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府中来了一江姓男子,拿着老爷的信物,属下不敢耽搁,请您回去。”
“姓江?”苏初安正往前走,脚步猛的一停,竹青一时没控制住,马上撞上苏初安后背,宋云渊伸出手指一顶,硬生生把竹青定在原地。
“是,信物是一块荷花印章。”
苏初安脸色沉了下来,嘴角却勾起,冷哼一声,脚步却快了两分。
江子尤在宋府花厅里坐的安稳,苏初安赶回来的脚步匆匆。闻声起身,见着身旁的宋云渊也毫不意外。“侯爷。”
苏初安紧接着说道:“江叔父来此,所为何事?”语气实在算不上和善。
宋云渊捏了捏他的手,“长乐。”
苏初安暼过去,算是听进了他的意思,“叔父请坐。”
宋云渊行礼,“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把地方留给他们二人,方才那封信,也要趁机尽快处理好。
“长乐。”江子尤看着苏初安长大,一生无儿女,说是把他当成自己亲生的也不为过,如今如此态度,自己怎能不心痛。
苏初安合眼,压下心中的怒火,不想与他多说废话。
江子尤沉吟,到底还是先低了头,“听闻,二皇子处理了刘氏?”
“这不过才几日的事情,叔父您远在陵州,消息如此灵通啊。”
“你王叔父就在福州,我知晓又有何难。”
苏初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淡一笑,点头道:“也是,叔父手眼通天,我在京都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你的法眼。”语气表情实在算不上恭敬,这夹枪带棒的一通话,让江子尤心中酸涩。
“长乐。”江子尤斟酌着怎么开口,落在苏初安眼里却是有意隐瞒。
“叔父有话,不如直说。”
江子尤并不在意他的定妆,心中哀叹,到底还是点破了话题:“王坚可有给你一块印章?”
苏初安点头,但他并未说明自己没要。
江子尤拿出一个红绒金丝边的锦囊,从里面抽出来一块印章,放在桌上。
“这种印章,一共四块。”
苏初安从他问起印章的时候,心中就有预感,预感到,他会给自己讲一个悠远的故事。接过印章,不免苦笑,这印章上的每一个痕迹,他都熟悉又陌生。
父亲和自己的那块,放在苏府的祠堂,王坚那块,就是江子尤现在拿出的这块,第一次约见王允先时,他也拿了块印章。
苏初安没着急问,他知道,江子尤在斟酌,如何跟他讲述这个故事。
“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江子尤终究还是缓缓吐口,有些事,隐瞒终究不是上策。
“这枚印章,是你父亲在回京前亲手交付于我,原本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物件,最初就只是在与人书信、往来时的身份印证。”
“你母亲的身世、还有咱们与王家的交往,这些其中内情,想必你也已知晓了。”
说到这,江子尤看了一眼苏初安。
苏初安闻言冷笑,“江叔父还真是神通广大,连我查到母亲的身世你都已知晓,既如此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有什么想说的,说完罢了。”
江子尤摇头无奈一笑,这性子还跟小时候一样。
“王老先生唯一的儿子,在军中的境况,他必然是要了如指掌的,这一来二去,将军与王老先生也就有了不深不浅的交情。”
江子尤说得轻巧,可苏初安却能一窥当年之情。王家独子与苏家荣辱一体,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老侯爷与将军也是年轻时打出来的感情,自然不必说。”
说到这,江子尤停了,许是在给苏初安思考的时间吧。
王家在朝堂上德高望重,王老先生也是桃李满天下,这就是为苏家掌握了话语权,宋老侯爷战功赫赫,是先帝的心腹,新帝的仰仗,这便是苏家在京都的保障。
有侯府与王府在京都给苏家操持,便省了许多后顾之忧,可人心难测,即便如此,不还是落得家破人亡,穷困潦倒的境地。
苏初安幼时,苏慎从不让他接触这其中的人心复杂,只期盼着他有个快乐的儿时时光,说来可笑,正因为父亲把他保护得太好,以至于自己落得这幅境地。若是他有在天之灵,可会悔恨?
“将军把印章交付于我之时,并未嘱咐其他,想来,他是不愿你卷入这漩涡之中,但依我之见,你愿不愿意收复我们这些人,还要看你自己的意愿。”
苏初安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笑出声来。
江子尤心中一顿,懊悔自己不该如此冲动。
“我自己的意愿,我自己的意愿?”苏初安笑够了,又是方才那副油盐不进的姿态。“我想要查清当面之实情,你刻意隐瞒的时候,怎么不说我自己的意愿?我多次书信于你,你左右顾而言他的时候,怎么不说我自己的意愿?我被迫女扮男装在宋炚铭面前装作无事时,怎么不说我自己的意愿?我在宋濯面前伏低做小恨不能手刃之时你怎么不说我自己的意愿!”苏初安怒极,一手把桌上的茶盏摔到江子尤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