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型、加厚型和超薄型有什么区别吗?”
“什么叫颗粒型、螺纹型、波纹型?”
“这还分硅油型和水溶性啊?怎么和做化学实验一样。”
“还有这么多牌子……”
傅书珩站在一旁看着她认真钻研的模样觉得幼稚又好笑。
许知颜又说:“这个还分大小,S,M,L。”她视线从货架转移到购物车内,“你拿的什么?”
外包装上的“L”映入眼帘。
她表情犹疑,不知深浅地问:“有Large吗?”
傅书珩把她念叨过的所有种类都取了两盒丢进购物车里,倔强地全部拿了大号,他拥着人往收银台走,说:“有什么区别,晚上都给你试一遍你就知道了。”
许知颜瞪大双眼,当即想把东西重新放回货架,人却已经被傅书珩掐腰带来收银台前,她不可置信地说:“这么多?会死吧。”
第五十八章
◎调戏不成反社死◎
许知颜最近辗转于各大艺术展区寻找合适的工作室, 最终敲定一家位于梅林路的二层小复式,虽说整体比不得KK介绍的那间工业风装修的工作室,但胜在价格适中, 地理位置优越。
许知颜约了房东今天签租赁合同,吃早饭时, 许父拿给她一张银行卡作为支持她的启动资金,许知颜欣然接受, 但是回头就让它躺在了梳妆台的抽屉里落灰, 并没有打算用。
从去年大学毕业开始,许知颜秉着自力更生的原则,很少再刷父母给的信用卡,尤其去了溪城以后, 生活和从前相比堪称清贫。
她仔细查询了自己的账户余额, 加上未到账的片酬, 还有一百多万,勉强能维持工作室一年的运营, 她打算将许父给的钱当作应急资金以备不时之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 不轻易使用。
许母问:“你最近老是夜不归宿,干什么去了?”
许知颜小口喝着红豆粥, “我这么大个人有个男朋友很不正常吗?”
许知颜和傅书珩在一起两个多月,双方父母都不知情, 主要是许知颜怕许母知晓二人在谈恋爱,会成天给她上思想教育课, 傅书珩对此也无异议。
“什么时候的事?”许母拿纸巾轻蘸唇角, 侧身询问道:“是谁啊?”
许知颜满不在乎地说:“问这么多干嘛, 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呗。”
她放下汤勺, “我先走了,怕路上堵车,拜拜。”
许母冲着她的背影嚷嚷道:“臭丫头。”
许父淡定地翻看报纸,笑说:“这丫头势要和你抗争到底了,你也别非牵红线了,我看知了和傅家那小子没缘分,强扭的瓜不甜,由她吧。”
许知颜关上车门,KK的电话打进来,她提着相机费力把手机举到耳边,“K,我准备签合同,手里都是东西,等下和你联系。”
KK叉腰说:“签什么呀,别签了,我之前给你介绍的那间工作室,转租人最近资金出了问题急着脱手,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如果你今天确定可以要,他可以降租,现在的租金只比你心理预期一个月高三千块钱。”
许知颜站在路边,心里对天降喜事有些怀疑,她盯着梅林路的路牌愣怔道:“什么?”
“这么低的价格你再犹豫可就没有了。”KK说:“你到底要不要啊?那边还等着我回话呢。”
只一刻,喜悦之情便战胜了怀疑,许知颜内心雀跃,斩钉截铁地说:“要!”
KK指挥助理把展品架推回仓库,“那你现在赶紧过去,他就在那里等着呢,我等会儿要是闲了就过去看看。”
许知颜难掩激动,“要怎么说我爱你?”
KK攒眉道:“可别,你的爱意我现在受不起,我这四条胳膊腿加一起都拧不过你男朋友的手腕。”
许知颜挂断电话还是去了原先的工作室与房东说明缘由,房东虽口有怨言,但也表示理解,毕竟合同没签,一切都有变数。
转租人收到钱后,将钥匙交给许知颜说:“那这里今天就归你了,设备基本都能正常使用,有问题的机器你找师傅来检修一下就行。”
“谢谢。”
许知颜心满意足地在工作室里检查设备,除了两盏补光灯有问题外,其余装置一切正常,只需再重新购买一些零碎物品,工作室就能投入运营。
上午十一点,许知颜放下相机,锁好工作室的门,直接去了傅书珩的公寓。
傅书珩正在公司开会,A、B两组的工作人员分别对项目审核数据以及投资可行性分析进行汇报,傅书珩对他们的报告不甚满意,让助理将自己的电脑投屏在幕布上。
他找出张琰之前发给他的汇报文档,阐述相关意见观点。
A组组长说:“傅总,美和药业的账……”
傅书珩手掌误触操控板,不小心点开了微信页面,和许知颜的对话框正正好好出现在幕布中央。
傅书珩:“接着说。”
张琰指着幕布给傅书珩使了个眼色。
小知了:【回】
小知了:【复】
小知了:【爱】
小知了:【你】
小知了:【免】
小知了:【费】
小知了:【获】
小知了:【取】
小知了:【美】
小知了:【女】
小知了:【裸】
小知了:【浴】
小知了:【视】
小知了:【频】
傅书珩不解回头,正好看见最后一个字正在输入中……
他眼疾手快地拔掉拓展坞上的连接线,投影仪瞬间呈现一片蓝光。
果然下一秒,许知颜发来一张锁骨照作为钓鱼福利,外加一排小人眼冒红心流口水的表情。
臭保镖:【在开会。】
臭保镖:【刚刚电脑在投屏。】
座下员工合拳掩笑,难忍笑意,却又不敢当着傅书珩的面笑出声,每个人的表情都五颜六色,千奇百怪。
有生之年还能看见向来不苟言笑的傅总被人当众调戏,这一个月的班加得值。
傅书珩打完字退出微信,将连接线重新插回电脑,淡定说:“接着开会。”
A组组长清清嗓子接着汇报,傅书珩一心两用,一边在听汇报,一边想着等下回家怎么收拾造次的人。
许知颜收到消息傻在原地,她倒在床上用枕头捂住脑袋,发出呜咽的哀嚎,傅书珩上次告诉她,公司很多员工都在追恋综,这下人设真要崩塌了,人前人后两副面孔许知颜。
调戏不成反社死。
傅书珩中午下班回家,就看见许知颜像一只鸵鸟一样趴在床上,两条腿不停瞎蹬,他扯松领带,拍拍她的屁股。
许知颜翻身露出半张脸,生无可恋道:“完蛋了,你们公司员工都知道我不正经了,我没法做人了。”
她忐忑确认问:“照片他们没看见吧?我不会给自己整了一出‘艳照门’吧。”
傅书珩眉间舒展,眼底尽是暧昧的笑意,他问:“视频呢?”
许知颜恼怒,“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个?”
傅书珩解开袖扣,挽起衬衣衣袖,拦腰将人抱进浴室,似笑非笑厮磨道:“视频没了,我就勉为其难看现场直播吧。”
好一个勉为其难。
许知颜挣扎道:“傅书珩!”
傅书珩毫不留情地在她身上留满各种印记,这些痕迹像是一枚枚勋章,张示着他的主权,填满他内心的空缺。
许知颜被这汹涌澎湃的刺激混沌了思绪,前半段她还能势均力敌地挣扎抵抗,在傅书珩肩头留下不深不浅的牙印,后半程就只知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发丝沾水潋滟披在身后,满面潮红似是刚被解救的小动物,大眼湿漉漉地乞求怜悯。
最后,她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浑身湿透任由摆弄。
这场战争耗时良久,傅书珩把许知颜放回床上,拉过一旁的被子帮她盖好,顺手撩起她下落的衣领。
谁承想,许知颜像是得了创伤后应激综合症那般,直往后躲,闭着眼睛喃道:“不要了…不要了…”
傅书珩重新换了一套衣服,理好衣扣,在她耳边温柔地说:“你睡吧,下午还要接着开会,晚上带你出去吃饭。”
“啊?”许知颜虚弱睁眼问:“你不会回来就是为了……”
傅书珩挑眉,明知故问:“为了什么?”
许知颜似是恢复了几分元气,大声说:“为了睡我!”
傅书珩理直气壮,“知道还问。”
傅书珩在大厦电梯里遇见了公司的副总应如风,他不解风情地问:“你脖子怎么紫了好几块?过敏了?”
傅书珩笑说:“家里养的小野猫不听话,中午回去被挠的。”
之前傅书珩参加节目录制,应如风帮忙养着富贵,他疑惑问:“你家养的不是狗吗?什么时候又养了只猫?”
傅书珩走出电梯,勾唇留下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径直走向办公室。
有傅书珩的对比,应如风在员工眼里就是和蔼可亲老板的典型代表,他能轻松和下属打成一片,听秘书提起,他才知道上午的会议室风云,怪不得在电梯里感觉闪着了舌头。
许知颜睡了两个多小时,脑袋昏昏沉沉接过公寓管家送上来傅书珩订的外卖,她腿还酸软,脚步轻飘飘的,不小心撞到换鞋椅,她手撑着鞋柜,碰掉了一个文件袋,文件掉了出来。
许知颜倒吸着气,姿势怪异地蹲下捡散落满地的纸,她无意瞥见文件上的字,越看越不对劲。
为什么她工作室的租赁合同傅书珩会有一份?
她继续往后看,这份合同租金金额有异,她从包里拿出今早签的合同,两份文件的金额加起来正好是原先的价格。
她全都明白了。
许知颜整理好合同放回文件袋,她没拆那份外卖,也没像以前那般立即风风火火打一通电话质问傅书珩,只是换好自己的衣服,安静地坐在餐厅前等他。
开心不过几个小时,一桶冰水从天泼下,比溪城冬夜落水那天的寒意更加刺骨。
傅书珩到家将近七点,天已黑透,公寓却没开灯。
他打开玄关处的地灯,隐约看见桌前正襟危坐的人。
“在家怎么不开灯?”他走来许知颜身边,看见桌上原封不动的外卖,他说:“没吃东西的话,我们出去吃吧,你想吃什么?”
许知颜思绪回转,一整个下午都在认真审视着他们这段关系,她抬眸问:“傅书珩,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上次这么问,还是在溪城那间破旧的出租屋里。
她也不想再兜圈子,直言挑明道:“合同我看见了。”
昨天下班,傅书珩弄混了租赁合同以及要审查的文件,回家吃完饭才发现带错了文件,他随手将文件袋放在鞋柜上,想着今天再带回公司,可出门前开了个跨国视频会议,一来二去就忙忘了。
傅书珩沉默不言,俯身去牵许知颜的手,被她甩开。
她说:“你答应我不会插手的。”
傅书珩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徒劳,噤声靠在桌上。
许知颜冷静说:“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做着羞辱我的事,在溪城如此,回申城也是,你是觉得我许知颜没了你,没了我哥我爸妈,什么事都做不成,就是废物一个是吗?”
傅书珩蹲在她身前,视线与她平齐,借着地灯浮在二人间那点微弱的光解释说:“我从来没这么想,我只是希望你能轻松一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许知颜自嘲笑笑:“你知道吗?早上出门我爸给了我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总归不会少,我一分都没动,今天看到那份合同我才发现我就是个笑话。”
许知颜总和自己较着劲,不知道是为了证明什么,也许从去年离家开始,她就习惯了自己奋斗,她讨厌那种不按照他人想法行事就会被威胁锁信用卡的窒息,她讨厌被人束缚的感觉,更接受不了所爱之人接二连三瞒着她。
从许母硬逼着她和傅书珩相亲开始,心底叛逆的种子就逐渐发芽,到如今长成参天大树。
她起身说:“我等下会把钱还给你的。”
傅书珩落寞道:“你一定要和我这么见外吗?”
“我没有和你见外,如果真的需要帮助我会开口,只是你永远学不会尊重我。”许知颜说:“你就当我不识好歹吧。”
许知颜往外走,富贵咬住她的裤脚拖住她的脚步。
傅书珩说:“这么晚了,你在家呆着,我走。”
许知颜冷淡道:“用不着,这是你家,不是我家。”
这话犹如一把带毒的刺刀扎进傅书珩心口。
他早都没有家了。
和许知颜在一起之后,他才一步步找回那种可以称之为“家”的温暖,可这一句话再一次剥夺了他的念想。
傅书珩拦住她,重复道:“回去,我走。”
许知颜声音大了些:“我想一个人静静,如果你再拦着我,我们就分……”
傅书珩眼底全是黯淡失落之色,他以吻封唇,堵住那刺耳的话。
许知颜也没挣扎,僵硬地站在原地没有回应。
许久,傅书珩退开,他垂眸汗颜,思绪像一张网,满是空洞,他带着恳求的语气说:“别说那两个字。”
电梯门开,许知颜提步离去,门合上前,她甚至没有回头。
许知颜在大街上一个人浑浑噩噩地走走停停,夜深露重,道路两侧的门店一家家关张歇业,直到对岸的烛火熄灭,她也没能放过自己。
这里离许知时的公寓不远,她往那里走。
傅书珩放心不下,还是寻了出来,顺着人行道寻找许知颜可能去的地方。
许知颜按了密码进屋,看见门口的鞋子她愣了片刻,随后悄然关门离去,随便找了一间酒店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