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们就捉这只肥啾吧。”傅青墨指着竹枝上肥肥的青色小鸟说道。
顾洛笙一折扇敲在她脑门上:“不行。”
“Why?”
“我徒弟的宠物不可能比别人差。”顾洛笙说,“要捉就捉最贵的。”
“哈哈哈我没有这种无聊的胜负欲啦……”傅青墨的声音越说越小,她避开对方睇来的眼刀,索性自己射箭打鸟去了。
咻——啪。箭失击中枝头的肥啾,肥啾坠落在地,双脚朝天颤抖了几下,咽气了。
难道是她打开方式不对??
傅青墨又向天射出一箭,击落一只大雁。
大雁落地后直接化为一地羽毛,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她偏不信邪,一连射出十几发箭失,很快身边的空地就堆满了鸟类残骸。
一旁的顾洛笙有些看不下去了:“你要是打算把这附近的鸟类给消灭干净就继续。”
傅青墨也没想到自己会大开杀戒:“副帮主师父,为什么我不能驯服它们?”
顾洛笙又好气又好笑地指了指一地羽毛:“驯服尸体?”
带着箭头的弓箭只能用来追捕一些血厚难驯服的猛兽,肥啾小翠还没有一个成女的巴掌大,一箭射下去头都没了怎么驯服?
忽然,正在专注打鸟的傅青墨“哎呀”叫了一声,紧接着顾洛笙就看见她的身体在眼前消失了。
“……”
???
……
“傅小姐,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你一定要静养,一个月内不可以碰这种沉浸式的游戏!这种游戏害人不浅,健康的孩子都能玩出毛病!”
护士长一把掀开傅青墨的被单,摘下她的头盔,从窗外照入室内的明媚阳光刺痛了她的双眼。
原来已经是早晨了。
都怪自己玩的太投入,根本没有注意到现实世界的时间在流逝。
“我就玩了一会,就一会没事的。”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从护士长手里抽走她的宝贝头盔塞进枕头下面。
护士长知道自己拿她没办法不能来硬的,冷笑着说:“傅小姐,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如果你不能积极配合院方治疗,我们会很困扰的。”
“对不起护士长,我一定改。”
“设备没收。”
“不行!”
“傅小姐,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假如主治医生同意你接触这类产品,我是不会拦着的。”
“不行就是不行!”傅青墨扑倒在枕头上,用身体牢牢地护住她的宝贝头盔。
恰巧赫医生从门口路过,听见房内争执不下的声音,推门而入。
“这是怎么了管姐?”
护士长向他大倒苦水,说自己都是为了傅青墨的健康着想,请赫医生帮忙劝说她上交游戏头盔。
赫医生温柔地笑了笑:“原来是藏了违禁品,傅小姐很调皮呀。《醉梦江湖》么……我也很喜欢这款游戏,有时间我们可以交流交流。”
“赫医生也玩《醉梦江湖》?”傅青墨瞪大了眼睛,她还以为学医的人只会蒙头读书背书呢。
“是的,这款游戏最大的亮点就是可以身临其境地参与剧情和战斗,最重要的是它真实的还原了一个半架空历史世界,很多景色都有现实风景作为考究,据说游戏研发团队的初心,就是想让一些没有办法出远门的人可以尽情地享受在虚拟世界游玩的快乐。”
说到游戏,赫医生侃侃而谈,一旁的护士长都看傻了。
“游戏有益,沉迷伤身。你这次进医院就是因为过度沉迷虚拟世界,忽略了现实的身体并不能承受长时间高负荷的游玩。”赫医生伸出手,“所以游戏机还是要没收。”
“总之就是不能拿走它,不然我就……跳楼!”傅青墨从被子里探出一颗脑袋,威胁道。
赫医生笑道:“这样吧管姐,把傅小姐的病房换到二楼,那里热闹些。”
他是魔鬼吗。傅青墨抽了抽嘴角,二楼的话确实不太适合往下跳。
“我不玩了真的不玩了我就把它抱在怀里盘盘……”
她都要哭了好吗!今天谁敢碰她的游戏机她就和谁拼命!
赫医生的授业恩师是傅青墨的主治医生,如今老医师年事已高,他便接过科室的重担,成为了傅青墨现任的主治医生,掐指算算他们两认识有将近七个年头了,赫医生很了解傅青墨的性格,这大小姐表面文弱实际上很强势,对她来硬的只能得到玉石俱焚的下场。
“不如这样吧,”赫医生单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在我工作的时间内,你可以向我申请游戏时间,我下班后再把它们锁在办公室里。”
傅青墨犹豫了一下,游戏机是清酒的,她并没有随意处置的权力,但是护士长的脸黑的怕人,即使赫医生提出了上班时间不可以玩游戏的条件,护士长依然没有放弃“游戏就是个害虫”的想法,如果她不答应赫医生的条件,很有可能就要和游戏机天人永隔了。
“谢谢赫医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傅青墨乖乖交出游戏设备。
因为她已经熬夜玩了一个晚上的游戏,这次赫医生没有批准她白天玩游戏,吩咐傅青墨在病房里休息一天,等第二天白天他上班确认她的身体情况允许游戏之后再酌情考虑。
——对游戏成瘾的傅青墨简直就是折磨。
她好不容易打到了八十级,对游戏里大街小巷大小副本各大日常有了了熟于胸的认知,装备也七七八八地凑到了毕业水准,盘算着接下来就选一个可以赚钱谋生的江湖职业,然后养一只符合心意的普通宠物,自己就可以在游戏里过上幸福快乐的小康生活了。
就像故事终于到了高潮,作者忽然宣布断更——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收她的游戏机,这不是要她命么?
前面两天,副帮主师父都在半夜上线了,也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在晚上登陆游戏。
傅青墨看了一眼挂在墙头的时钟:九点。
一个算不上聪明的计划浮上心头。
第25章 看破
深夜十点,护士查了一次房,确认傅青墨安安静静地躺在她自己的病床上。
确定护士离开,装睡的傅青墨睁开眼睛。
压低身体,她蹑手蹑脚地绕过服务台的值班护士。
还没有到深夜,走廊里偶尔可以遇见一些病人在自动贩卖机前买零食饮料,她的身影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赫医生的办公室在B座二楼,而傅青墨的病房在C座住院部六楼,她需要乘坐电梯到达C座二楼,再从两栋楼中间连通的贯道进入B座。
想想就刺激。
傅青墨很有自知自明地发现——曾经对网络游戏毫不感冒的自己染上了很严重的网瘾。
一天不上线搬个砖头看看风景她的心就抓心挠肝的痒啊!!
过了下班时间,B座楼内一片冷清,只有楼道里的应急灯散发着莹莹绿光,除此之外视线所到之处一片昏暗,不过这也大大增加了她的“作案成功率”。
睡了一整个白天,傅青墨现在昼夜颠倒精神抖擞,自我感觉做五十个仰卧起坐不是问题。
不出傅青墨所料,赫医生的私人办公室的门是锁上的,隔壁卫生间的窗户倒是打开着,窗台与办公室的窗台相连接,也就形成了一个小平台,透过卫生间窗户,可以清楚的看见赫医生的窗户没有上锁。
傅青墨内心狂喜。
她先是从卫生间的窗户翻出去,双脚踩在窗台上,然后伸长左侧的胳膊腿,朝办公室的窗户扒了过去。
为了消游戏瘾翻窗户的人,恐怕全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傅青墨心想着,左手手指卖力地勾住办公室的窗框。
她长的不算矮,一米六八将近一米七的修长窈窕,手脚也修长,翻窗这点小事对她而言不是难事。
这一幕恰巧被赶到医院帮赫医生拿钥匙的顾洛笙看在眼里。
晚上他和赫医生,还有其他几个医学院的朋友一起在附近酒吧喝酒,赫医生喝的烂醉,汽车和家门钥匙又落在了办公室,他作为全场唯一一个能清醒地站着的人,自然要担负起送大家回家的责任。
虽然这份责任交给代驾司机去承担也罢。
顾洛笙抬起头,双手插兜,漠然地看着二楼墙壁上的“癞□□”——肤色苍白的少女黑发如瀑,右脚颤巍巍踩着右边卫生间的窗台,同时右手紧紧抠着窗框,另一边身体像小狗撒尿(他本不想用如此低俗的形容词来形容一个小姑娘,但此情此景除了这四个字没有其他词汇更能惟妙惟肖)左腿高高抬起,踩在左侧办公室窗户的窗框上,左手一点点推开窗户。
她爬的聚精会神,他也没有出声叫停。
如果他没有记错,自家这座小医院是不接纳精神病患的。
傅青墨成功地进入办公室,兴奋地快要欢呼出声,但是她很理智地忍住了。
她自认为自己这一次的潜入神不知鬼不觉,第一次翻窗户就能翻的这么成功,看来自己是有潜伏暗杀的天赋,选择江湖职业的时候可以大胆一些,选个杀手之类的拿花红哈哈哈哈——傅大小姐得瑟地想。
被没收的游戏设备就放在赫医生的办公桌上,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医患资料和医学书籍。
雪白的墙壁上,傅青墨看见了赫医生的排班表:他明天放假!这只老狐狸!!!
还说什么等他上班后她可以随意玩游戏,直接告诉她这两天不准玩游戏不好嘛!!!
傅青墨拿起游戏设备,决定在办公室里玩到黎明,毕竟这套装备很沉,她没有办法背着它们翻窗出去。
就在她戴好头盔,登陆游戏账号,准备好好地大干一场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门锁打开的声音。
这么晚了还有人进医生办公室?傅青墨反应迅速地摘下头盔往怀里一揣就朝办公桌肚子钻。
然而几条设备连接线麻花似的缠在她的脚上,她一步还没迈出去,就在平地摔了一跤。
与此同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顾洛笙走了进来。
“……”他想自己可能是喝太多产生了幻觉,医院什么时候变成动物园了,刚看见一只癞□□扒窗户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有只树懒趴在地上?!
“好疼……”傅青墨的下巴磕在地上都磕破皮了,两眼直冒金星。
顾洛笙:“□□。”
傅青墨:“???”exm???
这个嗓音有点耳熟……
借着窗外惨白的月光,和走道里惨绿的灯光,她认出了眼前的人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混血实习生。
对方也认出了她的脸,漂亮脸蛋精致五官,眼神空洞的像个木偶,以及苍白的脸色发紫的嘴唇,这样的病人在医院里可不多见:“你在师兄的办公室里做什么。”
视线向下一瞥,他看见了她怀里的游戏设备。
居然是《醉梦江湖》。
网瘾大到不惜翻窗户偷游戏机,这样的精神倒是值得钦佩,也适合送进戒网瘾中心。
“我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傅青墨抱紧游戏机,着重强调“自己”两个字,理直气壮地问:“你又是来干嘛的?你不会是小偷吧。”
她迅速撇清自己的犯案嫌疑,转手装作不认识顾洛笙的样子,将脏水扣在他的脑袋上。
这一波反向操作着实精彩。顾洛笙轻挑眉稍:“我来拿东西。”
“什么东西?”傅青墨的动作更警惕了,她将所有的游戏设备甚至是插线板藏在自己身后,生怕顾洛笙是受赫医生的指示来拿她的游戏机。
顾洛笙走到她面前,俯身而下。
两个人贴的很近,傅青墨几乎团缩在办公桌和墙壁之间。
她在现实中没有那么多的表情,即使生气骂人也是轻声细语的口气,加上空洞无神的两只大眼睛,看上去就像一只会自由活动的洋娃娃躲在角落里任人摆布。
顾洛笙无视了傅青墨,低头翻找抽屉,最终拿出一串金属物品:“钥匙。”
“哦。”傅青墨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抢她游戏,他就算把这里搬空了也没关系。
顾洛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眼前抱着游戏机的女孩产生极大的兴趣,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和陌生人废话半句,也许是酒精上头的原故,也许是同为游戏玩家的同类归属感,也许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奇葩很有趣。鬼使神差一般,他问傅青墨:“《醉梦江湖》?”
“嗯……八十八级了。”傅青墨弱弱地问,“你也是玩家?”
《醉梦江湖》这款游戏在年轻群体中很受欢迎,是当今国内的游戏风向标,对方的年纪看上去二十出头,爱玩游戏很正常。
唯一诡异的是,两个玩家深更半夜坐在医生办公室里,附近杵着人体解剖模型,周围没有光。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顾洛笙对傅青墨说:“游戏机借用五分钟。”他要上线确认一下自己的蠢徒弟在不在线。
“就五分钟。”傅青墨有点不舍得,她可是争分夺秒地在用生命玩游戏啊!
顾洛笙也不和她客气,转手拿起头盔戴在了脑袋上。
看他轻车熟路的操作,傅青墨怀疑这个人是个资深玩家,如果他是医院正式工作的医生,说不定他们可以成为水友,只可惜她记得今天是他实习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他们可能很难再见面。
对方身上有股淡淡的酒气,他在来医院拿钥匙之前应该喝了不少酒。
看在他长的不错的份上,她决定多给他两分钟的时间。
五分钟到了,顾洛笙清空自己的登陆记录,摘下头盔,琥珀色的眼睛里神色复杂。
他并非故意查看傅青墨的登陆信息,只是在他登陆自己账号的时候,看见了上一个登陆人的ID:风中一只鸟。
如果他没有记错,她的说辞是自己家庭条件复杂,有个嗜酒的爹嗜赌的妈,自己一天打两份工还要拉扯一双弟妹,生活要多惨有多惨。
也是他太大意了,这么明显的鬼话居然也会相信,一天打两份工的人会整天不分昼夜的泡在游戏里看风景么?
“你干嘛?!”看见对方把自己的游戏设备一个接一个地从插线板上取下来,装进柜子里,傅青墨的心都凉了。
“是病人就要谨遵医嘱。”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事不关己的漠然到充满正义感的医护人员只用了五分钟!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如果她反抗他就按下保安铃的感觉!
“我——”傅青墨语塞,她居然还想跟这个人渣做水友?好心借他游戏玩还借出矛盾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