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痒——月出长安
时间:2022-03-28 08:13:13

  谈家人的脸色也不甚好看,却见沉绛面色平静,走回桌边轻轻探身,看着谈司玄淡淡道:“这桩婚事我没意见,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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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司玄在离开餐厅后没有回谈家,也没回自己的住所,他给裴宴泽打了个电话。
  “我们刚到轻瓷,准备再喝两杯。”裴宴泽声音含笑,“你快点来,我也很想听听你跟美人儿的交锋如何。”
  轻瓷酒吧面积不小,谈司玄不耽玩乐,只跟着裴宴泽去过两次,对里面并不熟悉,司机把车开进停车场,他打电话给裴宴泽,接通后,裴宴泽那边的环境似乎十分嘈杂,而他的语气也兴奋异常:“司玄,我想这可能就是缘分到了。”
  谈司玄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我到了,你们在哪个包厢?”
  “我这挪不开眼,你等等哈……周挺!司玄到了,你去接一下。”裴宴泽似乎更加兴奋,“进来你就知道了。”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谈司玄皱眉,在车里等了一会儿,车窗被人敲了敲,谈司玄下车,看见周挺也笑意夸张,上来就勾他脖子:“谈哥,你这魅力还是不行啊!”
  谈司玄躲开他的手。
  周挺也不失望,嘴角咧到耳根:“走走走,快进去,看看你就知道了。”他带着谈司玄一路到三楼,这儿没有一楼疯魔混杂,却也是狂欢之所,云雾缭绕,有舞娘在台子上跳舞,台下聚着人群,却都不看舞娘,只围着前方调酒的吧台。
  谈司玄向来不喜吵嚷,眉头皱得愈发厉害,周挺却大着胆子拉住他胳膊,扯着他往里走:“裴哥他们都在那儿呢。”
  谈司玄抬眸,果然看见裴宴泽站在人群最里面,抱着胳膊盯着吧台看得出神。他身旁则是那群熟人,表情不一地也向着吧台看。
  周挺知道拉不动这尊大神,只能向几人挥挥手,孟南溪先注意到谈司玄,她拍拍裴宴泽的肩,裴宴泽回头看了一眼谈司玄,又看看吧台,眼神似乎有些不舍,但最后还是从人群里钻出来。
  “谈总,相亲怎么样啊?”他抬起胳膊撞了谈司玄一下,笑容诡异。
  谈司玄还未回答,有人抢先:“肯定是不成呗,相亲对象都提前退场来酒吧招魂了,这婚事还能成?”
  大家哄笑一团:“谈哥,你俩到底是谁没瞧上谁啊?”
  “这种大美人儿你都看不上?”
  谈司玄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眼睛里的黑色郁得愈发深沉:“你们是说,沉绛在这儿?”
  虽不满意谈司玄记住了沉绛的名字,但好歹婚事未成,孟南溪双手环胸:“我们刚来的时候看见的她,那时候她到这儿应该已经有一会儿了。”她笑了一声,“这儿的老板说,三杯不倒,就能带她走。”
  谈司玄的眼神变得幽深难测,身边是否多一个美丽端庄的妻子做摆设,他觉得无所谓,可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掌控和耍弄的感觉。
  裴宴泽拉着他往吧台走,嘴里还一直叫着缘分到了:“我可不能让别人把她带走,不就是三杯醉仙人,今晚我势在必得。”朱瓷的场子做得狂,酒名起得却雅致,她亲手调的最烈最贵的酒,便叫醉仙人。
  谈司玄没有挣开裴宴泽的手,任他带着挤开人群,其他人跟在身后,他们一行衣着不凡,气质出众,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开道路。
  谈司玄终于看见她。
  美人儿单手撑腮坐在吧台后,眉目纤长,鼻梁高挺,暗红的唇似乎是由创造者细细勾勒了边界,诱人却禁忌。朱瓷站在她身边一杯杯的调酒,来挑战的男人一杯杯的喝,一个个的倒,她却只是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红酒杯,仿佛周围的人事都与她无关。
  谈司玄眼中的郁色淡了几分,场面并非他所想象的那样,看起来更像是朱瓷在自导自演。
  “司玄,我可要去了。”裴宴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谈司玄淡淡开口:“我们的婚事已经定了,明年夏天办婚礼。”
  “什么?”裴宴泽没有听清,转头看他一眼,脸上仍旧是兴奋神情,谈司玄重复一遍,裴宴泽张张嘴,却是半个字也没再吐出来。
  “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裴宴泽兴奋尽散,整张俊脸都垮下来。谈司玄走出人群,裴宴泽回头看一眼沉绛,默默跟上。
  “裴哥,你怎么不上啊?”有人见他们两个离了人群,好奇跟上。
  裴宴泽烦躁地扯一把领口:“回包厢。”
  三楼包厢,裴宴泽瘫在沙发上,一瓶又一瓶地开酒。
  孟南溪攥紧手指,坐在谈司玄身侧,开口时嘴唇都有些发抖:“司玄,你真的把婚事定了?”
  谈司玄没有回答她,只是端起一杯酒,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
  看见提前退场的未婚妻在外面喝酒打招牌,他虽脸色不好看,却也只是默默走开,大家只能猜测是谈老爷子逼着他定了这桩婚。
  “美人儿好惨。”
  “冷美人碰无情佛,简直人间惨剧。”
  “无爱的婚姻注定是不幸的。”
  黎鹰歪在凳子上唉声叹气:“如果程鹰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伤心死,说不定他还会从国外飞回来抢亲。”
  黎玉又踹他一脚:“警告你,不许多嘴,他想抢也得看能不能抢得过。”
  只有江鸾啧啧咂舌:“谈哥,你是被沉绛那张脸给迷住了吧?”
 
 
第4章 
  ◎“三杯,跟我走?”◎
  江鸾坐在高脚凳上晃着双腿,心里竟然有些高兴,没想到沉家人的颜值居然连谈司玄都能被打动,这说明当时她飞蛾扑火奔向沉纾,并不是因为她太蠢,而是沉家人的美色实在太具杀伤力了。
  谈司玄晃着酒杯,居然没有否认:“她确实漂亮。”
  大家又热闹起来。
  “谈哥,难道说这桩婚姻是你主动的?”
  主动?谈司玄想起沉绛探身问他意见时的神情,那样美丽,冷静,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另一只手的指尖在杯口转了一圈,他淡淡答:“不是。”
  “嗨,那还是被逼婚。”
  压在孟南溪心头的重石移开半分,她松口气:“司玄,婚姻大事,还是要你自己做主。”
  这话像是在劝封建时代的闺中少女,谈司玄自然没有理会。
  孟南溪咬咬牙:“你不是还没忘记姜虞吗?”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肃杀起来,这几年从没人敢在谈司玄面前提姜虞的名字。
  谈司玄送到嘴边的酒杯停住,孟南溪咬着嘴唇:“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是不是决定太仓促了些。”
  “南溪,我的任何决定,都与你无关。”杯酒入喉。
  这句话实在不留情面,孟南溪的眼眶已经有些湿润,裴宴泽啧一声:“行了,有什么难接受的,他就是喜欢耀眼的女人。”他喝了几口酒,仍旧有些郁闷,“沉正怎么没看上我家?他什么条件?”
  众人都竖起耳朵,沉谈两家在京海举足轻重,这桩联姻,份量可掂。若真有大动作,那他们各家的产业投资也要跟着动了。
  “沉正退位,股份平分给三个儿女。”
  裴宴泽忍不住爆出个脏字,其他人也是张着嘴表示惊异。
  “那你们家给沉家什么好处?”
  “商场上不再敌对。”谈司玄垂眸,看着杯中仍在荡漾的液体,“护沉绛一生。”
  裴宴泽又说了句脏话,这等财色双收的大好事,居然没轮上他。
  刚刚裴宴泽帮着打了圆场,孟南溪却仍旧不死心:“可我看沉家这位大小姐也没把这桩婚事放心上,不然怎么会饭都没吃完,就出来买醉勾男人?”
  她话说得难听,在场的都屏住呼吸,裴宴泽先变了脸色:“南溪,话不要乱说,刚才我们在那里看了那么久,一直都是朱瓷在揽场子,沉绛可动都没动,一句话也没跟人说过。”
  “那你还叫着要去挑战?”孟南溪反唇相讥。
  杯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谈司玄起身:“你们继续,我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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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酒调得小臂酸痛,朱瓷看了看收账记录,终于决定收摊。她最后调了一杯缤纷的鸡尾酒放到沉绛面前:“今晚赚大了,赏你的,以后常来,让我多赚几笔。”
  沉绛接过酒,抿了一口:“太甜了。”她将鸡尾酒放到一旁,仍旧去啜杯中红酒。
  朱瓷撇撇嘴:“就你嘴挑,我调的酒从没人说过不好。”
  沉绛不跟她争辩,继续看着酒杯神游。
  “我说,你真打算跟谈司玄结婚?”朱瓷撑着桌面,轻巧坐到吧台上,翘着二郎腿低头问沉绛。
  沉绛点头,厅中光线昏暗奇异,衬得她五官愈发深邃艳丽。
  朱瓷叹口气:“我知道,你对这位大神是一万个满意,可他心里的人不是你哎,当年他跟姜虞的恋爱,那可是全城轰动,今天摘星星明天送月亮的。嫁给这样一个人,你心里没芥蒂?不委屈?”
  沉绛把着酒杯,忽然笑了:“那是过去。”她轻轻抬脸,漂亮的眉眼张扬冷丽,“他会爱上我的。”
  谈司玄站在栏杆前,看着楼下坐在吧台后的女孩,看样子朱瓷的卖酒活动已经结束了,只是场子里依旧很吵,周围仍不乏围着吧台还想上前挑战的男人,但她静静坐在那里,就像月光下一汪冰泉,沉静却璀璨。此时她正抬头与朱瓷说些什么,言语间浅浅一笑,明媚动人,不复与他见面时的冷漠。
  “行吧,知道你做了决定是不会再轻易更改的。”朱瓷拿着果汁跟她碰杯,“那我就祝你得偿所愿。”
  沉绛与她喝了一杯,手机叮咚一声响,她拿出来看了看,是个好友申请,申请人头像是一片漆黑,名字只有一个字,谈。
  朱瓷看沉绛盯着手机不动,她凑头看一眼:“谁呀?”看到那个头像和名字,朱瓷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们的头像倒是般配。”
  微信是沉纾推给他的,谈司玄看着她头像上那具白色骷髅,忍不住挑眉,医学生,还真是别具一格。
  通过申请,他并没有信息发过来,沉绛看了聊天页面一会儿,最后还是将手机关起放到一旁,继续饮酒。
  看来她手中的酒比他的微信更有吸引力,一个对自己毫无感觉的妻子,一段由利益支撑的婚姻,或许这样的关系,的确比爱情更牢靠,更稳固。谈司玄将手机收起,准备回包厢,楼下却有了新动静。
  “老板娘,给我来三杯醉仙人。”有男人坐到吧台前,正对着沉绛,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在她身上上下下流连,时不时再抬眼打量一下坐在吧台上的朱瓷,两个美人儿,一冷一热,真是人间盛景。
  朱瓷侧头瞥一眼男人:“今晚醉仙人不卖了。”
  男人眼睛仍盯着沉绛:“十万块,三杯酒,卖不卖?”
  来了个不懂事的,朱瓷将杯子重重放在吧台上:“听不懂人话?说不卖了就是不卖了。”
  男人冷笑一声,竟伸手想去碰沉绛:“美人儿你说,卖不卖?多少钱,开个价。”
  沉绛微微蹙眉,侧了侧身子躲开男人的手,接着酒杯轻抬。朱瓷使个眼色,立刻有保镖上前将男人拉开。
  男人淋漓一身红酒,气急败坏:“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这句式听过太多遍,朱瓷冷哼:“管你是猪是狗是王八,记住,我是老板,不是老板娘。这点钱也好意思来我面前蹦跶。”
  男人被保镖拉出场子,朱瓷看向沉绛,见她正拿着一张湿巾反反复复擦手:“他好像没碰到你吧?”
  沉绛抬抬下巴,示意她看吧台桌:“麻烦擦干净。”
  台子上明明什么也没沾到,这是心理洁癖吧,朱瓷跳下吧台去拿消毒巾:“真是怕了你了。”
  “三杯,跟我走?”
  怎么又来一个,声音倒是不赖,朱瓷背对吧台,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有完没完了?我说不卖了!”她转过身子,看见来人,愣了一下。
  “谈总?”虽然只见过两次面,但这张脸实在让人记忆深刻,饶是见惯了程忌的阴郁偏鸷,朱瓷还是被谈司玄的气场压制到,再想到今晚她在这里做的买卖……朱瓷尴尬笑了两声:“谈总,您别误会,这就是我卖酒的噱头,不会真让沉沉被人带走的。”
  谈司玄只是用指尖轻敲桌面,看着吧台后的沉绛。
  沉绛也静静地看着他。
  朱瓷自动隐形:“你们聊着,我去找块干净的布回来擦台面。”
  “没回学校?”谈司玄坐到位子上。
  “赶回去的路上收到消息,说事情解决了。”沉绛从包里抽出一张酒精湿巾,仔细擦上台面,到他手边时,他自动抬手让了让,沉绛将台面擦干净,又抽出一张擦手,最后她将湿巾丢进垃圾桶,重新拿杯子给自己倒一杯红酒,然后抬眸问他,“喝什么?”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唇色比之前艳了些,鬼使神差,谈司玄将沉绛的杯子挪到自己面前:“就喝你这杯。”
  沉绛垂眼看了看那杯酒,没说什么,又拿过一个新杯子,暗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她的心也跟着动了动。
  他们都不是爱攀谈的人,两人面对面喝酒,什么话都没有再说。舞台上换了新节目,身材丰满造型夸张的女歌手在唱一首很老的英文歌,声音浑厚动人,场子里静了许多,沉绛手指虚握,撑着鬓边听女人唱歌。
  中途有几个年轻女孩见谈司玄相貌出众,衣着不凡,大着胆子想上前搭话,但走近看见他身后的沉绛,便都又默默退了回去。
  看来身边有这样一位美人儿,自己以后能省去不少麻烦,谈司玄唇边勾出些弧度。酒杯见底,他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
  这话说得十分自然,沉绛支起身子,看了看厅里挂着的一块巨大时钟:“这么晚了。”她拿起放在一旁的包包和车钥匙,“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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