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这个临时落脚的房子里只有席倾一个人,席倾将安安接了回来,连东西都还未来得及收拾,就连夜带安安去了医院。
到医院以后,科室的很多医生都下班了,只有几个值班的医生,全身检查是做不了的,席倾只能先带着安安回去,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来回的奔波,回到家之后,已经将近凌晨12点,安安在这几个小时内,一句话都没说,沉寂得让人害怕。
席倾将安安放在床上,对着他自言自语。
“宝宝,你说句话好不好?别吓妈妈。”
“你叫我一声妈妈好不好,妈妈很想你…”
“宝宝你告诉妈妈究竟发生了什么?说句话好不好…”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身为妈妈,看着自己孩子明显不对劲的样子,自己却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
席倾几乎哭成了个泪人,到最后,话都说不成声。
坐在床上的安安看到妈妈这个样子,伸出手去擦了擦席倾脸上的泪,但安安的表情也是没有什么波动的,就仿佛是在机械性地做一件事情。
但是席倾看到安安的这一举动,瞬间激动了起来。
从回来到现在,孩子终于有一点其他的动作,不再像是一个定格的雕塑一般。
只是在席倾停止了哭泣之后,安安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席倾猜测,可能是自己情绪的波动,以及母子连心引发了孩子情绪的变化,但她并不敢确定,因为她目前还不知道安安究竟生了什么病,祁家的那些人又对安安做了些什么?
席倾让安安躺在床上,而自己则在他身旁侧身躺着,陪着他睡。
她现在一刻也不想离开自己的孩子。
生怕自己哪一眼没看住,孩子就又丢了。
有时候就算自己教孩子看在眼皮子底下,都有可能被人抢去。
席倾已经不敢冒这个险了。
她现在只有孩子了。
-
深夜凌晨,屋中漆黑一片,而本应该在睡梦中的安安却睁开了眼,转过身看着正睡在自己身旁的妈妈。
他张了张口,想要喊出“妈妈”两个字,却发现喉咙就像是失声了那样,那两个字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就在几小时前,席倾在他面前哭的那样伤心,安安本以为自己也会跟着伤心,但他发现,他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
他果然是病了。
自从他病了以来,就很少再能睡着,他的世界是完全的一片静,但又会有不同的嘈杂的声响,在他耳旁响起,几乎是冰火两重天。
现在的他连一声“妈妈”都喊不出来,已经不是一个乖孩子了。
不知道妈妈会不会讨厌自己?
但是安安现在已经几乎体验不出来“讨厌”是什么感觉了。
妈妈的怀抱又是什么感觉呢?
安安想着,然后往席倾怀里靠了靠,在睡梦中的席倾不知怎么的,在安安靠近那一刻就将他搂进了怀里,然后拍了拍安安的背。
过了几秒以后,安安感觉到身体上传来一阵暖意。
然后他就发现,他的眼睛里流出了泪。
可是他本来根本没有去流泪的这种情绪,眼睛里又怎么会出来泪水呢?
这滴眼泪究竟是条件反射还是怎样,现在的安安根本无法探究。
他还太小,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本来就是模糊的,没有足够清晰的印象和知识体系去支撑和探索。
他只知道妈妈的怀抱是暖的,在靠近席倾时,他的心里也有一丝丝的暖。
安安闭上了眼,忽然觉得有一股困意袭来,在他生病以后的那么多天里,他终于真真正正睡着了一次。
第二天安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他第一次睡了这么久,而且中途并没有醒来,并不像之前那几天时那样睡眠非常浅。
可是他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妈妈,他从床上爬起来,环顾着这个陌生的房子,然后光着脚走到了屋外,就看到席倾在厨房里忙活。
他依旧张嘴想要叫“妈妈”,可是嗓子却发不出声音。
大脑好像没有向神经发出这个讯息,他的意识仍然是自我封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