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烟漠漠柳毵毵——重雪寄北
时间:2022-03-29 07:48:49

  宋炚锦以为皇后是责怪太子妃不懂事,便说:“过两日她好些,儿子便让她来侍奉您。”

  “她病着你让她来作甚。”刘箬云心中气结,但还是耐着性子说:“前几日,你表妹刚过了生辰,那个小姑娘聪明活泼,在你府里陪太子妃解解闷也是好的。”

  宋炚锦了然,这是想让他收了那个表妹,也许,不只是纳妾。

  “额娘,儿子与菲儿心心相印,她知我忧心,每日细心照料儿子起居,也怡然自乐,表妹若来,怕是不便。”

  刘箬云把茶盏往桌上一扔,略带怒气道:“你们成婚也有几年了,怎么她的肚子一直不见动静?”

  “额娘莫恼。”到底是自己的正妃,宋炚锦还是替她说了好话,“去年雨菲小产伤了元气,身子一直未痊愈,太医说来年春天或有希望。”

  刘箬云冷哼一声,“跟她那个爹一样不中用。”

  太子的第一个孩子,必须是嫡出。若是太子妃无用,那就只能换个有用的来。

  宋炚锦知道,这个表妹,是非要不可了。

  刘箬云看自己儿子脸色变了,也知道此事只能软着来,“你那个表妹,小时候见你一面就忘不了了,只想着能伴在你身旁,哪怕没有名分她也愿意。”

  “表妹身份贵重,若是轻待了她,怕是让舅伯们不高兴。”

  此刻把人塞进来,宋炚锦若是看不明白什么意思,那这皇位,他也不必去争了。

  知子莫若母,刘箬云知道他这是想推脱,毕竟现在的局势,顷刻之间便变化万千,谁也说不准。“这有何难,本宫亲自写信,让她来参加春日宴,顺便陪陪太子妃解闷儿,两全其美,岂不乐哉。”

  “是。”

  宋炚锦闷着一肚子气回到太子府,挥退了下人,自己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半晌没有出来。

  宋炚锦砸了一个茶盏,厉声道:“皇额娘此刻把刘家的人塞进来,是嫌刘家的气数太长了吗?”

  站在身旁的幕僚鲜少见他发这样大的火气,劝慰道:“殿下息怒。皇后娘娘,想必是有自己的考量。”

  只是这种虚无的劝慰,更像是火上浇油,“父皇前日刚跟二弟说了要对刘家动手的事,她隔天就把我宣进宫里,我前脚刚走,后脚密信就传到福州了,她以为无人知晓,父皇在位三十年,连苏慎毫不心软地斩首示众,她以为父皇是念着夫妻恩情才让她如此尊贵地活到今天吗?”

  火气一下子发完了,宋炚锦也理智回笼了,他也明白,尽管偏激了些,皇后保住刘家是为了他。

  “此事陛下故意防备着殿下,殿下就不应该再掺和到此事之中。”

  宋炚锦拍了下书桌,“你说得轻巧,那是我的至亲,我如何能坐视不理。”

  幕僚不急不躁,作揖行礼道:“那就要看,殿下如何取舍了。”

  宋炚锦沉声:“若我都想要呢?”

  幕僚笑得更加温和,“尽管历来没有两全之法,如今,殿下只需用好一人,或能做到。”

  “苏初安?”

  “正是。”

  “那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不管什么来路,他都将是咱们的敌人。”

  宋炚锦摸了摸眉毛,“据我所知,他只从商,与京都的各路权势,并无瓜葛。静安侯从未有过异动,两人似乎,真的只是君子之交。”

  “虽然静安侯是承祖荫继了侯爷之位,在翰林院就职,但殿下可别忘了,静安侯的祖辈,也是有过滔天权势的,尽管历代静安侯逐渐退出朝堂,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没有异动,不代表以后没有异心。”

  听了这话,宋炚锦沉默不语。幕僚说的这些,宋炚锦早就想过,为此他还特意派人日夜监视密探静安侯府,可真的没有任何异常。

  庄子铺子收账没有大的问题,有些出入也是正常的,无非是下面的人想落得些好处,百十两银子不算什么大事。静安侯府平日也不与谁来往,同朝大臣宴请也是礼到人不到,宋云渊每日也是正常出行,除了去翰林院,便是在府里待着,偶尔去趟苏府,两人相伴出行。

  他跟宋云渊也相处过些许时日,他真的不想恶意揣测昔日同窗伴读。宋云渊作为侯府独子,能力手腕都不差这是必然,同在宫里读书时他还笑他过于柔软不堪大任,十年过去了,他看得出来,宋云渊还是跟那时候一样。

  但是幕僚说得也对,画皮画像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不得不防。

  宋炚锦抬眼,“你待如何?”

  “现在苏初安的态度,还不好说,殿下不如再等些时日。”

  宋炚锦挥退了幕僚,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

  父皇对福州刘家突然动手,就只是个开始,他知道,下一步,便是京都的刘氏。刘氏女儿历来都是作为未来皇后教养的,可正因如此,外戚势强,才惹得皇帝忌惮。福州刘家是刘氏的金库,刘氏女儿是刘氏的刀剑,如此武装,说刘氏一手遮天也不为过。前朝后宫息息相关,他怎么敢掉以轻心。

  其实细想,父皇想对刘氏动手也是早已显露。这些年母后一直恩宠不断,那些个嫔妃,没一个能越得她去,就是他那个二弟的生母,也不过尔尔。前几年父皇宠幸他人较往年多了些,也不是没人处理过后宫事务,但都是些不要紧的小事,可也没有怎么样,他们都没在意。想来这盘棋,是下了许久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