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关东煮递给粱锐锋，随便拿了一包。粱锐锋如释重负得像完成什么机密任务一样，只不过还是不敢把视线放在那包卫生巾上。姜幼清无奈道：“你要是不拿着我也没法继续吃啊。”
“哦。”粱锐锋好声好气打着商量，“结完账你再给我，行吗？”
付完钱，姜幼清站着继续吃关东煮，粱锐锋大概是觉得直接走掉不好，于是也站在一边，说道：“谢谢你。”
姜幼清摆摆手。
粱锐锋说：“其实她也不是急用，就是很想在那些女生面前炫耀一下。”他困惑地皱起眉头，问道：“我不懂。女生都很在意这些吗？”
“不是吧。”姜幼清认真答道。又想到自己对于点蜡烛的评价，特意加了句：“你这种问题不要问我，没什么参考价值。”她吃完关东煮，说：“我们俩还是一前一后回吧，你先？”
粱锐锋点点头。
姜幼清慢悠悠磨蹭会儿，到操场的时候一把被陆文瑶拉住，说：“你猜刚刚发生了什么！粱锐锋好好啊！他去给柴之云买姨妈巾了！”
姜幼清敷衍地点头，心说我不光知道他买卫生巾，还知道品牌和长度呢。再往那边一看，柴之云被她的小姐妹围一圈羡慕着，粱锐锋一手揣兜脸上写满“哪里哪里我也没有那么棒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俨然一副二十四孝好男友的模样。
姜幼清忽然生出一种无端的沧桑感。不是很懂爱情。
陆文瑶继续说：“还有个事儿，江一四处找你呢。”
姜幼清有些狐疑地问：“真的？”放眼望去，江一他们班一群男生还在热火朝天说着篮球比赛的事情，她可不想突然凑过去，没准又得被起哄。“找就找吧。”姜幼清很傲娇，“找我的人多了去了，他算老几。”
列队后解散下课，下节课是英语，姜幼清直奔教学楼C区接老师，路上碰见许承睿，他笑眯眯地打招呼，说了句：“学妹好。”
姜幼清没参加其他学生组织，只进了一个广播站。而许承睿是广播站站长。
“学长好。”姜幼清和许承睿一起上楼，问：“找到新同学和我一起午间广播了吗？”
姜幼清固定在每周三中午做午间广播，但她的搭档这学期转学了。
许承睿说：“找到了。江一没跟你说吗？”
姜幼清惊讶道：“江一？”
“是啊。”许承睿说：“你们隔壁班那个挺有人气的小男孩儿。”
“怎么突然决定是他了呢？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你傅寻学姐决定的。”许承睿耸肩，“他午休的时候自己过来报名，傅寻刚好在，她又是个颜控。之后当场来个小面试，江一就过了。”
姜幼清无话可说，只能跟着点头。
“对了，高三年级的成人礼在下个月中旬，还是咱们广播站里挑主持人。”许承睿说：“我们打算弄个简单的竞选，你和江一好好准备一下吧。”
姜幼清和许承睿告别，英语老师临时她通知准备小测验，晚自习改成数学，老师又讲了一晚上题。姜幼清忙得忘记去找江一这件事，放学后池梁秋在班级门口等她，手里拎着四杯奶茶。
下周有领导过来检查，学校又开始临时格外注重班级卫生。学生会基本上每天检查三次，到最后都算进班级总分里，用来评流动红旗。肖煜和陈慕予俩人都是班长，放学后得和值日生并肩作战顺带验收一下。姜幼清不想自己回家，昨天等那俩人等了将近四十分钟。池梁秋开学就去参加训练，没怎么上文化课，今天才回校。
多年友谊，四个人对彼此都格外了解。尤其是初中以后，陈慕予和姜幼清的生理期时间两个男生也默默记住了。倒也不是特意记，只不过她们俩在特殊时期格外易怒，基本上要秉持着“惹不起躲也要躲到天边去”的原则。
姜幼清接过那杯热的奶茶，给肖煜和陈慕予送完，和池梁秋回家。他谄媚地问道：“您累吗？书包沉吗？要我背吗？”
姜幼清不客气地把书包递给他，“你训练的怎么样啊？”
这次训练是要选人参加市运功会，池梁秋擅长的是长跑和立定跳远，他说：“也就那样吧，反正比上学有意思。”
姜幼清“啧啧”两声，感叹道：“你们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异类呢？叔叔阿姨一个是律师一个是编剧，池哥哥考那么高分上了医大，就你，拿起书不到一分钟开始困，催眠都没这么快。”
池梁秋正要回嘴，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一眼，而后不自在地直接挂断。
姜幼清问：“谁啊？你不接吗？”
“没谁。”池梁秋含含糊糊地答道。
然而第二个电话很快就打了进来，姜幼清瞥一眼手机屏幕，发现并没存联系人名字，但看池梁秋表情明显是故意不想接，她玩笑道：“谁啊？追你的哪个女生？”
池梁秋有些苦恼地点头。
姜幼清差点被一口珍珠呛到，咳了半天才竖起一个大拇指，“可以。我们家的猪都能被白菜追着跑了。”
池梁秋：“......”
“说说。”姜幼清兴奋得宛如陆文瑶上身，“是哪个白菜精...不，是哪个一起训练的女生？我们学校体育队没几个好看的女生啊。”
池梁秋作势要伸手弹她脑门，“少八卦，喝你的奶茶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江一：体育课和野男人一起吃关东煮不知道找我说话，嗯？
第8章
池梁秋的事情姜幼清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不想说，她就和陈慕予肖煜暗地里猜测一下，还做了做排除法。江一加进广播站的群，和大家相处得挺好。高三成人礼的主持人要一男一女，他们广播站人少，高三只剩下许承睿和傅寻，做些管事儿的工作。成人礼又向来要求从高二选主持人，江一和姜幼清的竞争对手大约也就四对。
往年成人礼的主持词都存在学校图书馆，姜幼清和江一约定星期五下午的自习课去看看。一班秦曼文也是广播站的，就和江一一起跟班主任请了个假。
走廊安安静静，江一走在姜幼清左侧，低声说：“你查资料了吗？我昨天大概看了看，整理了一个Word文档，一会儿直接□□传你。”
“我也查了。”姜幼清点头，“那一会儿交换。”
平时和秦曼文一起做广播的是五班的祁安，大概是自习课没请到假。图书馆那一排书架的缝隙不大，姜幼清和江一很自觉地让秦曼文先去，俩人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互相交换资料。
“你觉得这成人礼重要吗？”江一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啊？挺重要的吧。”姜幼清一边把江一找的和自己没重合那部分复制进新文档，一边说：“毕竟18岁，很多事情都合法了。而且一中成人礼的传统持续将近十多年，没准是怕高三生活太枯燥，给他们点儿调剂品呗。”
江一低头轻笑出声，说：“我是问，成人礼选主持人这事儿对你重要吗？”
姜幼清挑眉，问：“你想消极备赛？”
“也不是。”江一往后靠，左右活动着脖子，看向秦曼文的方向，说：“我们刚刚说查资料的时候，她明显紧张了。”
“我也就还行。”姜幼清说：“紧张不至于，也不关心其他人准备进度。就是……好歹算个竞争。”她莞尔一笑，“我这人比较好战。”
“巧了。”江一伸出右手和她击掌，“我也是。”他看着窗外远处的丁香树，说：“来云城之前，我都不知道丁香可以长得这么茁壮。”
云城的丁香花都是成一大团状开在树上的。盛夏的时候从校门走到教学楼的路上全是香味儿，甚至会有些熏人。姜幼清说：“之前一中有个传闻，听说上届校长夫人喜欢丁香，校长那时候还是学校老师呢，就跟校领导提议种丁香。去年校庆，老校长不远千里从隔壁市赶过来参加。本想怀旧在学校的主路上走一走，因为受不了那味道，扭头就走，连礼堂都没进。”
她长叹道：“太惨了，也不知道买的是不是站票。据说场面很焦灼，老校长差点连拐杖都没拿。从那以后一中的传闻就从四个变成了仨。”说到这儿，姜幼清感慨道：“传了那么些年的东西，有朝一日竟然能被我赶上攻破一个。”
江一很感兴趣地问：“还有什么传闻？”
“剩下仨你都知道了吧。战神的故事。还有学校一楼实验室滴水声，六楼打不开的天台门。”姜幼清不想讲详细的鬼故事，只几句话带过。
她一手揉了揉胃，说：“秦曼文还没看完？这都多长时间了，我好饿，想去买炸香肠吃。”
江一顺手从兜里拿出颗糖，说：“先吃这个吧。”
姜幼清接过来，纳闷道：“你怎么随身带糖啊？低血糖？”
“算是吧。”江一自己也吃一颗，狡黠一笑，“信不信剩下的两年我帮你把后面两个传闻也破了？”
“怎么破？”
“实践出真知。”
“那算了。”姜幼清摆摆手，她连完整的鬼故事都不敢听，顺口胡说道：“这样以后的一中多不神秘啊。这都是学长学姐费尽心思编出来一代代流传下去的宝藏，你这属于算盗墓行为。”
一眼看穿姜幼清小心思的江一很烦人地戳破，“你害怕？”
姜幼清把一块硬糖咬得稀碎，瞪他一眼，“不知道，我要玩游戏了。”
话音方落，那边秦曼文拿着资料走出来。江一率先开口道：“你看完了？那我们现在过去。”
秦曼文略微不自然地点点头。她刚要拉开凳子坐下，姜幼清急忙拉住人的胳膊，说：“先别。”说罢，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看江一。
夏季校服裤子太薄，女生赶上经期一不小心就会格外尴尬。姜幼清出门没穿校服外套，这个雷锋得让江一来做。
“你那个……咳，生理期。”姜幼清对上秦曼文疑惑不解的眼神，简单解释道。
江一把衣服脱下来递过去，秦曼文满脸通红把它围在腰上，说句“我先去超市买东西”就匆忙走了。
桌上放着的是几年前云城一中成人礼的主持词，那次还上了电视，云城在全国都小火一把。后来听说当年写稿的学姐学长双双考进艺术学院的编导系，也是风光无限。
江一问：“看吗？”
刚刚看秦曼文的表情，明显是不想和俩人共享。所以为了避免尴尬，江一才说了那么句话。像这样独一份的资料很分先来后到，其他去得更晚的人，估计连主持词的影儿都见不着。这就是所谓的抢占先机罢了。姜幼清五指在上边“啪嗒啪嗒”点啊点，歪着头，一副天真可爱样，把问题抛回去，“你想看吗？”
“没意义。”江一嘴角勾起，笑容有些狂妄，“不看这些我们也稳赢。”
“啪”的一声，姜幼清伸手和他来了个二次击掌。
“达成共识。走吧。”
姜幼清和江一一前一后进去，图书馆角落灰尘大，俩人先后都咳了几声。姜幼清在这边书架上翻着校史，江一和她背对着，在对面书架找主持词。
姜幼清看着看着鼻子就有些不舒服，连续打好几个喷嚏。她瓮声瓮气道：“之前的成人礼都有录像，学长应该会找出来让我们一起看的。得感受一下现场气氛，毕竟前些年的主持词不能照抄，只是当个参考。”
“行。”
“那我先出去？”姜幼清揉揉鼻子，说：“好难受。”
她踮脚把校史放回去，没成想没放好，那么厚一本直冲头顶就要砸下来。说时迟那时快，江一像背后长眼睛了似的，立马转身，一手接住，又就着这个类似壁咚的姿势原封不动放好。一系列动作做完以后，还不忘对姜幼清释放自己无奈的眼神，说：“你好笨。”
姜幼清：“……”
离得太近，又在这种逼仄空间里。她开始怀疑江一身上的味道是不是掺了某种中毒性元素，总之就是好闻，闻着特别上瘾。
又特别……想让人靠近。
完了。姜幼清小心翼翼调整呼吸，悲从中来，心说我该不会是个变态吧？以后该不会要逐渐发展成在某宝各种买xxx味儿的空气？
那叫什么？寻找江一同款平价替代味道？
江一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说：“你干嘛？这都没砸着你，可别碰瓷我啊。”他环顾四周，又玩笑道：“虽然眼下我没有什么证据，但你要是真动了那心思，我只能说，相信正义一定能战胜邪恶。”
姜幼清整个人呆住，想半天，才说一句：“少侠好身手。”
江一得意，“也没什么，不过比你略高二十几厘米。”
姜幼清忙着担心自己是不是变态，没再还嘴，两个人用手机拍好要用的东西以后，距离下课时间没剩几分钟。秦曼文又回到图书馆，跟江一郑重其事地说：“谢谢。”
“没事儿。”江一这人就爱踩一捧一，扭脸看姜幼清，欠儿欠儿地说：“看看人家看看你，你怎么没跟我道谢？”
“谢谢您。”恢复状态的姜幼清问：“需要写感谢信投进学校信箱吗？”
“可以，但没必要。”江一很是为人着想地说：“这样大家就都知道你够不到书架了，对你不好。”
姜幼清反驳道：“我那时候鼻子太痒，影响发挥。”
“对。”江一表面一片认可，“政治里边马哲怎么说来着？事物都是普遍联系的，对吧？那你中午吃饭没吃饱影响发挥吗？”
姜幼清恨不得从背后踹他一脚，碍于图书馆要肃静不能打闹，只好默默忍了。心想江一的成分是50%的嘴贱加50%的讨人嫌吧，瞬间把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忘掉九霄云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