
三皇子脸色冷了下来,握轮椅的手不自觉扭紧,“说什么胡话呢,这些只是暂时的,皇兄已经找到人了,再过些时日,就让他们给你诊治。”
纪王笑笑,“好啊。”
可能这么多兄弟里面,只有三皇兄真的希望他能恢复,即使知道自己的眼睛绝不可能恢复,也不愿拂了他的意。
三皇子看了看,四周还够宽敞,只有一个儿时玩闹的秋千,并没有什么阻碍物。他猛然推起轮椅围着院子狂奔,纪王显然没想到这茬,死死抓紧轮椅,“皇兄!!你干什么!停下!!”
“让人感受一下奔跑的感觉。”免得你一点恢复的想法都没有。
“停……停下!”
巫成纪靠在柱子后面,眼神暗了下来,纪王名字叫做什么?也叫巫成纪?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巫成纪转眼便没了身影,脑子里还在纠结那位王爷的名字。
阿福带着大夫去往那对兄妹的房间,看到自家王爷这么开心,欣慰的笑了。
出了事之后,王爷每日就这么坐着,也不说话。
打发了王府里的下人,只留了几个年纪大了的,他们都知道王爷是怕他们出了王府受欺负,好在三殿下隔日便来陪王爷说说话,只有这时王爷才会发自内心的笑。
“好了,成纪,三哥得回去了,”三皇子停下来,半蹲在地上,哪怕知道他看不见仍旧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他,“相信三哥,七日后你依旧是那个名满天下的纪王!”
某个柔软的地方被刺了一下,他郑重地点点头,“好,我信三哥!”
三皇子笑了,眉眼间却有化不开的忧愁。
突然一道黑影从纪王身体中脱离而出,巫成纪在床前等待大夫给苏言“诊治”,腕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震了一下,转头跟说了什么便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见苏言靠在门口等他,巫成纪看看她又伸头去瞄瞄里面,再复看她。
苏言翻了个白眼,一手拍向他的后脑勺,“假的,傻逼。”
“谁不知道是假的,也就骗骗那些人类。”
两人腾空而起,屋檐上正好坐着一个人,不是纪王是谁。
“等你们好久了。”纪王虽看不见,可听力却是极好的,这个空间的人都来自他的想象,能看见□□却不能看见他,追上来的除了死神,还能是谁。
“哦,”苏言也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挤出一句,“那……辛苦了?”
巫成纪像看智障一样看她,上前半步对纪王说,“那纪王想干什么?”
苏言:这会儿他又很上道了。
纪王涩然一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这里太孤独了。
他只能一日一日的重复和皇兄在一起的时间,可这里的一切都由他来控制,他的皇兄……早就不在了。
这些都是假的。
苏言:又说话?你们当死神很闲吗?
“行,说吧。”巫成纪说。
“我找个话题可以吗?”苏言坐了下来,也不管旁边的人什么表情,“敢问王爷的眼睛和腿怎么残的。”
巫成纪一句“卧槽”表达了一切,一上来就问这么猛的?
反倒是纪王不怎么在意,眼睛上虽然缠着绷带,可总感觉在眺望远方,摘下绷带,一定很是悲伤,巫成纪想。
原来,与其他皇子执笔学习不同,纪王从小接触的便是各种舞刀弄枪,其他皇子不愿与他为伍,甚至有些瞧不起他,骂他上不了台面。
只有比他大了3岁三皇子一直护着他,甚至偷偷给他塞一些他见都没见过的吃食。
在他17岁那年,战乱爆发,整个朝廷上下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领兵人选!纪王以身作则,接下这道送命圣旨。
出征那日,没有任何亲属来送他,只有三皇子趴在皇城上跟他挥手,在他出城门的时候,像往常一样,给他塞了些东西,只不过这一次塞的是一枚玉佩,三皇子看着他,笑了笑,亲自把头盔给他戴上,“成纪长大了,要罩着我啊——”
纪王也是个孩子,第一次出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在外人面前再冷酷,在这个对自己照顾有加的三哥面前还是不禁红了眼眶,“三哥……”
三皇子拍拍他的肩膀,“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第10章 古风王爷有点惨
出征那日,没有任何亲属来送他,只有三皇子趴在皇城上跟他挥手,在他出城门的时候,像往常一样,给他塞了些东西,只不过这一次塞的是一枚玉佩,三皇子看着他,笑了笑,亲自把头盔给他戴上,“成纪长大了,要罩着我啊——”
纪王也是个孩子,第一次出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在外人面前再冷酷,在这个对自己照顾有加的三哥面前还是不禁红了眼眶,“三哥……”
三皇子拍拍他的肩膀,“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纪王别过头擦了擦,一转头,三皇子一把抱住他,“皇兄没用,护不住你……待我找到时机,定把你风光接回皇城!”
“好!”
从此,他便成了唯一一个征战四方的王爷,三哥总会跟他讲朝中的事,丝毫不避讳的告诉他自己想干什么。
他也会告诉他战场有多么残酷,对方有多么狡诈,三哥会给他出主意,做他的军师,尽管他看到信时自己已经破了敌军,还是不想让他失望,而三哥的信末总会加一句:待哥接你回来。
终于,边疆战乱暂平,皇城下了圣旨允许他回京,他知道皇兄肯定费了不少功夫。
在外沙场洒血数十载,出征时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早已褪去青涩,有的只是钢铁男儿的血性!那日他坐在马上,看着城中百姓安居乐业,脸上洋溢着幸福,只觉得一切都值了。
他的三哥,不顾其他人的闲言碎语,亲自把他接到府上,两人喝酒论道,好不快意!
可好景不长,一次出游,三皇子遭到暗杀,纪王被对方缠住,眼睁睁看着三皇子被一支毒箭射进胸膛。
纪王一时分神,被对方拿捏了短处,生生废了双腿,那些人见三皇子必死无疑,纪王也不再构成威胁,把他从屋檐上扔下来,留了他一命。
纪王眼里满是血丝,艰难地朝他的三哥爬去,地上只留下两条血淋淋的痕迹。
三皇子眼睛没有闭上,好像还在看着他,他颤着手覆上他的眼睛,前半生所有的委屈、孤独哽咽泪水都在此刻流尽……
他的腿断了,他最尊重的、对他最为疼爱的兄长……死在他的面前,活着……呵呵,像狗一样的活着!
戎马半生……连亲人都留不住,巫成纪!你还有什么脸活着!!
他捡起旁边掉落的刀,靠在脖颈处,正准备就此结束一生时,一个偌大的门突兀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举着刀不知何时已被打落在地,一双黑靴停在他的面前。
纪王停住了,声音也有了些颤意。
“那人夺走了你的眼睛?”苏言忍不住问。
“是我自愿的,”纪王说,“他可以救皇兄……”
苏言锁紧眉头:什么人,竟然可以在死神手下抢人。
“那人眼睛处上明明缠着三指宽的黑布,看向我的一瞬间却有一种莫名的寒意……”纪王苦笑。
“啧啧啧,还真是凄惨呐。”
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俩,幽冷地声音中夹杂着明显的不屑和嘲讽,纪王已无暇再去在意,只是绝望的闭上眼,“你是谁?”
那人蹲了下来,刺骨的凉意随之而来,还伴随着一种来自黄泉的森然,令人不寒而栗,“可以救他的人。”
他心下一紧,强迫自己睁开眼与他对视,这才发现他的眼睛上缠着一块黑色的布,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不见,却有掌控一切的压迫。
“真……真的吗!?”
那人勾起唇角,抬手间,三皇子胸膛上的箭凭空飞出,落在大概三尺处的树上,伤口、血迹连同破损的衣服都恢复如初,只是三皇子仍旧没有醒来。
“求求你!救救他!求你……”
那人站起身,背对着他,冷森森地,“你,确定?”
“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纪王的睫毛颤了颤,这人来的莫名,自然不是为了救人而来,想必是需要什么东西,只要能救三哥,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给的呢?
那人嗤笑出声,大步跨进身后的门,“如你所愿。”
纪王说得坦然,可能他觉得值得且从未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