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出逃——莓莓熊
时间:2022-03-28 08:14:37

  她没有立刻地走进去,只是轻轻地喊:“薄先生......”
  黑檀木的气息扑面而来。
  薄景年站立在落地窗前,欣长的背影在地面上拉开一道暗色的长影。
  他听到声音后侧过脸看向门边,墨色的眸子平静又寡淡。
  轮廓分明的侧脸在光线下晦暗不清。
  宋晚辞注视他,嗓音很轻,“下雨了。”
  宋晚辞走进去,关上了门,她走过去脚步也轻,伴在窗外淅沥的雨声好似没有声音。
  “我做噩梦了,薄先生。”
  宋晚辞声音平静,眉眼也是惯有的清冷,看向薄景年时眸子里好像是隔着雾色的远山,朦胧不清。
  薄景年回视,眸子变得深邃幽然。
  气氛沉默。
  宋晚辞:“您有安眠药吗?”
  她就这样温淡地询问,乌发垂于肩下,白色睡裙掩住小腿。病态一般的白,在光线下显眼刺目,与冷色的房间格格不入。
  薄景年转身,眉眼不动,他淡漠回答:“没有。”
  宋晚辞闻言走过去,嗓音在夜色下显得温和了些许,“可是,我睡不着,薄先生。”
  她走到了了薄景年身边,仰起一张苍白的脸,唇色嫣红,眼底揉是碎的月光。
  薄景年垂眸看她,没有反应。只是眼底晦暗,犹如深色的夜景。
  “您知道的,我最不喜欢雷雨天了。”
  宋晚辞缓慢道,话音落下,她直直地望向薄景年的眸子,“您不是在等我来找您吗?”
  五年里有过多少次的重复噩梦,宋晚辞已经快要记不清了。
  她养成了极不好的习惯,每次醒来都会习惯性的去找薄景年,比如今日。
  一个坏习惯的养成本身就需要他人的纵容。
  薄景年冷淡看她,没有回答。
  宋晚辞微微侧目,看向窗外,外面还是淅沥的雨声,伴随着不时的雷声。
  眼前好像又浮现了噩梦的场景,血色蔓延着顺着她鞋底流淌到了门边。
  宋晚辞闭了闭眼睛,最终掀起眼帘,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只有平静。
  她该忘记。
  宋晚辞视线抬起,嗓音轻飘飘的,“我可以睡在这里吗?薄先生?”
  ……
  黑檀木的气息萦绕充斥着房间。
  宋晚辞垂着眼睫,安静的好像入睡一般。
  她躺在床上,乌发和黑色的床单融在一起,被子不过盖于肩下。
  纤细瓷白的手臂在黑色下显眼刺目,倾泄流淌的牛奶一般。
  薄景年闭着眸子,窗外朦胧的月色映于他的侧脸,眉眼也模糊了起来。
  宋晚辞抬眸去看,这张斯文淡漠的脸她已经无数次的打量过,从她19岁住进温园起。
  三年来,宋晚辞安静温顺,从未踏出过温园半步。
  如他所需要的那般,温室的脆弱蝴蝶,仅仅观赏。
  宋晚辞通透的像是一块玉,她从不试图去击碎温室的玻璃,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安静,做好那只脱离不了温室的折翼蝴蝶。
  瓷白手臂手回到被子里,动作轻缓地捏住了黑色睡衣的纽扣。
  一颗及其普通的透明扣子。
  深夜睡不着的人大抵都是无聊的,宋晚辞也是一样。
  薄景年似乎尤其喜欢冷色,卧室里也只有黑白两色,衣柜里的西装衬衣领带更是排序整齐的颜色。
  宋晚辞迟缓地眨了下眼睫,指尖佛过温热的纽扣,来到领口。
  布料有些滑,准备撤离手时皮肤触到了一块温热。
  是薄景年的侧颈,只需一点点她可能就会触碰他的喉结。
  视线里男人的喉结滚了滚,手腕忽的被捏住。
  宋晚辞抬眸,薄景年已经睁开眸子。
  视线相撞,一瞬间坠入了黑色的漩涡中。
  宋晚辞顿了下,手腕处传来的力度并不重,她看过去,又复而将眸子转向薄景年。
  声音从唇间溢出,“疼......”
  她说这个字时嗓音很轻,没带一点委屈,只是在单单告知。
  薄景年眸光微暗,闻言松开,瓷白的手腕处已经泛起了一圈明显的粉色。
  宋晚辞抬起手,“已经泛红了,薄先生。”
  如果力度在重一点,也许这一处被捏过的地方明天就会泛青。
  宋晚辞轻晃了一下手臂,原先戴着的手链滑落,那条链子本就是红宝石做成的。戴在纤细的手腕上,在月光下微微折射出光芒。
  宋晚辞向他靠近,隔着一小段距离,呼吸清浅的落在薄景年颈侧。
  薄景年的眸子瞬间暗了下来。
  宋晚辞微停几秒,她又抬起头,眼帘掀起,平静的宛如死水。
  “薄先生......”
  她唤了一声,夜色的缘故,嗓音有些温软。
  “没有安眠药我没有办法睡着的。”
  薄景年注视她,眸光深邃幽暗,终是有了反应,“你今天吃了感冒药。”
  他不需说完宋晚辞也能明白,安眠药与感冒药不能同吃。
  宋晚辞重新垂下眸子,感冒药吗?
  这个小小的风寒已经病了十来天了,即便是春日,温园里的房间也是开了暖气的。
  如同名字一般,温园。
  可即便如此,她的病也好不了。
  -
  清晨,淅沥了一夜的小雨终见停止,阳光隐于薄云间,朝雾渐散。
  宋晚辞缓慢地下楼,起早了的缘故,温园里过分安静。
  外面的空气里似乎还有着浅浅的朝露,地面上也是湿漉漉的。下了雨的缘故,外面有些湿冷。
  到底是初春,宋晚辞穿了一件浅色的毛衣外套,裙摆齐脚踝,在雾色里身影也是朦胧的。
  她走出门,迎面而来的管家于远拎着鸟笼走过来,他见到宋晚辞后礼貌地喊了一声宋小姐。
  宋晚辞应了一声,视线落在鸟笼上。
  金色的鸟笼里关着一只毛色漂亮的鹦鹉,大概是宋晚辞搬进温园没多久后,买来的一只鹦鹉。
  宋晚辞没有什么饲养的心思,这只鹦鹉她也只是偶尔兴趣来了才会喂一次。
  没什么人教它的缘故,能说的话极少,只会一句:“你好。”
  宋晚辞微微弯下腰,打开了鸟笼。那只鹦鹉先是偏着头不解的看她,最后又低头轻啄了下宋晚辞的指尖。
  这只鹦鹉品种极好,绿色的羽毛光泽油亮,一直被精心饲养着。
  不过一只被养笨了的鹦鹉,即便打开鸟笼,它也决不会展翅飞出去的。
  这一点宋晚辞很早就清楚,从前她就做过这样的事情,这只鹦鹉也是如同现在一般,偏着头不解看她。
  管家先生:“宋小姐,您这是?”
  宋晚辞收回手,视线抬起,声音温淡:“它不会飞出来的。”
  话音落下,她神色平静抬起脸,平淡道:“它一个关在鸟笼里这么久,明天再买一只给它做伴好了。”
  薄先生一早就交代过关于宋小姐提出的如何要求都需满足,他自然不会有所怠慢。
  于远立刻应下声来:“好的。”
  他话音刚落下,那只鹦鹉也跟着学了一句,“好的。”
  宋晚辞看过去,那只鹦鹉还是偏着脑袋的样子,又重复了一遍好的。
  于远道:“这鹦鹉学话倒是快。”
  这鹦鹉一直由他饲养,只不过鹦鹉是买来给宋小姐解闷的,他也不可能去擅自教养它学话。
  宋晚辞收回视线,没多大反应,“把笼子关上吧。”
  嗓音淡淡,又礼貌道:“麻烦您了。”
 
 
第3章 、夜莺
  ◎花粉过敏。◎
  餐厅,宋晚辞拿着手里的金色勺子,温吞着喝粥,糯米煮的白粥,顾及没味道所以加了几颗红枣。
  宋晚辞挑食,重油重盐的食物她是极不喜欢的。
  她醒来的时候薄景年已经离开了,宋晚辞安静地喝粥,思绪迟缓地回到了刚才。
  天色还是雾蒙蒙的时候,她睁着眼睛,看着薄景年起身换好西装。
  他没有开灯,很昏暗的环境。
  骨节分明的手指一颗颗的系好衬衣纽扣。
  纽扣系到最上面一颗时,喉结向下滚了滚,最后被掩住。
  黑色的衬衫愈发衬得皮肤冷白,领带系于领口,斯文冷贵。
  所有衣物整理好,他走向床边,弯腰取走床头柜上的腕表,西装袖口抬起,他低头戴好。
  准备离开时,薄景年停下。
  在昏暗的卧房中,他将目光转向宋晚辞。
  一瞬间的目光相撞。
  他停顿稍许,昏暗掩住了他一贯晦暗的眸子,他冷淡开口:“按时吃药。”
  只留下这一句话。
  碗内的白粥见底,只剩下一颗圆润的红枣。
  宋晚辞垂下眼睫,忍住了反胃的眩晕感,将那最后一颗红枣吃下。
  这风寒到底是好不了了。
  ......
  下午时,家庭医生按惯例来给宋晚辞检查身体,他拿着手里的体温计道:“37.8℃,又发烧了。”
  他说完目光看向安静坐着的宋晚辞,后者没什么反应,只是目光淡淡地注视着桌面用玻璃盖住的玫瑰。
  陆医生问:“宋小姐有按时吃药吗?”
  宋晚辞抬起眼睫,嗓音很淡:“嗯,吃了的。”
  即使她不想吃,杨姨也会每日按时将药准备好,然后提醒她。
  陆医生将体温计收好,“宋小姐这个感冒已经十来天了,一直反复未见好转。”
  他语毕问:“我给宋小姐您换一种药物,不知道您是否需要打点滴呢?”
  宋晚辞眼睫动了动,最后出声道:“不了。”
  她极讨厌针头,任何尖锐性的物品她都是不喜欢的。
  陆医生收拾药箱点头,然后从药箱里拿出其他几种治疗感冒的药物,在纸条上写下每日服的服用量。
  然后将药放于桌面,叮嘱道:“宋小姐只需按这个间隔时间与量去服用就好了。”
  宋晚辞应声:“好。”
  陆医生走后,一边的管家走到旁处拨通了电话。
  响铃几声后被接通,“薄先生。”
  他道:“陆医生已经来过了,宋小姐是低烧,已经换了其他的药物。”
  他如实说完,对面没有没有回应,他又接着问:“您要带宋小姐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那端的薄景年停下了签文件的钢笔,眸色晦暗,他嗓音冷淡道:“她不愿意去。”
  -
  下午两点,宋晚辞按时吞了药,她抬手揉了下发晕的太阳穴,最终沉沉睡去。
  也不知是不是吃了药的缘故,这一觉竟睡到了傍晚。
  宋晚辞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掀起眼帘,思绪停顿了片刻后终于恢复了清明。
  宋晚辞缓慢起身,视线落在房间角落处。
  傍晚的光线透着日暮的橙色,洒在房间里倒是叫人看不真切。
  复古的法式单人沙发上,身形修长的男人端坐于其中,长腿交叠,微微低头,黑发掩住了一点面容。
  是薄景年。
  宋晚辞注视几秒,没有出声。
  他像是预料到她已经醒来一般,眸子抬起看去,一贯的平静与冷淡。
  “哪不舒服?”
  他像平常一般的问,骨节分明的手搭于扶手上,指尖轻敲,最后止住。
  宋晚辞抬手整理碎发,轻声道:“头晕。”
  吃了药也没缓解,这次醒来倒是更不舒服了。
  薄景年眸子一顿,不过几秒,他起身走至床前,弯腰用手背抚上宋晚辞的额间。
  轻微的碰触感,所触到的皮肤,皆是一片微凉之意。
  宋晚辞怔了下,随即眼睫抬起,一个似有若无的距离。
  吐息萦绕片刻,黑檀木的气息渐渐缠绕。
  薄景年低头,视线与她平视,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额间凉意不过片刻撤离,在手背离开时,宋晚辞抬手握住了已经收回去的手。
  掌心交握,热意顺着相贴的肌肤蔓延着。
  发着烧的原因,原本四季都是冰凉的手此刻是温热的。
  宋晚辞抬眸,目光看向薄景年,定定地望过去,仍是死水一般的平静。
  在宋晚辞抬起手握住薄景年的瞬间,他眸子停顿了几秒,最后回视不语。
  宋晚辞牵引着薄景年的手重新放回她的额间,长睫轻颤几下,她出声:“退烧了吗,薄先生?”
  她声音清浅,却是认真询问。
  宋晚辞将手放下,原本因为动作而滑落至手肘的袖口落下,过于清瘦的缘故,最小号的睡衣也不太合身。
  领口处,一抹白色顺着日暮的光线而露出,锁骨顺着轻微的呼吸而动,偏偏第一颗扣子还是解开的。
  薄景年敛眸,眸底坠入了暗色。光影下,侧脸的鼻梁处映着小块阴影。
  宋晚辞等了一会,便又再次出声,“薄先生?”
  她缓慢地靠过去,本就近的距离再次缩短。
  宋晚辞掀起眼帘望去,吐息也顺着靠近。
  “您在听吗?”
  宋晚辞的身体太过于病弱,每日早晚的药汤是必不可少的,年年如此,身体也仿佛浸入了药香。
  靠近他人时,从平缓温热的的吐息间蔓开清浅的药香,也似乎夹杂着药汤原本该有的清淡与苦涩。
  薄景年眸子暗了暗,他没有刻意避开视线,只是淡淡应声:“嗯。”
  “退烧药吃过了?”
  宋晚辞往后退了一点,复而轻轻摇头,认真道:“记不清了。”
  那么些药,她只是按服用量重复着吞下去,怎么会记得品种。
  薄景年看她,眸色平静,他起身走到了床头柜前拉开了抽屉,目光扫过停住片刻,最后道:“没吃。”
  宋晚辞平常的药一般是两份,有一份放在床头,另一份由杨姨收着,方便提醒她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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