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的是周家姑娘么?”
裴氏打量着他的脸色,见说起周家时他面色略带阴沉,自然知道他不喜。镇国公府向来不参与党羽之争,前阵子谢琛明里暗里也点拨过她几回,她不是不知道这父子俩的性子。
软声道:“我知道你不喜周家。这回是定远侯家的,梁晗那姑娘你也见过,我瞧着同你亦是极为相配的。”
谢凛微微蹙眉,像是在想。定远侯家的,岂不就是姜姒打小的伴读,同样是个盛气凌人的主。
他放下杯子,沉声道:“我觉着不太合适。”
裴氏微扬的唇角沉了沉,像是意料之外,转念想想又好像是意料之中。
她舒了口气,“怎就不合适了?”
“大理寺太忙,我怕怠慢了梁家姑娘。”
裴氏翻了翻白眼,“公事归公事,你只要不睡在大理寺,同这有何干系?”
“总是不妥。”
裴氏见他这副冷淡的模样,终是忍不住动了气。“那你想怎样?这也不行那也不妥,怎的,你还想娶公主不成?”
“……”裴氏这番气话,成功堵住了谢凛的嘴。
见他不说话,裴氏趁热打铁,“只是让你见一面接触接触,你倒也不必这般抵触。三郎,你父亲只你一个儿子,别让我们做爹娘的操心。”
谢凛从镇国公府出来,已是晚膳后。他被裴氏念叨的心烦意乱,还不如直接回了净思园。
就在他翻身上马之际,谭礼上前,轻声道:“世子爷,周家驻扎在中州的兵线有动静了。”
谢凛垂眸,示意他说。
“云阳侯府连夜传的口谕,眼下已经动身。”
谢凛眸光深邃,径直勾了勾唇。却听得谭礼又道:
“云阳侯下了帖子,邀您明日一叙。”
谢凛拉紧缰绳的手松了松,回道:“告诉他,我明日准时到。”
作者有话说:
醋蟹:说对了,还真想娶。
今天工作太忙有点短小,改明儿有空再粗长。既然如此,只好发红包强制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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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蟹:果然是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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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蟹为什么不能告诉他麻麻他真想娶公主酱紫麻麻就不会再帮他相亲了】
【好耶好耶】
-完-
第17章
◎“嗯,是只狐狸。”◎
谢凛翌日散值后便去赴了云阳侯的约。云阳侯请谢凛去的并非府邸,而是一处私宅。
那宅子占地比净思园要大上许多,亭台水榭,啁啾鸟鸣。云阳侯在正殿设宴,袅袅余音萦绕,琴声悠扬,美人钿妆。
今儿个云阳侯邀的可不止谢凛,竟还有淮阳王嫡孙,明钰。
淮阳王虽是异姓王,却是战功赫赫的大人物。手握数十万大军,为人耿直爽朗。可他这位嫡孙却是半点没承到老王爷的秉性,是个实打实的纨绔。
若说私交,谢凛同他也算相熟。老淮阳王在时,明钰尚小,先帝忌惮老王爷功高盖主,打小便将明钰养在盛京。
明钰生得俊,肤色极白也更偏女相,一双桃花眼含笑,见着谢凛也只挑了挑眉,旋即轻呵一声,转身就投入温柔乡。
谢凛坐下,云阳侯拍了拍手,竹帘后便走来一位佳人,站定在谢凛跟前,缓缓朝他行礼。
云阳侯浅笑,“本侯约了贤侄数次,终是把人给盼来了。梦云,好好伺候着。”
李梦云偷偷瞥了眼谢凛,很快又羞涩地将目光移开。李家原是中州镇守史,后因私吞军饷被就地处决。云阳侯接任中州兵马后,便将李梦云收入侯府,就是为着今日的用处。
谢凛没推,眼见李梦云跪在他身旁。女儿香隐隐传来,他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
李梦云接过酒杯替他满上,凑到他唇边。“大人。”
谢凛垂眸,余光瞧见云阳侯正看着他,便顺势就着她的手,饮了一杯。
那头的云阳侯见状,不禁轻笑。
再清高的镇国公世子又何妨,还能逃得过美人心吗?
更何况眼下姜寒失踪,先帝所出的皇子本就不多。大皇子患有腿疾,二皇子早因谋权被先帝废黜。除了姜寒以外,唯有周太后之子最有可能继位。
谢凛自然懂得审时度势,这不,向来不喜应酬的镇国公世子,还不是成了他的座上宾。
不久后,便听得云阳侯叹息一声,“也不知陛下身在何处,是否还安好。”
谢凛没做声。
倒是对面的明钰,正倒在美人怀中,吃了口递到嘴边的葡萄,似笑非笑地看了谢凛一眼,道:
“谢大人身为大理寺,难道没一点儿陛下的消息?”
大理寺向来耳聪目明,做事循章法,据说光是大理寺养的线人就遍布整个大晋,乃至敌国都有渗透。
明钰这番试探,倒是说出了云阳侯的心声,二人皆望向他。
谢凛也不觑,掀眸望向他。“大理寺又不是钦天监,还能算卦不成?”
明钰闻言勾唇,没再理会。云阳侯眼观鼻鼻观心,旋即打着圆场。
“贤侄惯爱说笑。”云阳侯言归正传。“眼下陛下已失踪数日,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国不可一日无君,倘若陛下有何不测,咱们还需得早做打算呐。”
明钰埋首在美人颈间,纨绔味十足,那双桃花眼笑着。“侯爷的意思是?”
云阳侯笑笑,“本侯也只是担忧,倘若陛下真遭遇不测,大伙儿心里还是得有数啊。”
“来,喝酒,喝酒。”
谢凛同明钰对视一眼,谁都没有接话。
云阳侯今日也不指望他们就此表态,此事非同小可,若他们立马拥护,反倒显得令人怀疑了。
酒过三巡,谢凛没再久留,瞥了眼醉醺醺的明钰,起身告辞。
云阳侯也没执意留他,只朝着李梦云招了招手。
笑道,“贤侄觉着梦云如何?”
谢凛眼皮一跳,心底已是大为不喜,面上却不显山水。“甚好。”
“本侯听说你母亲因你身边无人,总是愁色满面。贤侄既觉得梦云不错,不如让她回去伺候你。”
“梦云本是官宦出身,虽做不得你的正头大娘子,也当是锦上添花罢。”
眼下想让谢凛娶周雪莹,怕是没那么容易。听说镇国公夫人也无意同他们周家攀亲,既然如此,倒不如趁早塞个人进后院,也好盯着谢凛,瞧瞧他究竟屁股坐在哪边。
谢凛转着手中的扳指,没应声。云阳侯一双浑浊的眸子紧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看透。
那头的明钰倒像是酒醒了般,来到谢凛身侧,勾了勾他的肩。
“侯爷如此美意,谢大人还不快收下。”
谢凛紧着的手松了松,仍是面无表情。经着明钰这一拍,算是想明白了。
他没直说,却也没拒绝。只瞥了李梦云一眼,而后走了出去。
云阳侯面色倏松,拍了拍她,笑道,“还不快跟上。”
李梦云心下一喜,立马跑了出去。
且不说谢凛的身份地位,就是这张脸摆在盛京,也是无人能及的。
明钰勾唇,跟着谢凛走出宅子。
只见谢凛阴沉着脸,转身同谭礼道:“将她送到澜苑。”
谭礼愣怔,“世子爷……”
谢凛:“去罢。”
谭礼只得领命。李梦云这厢还不死心,觉着谢凛今日既然收了她,定是对她满意的。
她走上前,一双剪水眸恰到好处的勾人,小心翼翼道,“大人不一起吗?”
谢凛直直地盯着她,虽未说话,可李梦云却感到一股凉意袭来。被他盯得不敢抬头,大冷的天,如今更觉得冷了。
李梦云就这样上了马车,逐渐走远。
明钰原已喝得微醺半醉,直到走出宅院,才见他缓缓直起身。此刻他的眼神已然没有半分醉意,对上谢凛的眸子多了几分嘲讽。
“坐我的车?”
谢凛嗤了一声,径直上了明钰的马车。
两个男人同处一室,气氛陡然转变。
明钰慵懒地斜靠在软垫上,拿脚踢了踢谢凛。“当真要将人收了?你母亲知道怕不得气死。”
谢凛阖上眼。“刚好,让她断了念想。”
明钰轻哂:“拿探子当挡箭牌,也只有你做的出来。”
还真是物尽其用。
谢凛不置可否。如若不是裴氏逼得太紧,今儿他就是拒了云阳侯的提议,也无妨。可多了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外室就不同了,怕是定远侯府的心也没那么大。
“陛下的事,你当真不知情?”明钰又问。
谢凛睁开眼眸,望向他。“我应当知情?”
得,这话头又抛了回去。
“云阳侯那老狐狸,今日这一出未免也做的太过明显。周太后生的那毛头小子如今不过才四岁,还真要把他推上去不成?”
谢凛轻呵声,“怕他没那个本事。”说完他又阖上了眸子。
明钰瞥他,不解道:“你做甚,这般累。”说完又笑,“瞧着像是被狐狸精掏空了身子。”
话音落下,竟看见谢凛缓缓勾唇。
“嗯,是只狐狸。”
明钰差点儿没被自己呛到,可再怎么问,男人都没再睁眼。
*
镇国公世子在私宅置了个外室,没多久便传遍了街头巷尾。
那位高高在上、清冷孤傲的大理寺卿,竟也会做出这等事来。着实令人咂舌。
这话传到裴氏耳朵里,差点儿没将人气死。
裴氏躺在床榻上,头上绑着额带,不住地叹气。侍女进来送汤药,只见她摆摆手,不发一言。
昨儿个她又约了几位夫人来府上打牌,眼瞧着时辰到了,几位夫人都到了,就定远侯夫人没来。
裴氏给定远侯夫人下帖子时,对方分明是应了的。裴氏怕别是来时出了事,正打算遣小厮去瞧,没成想就被其他几位夫人拦下了。
她们明里暗里都在说,既然谢凛并不想娶梁家姑娘,明说就是了,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非要给梁家难堪。
裴氏这才知道谢凛干的好事,当真要撅过去,这场牌终是没打成。
裴氏出身高门望族,并非市井泼妇,自然做不出上门去赶人的事。何况澜苑是谢凛私宅,真要论起来她也讨不着好。
这厢思虑,就晕了过去。
就连谢凛回府,也是吃了个闭门羹。
裴氏摔了碗盆,直让谢凛滚出去,别再回来碍眼,去瞧他那狐媚子去。
谢凛捏了捏眉心,没说话,只吩咐人将裴氏伺候好,径直出了镇国公府。
落日余晖,洒在城墙。长街仍有大量禁卫军络绎穿梭,斜阳落在暗色盔甲上,莫名昏黄璀璨。
谢凛回了净思园,沐浴更衣后,直等着暮色沉沉,这才走了出去。
谭礼见他动身,上前道:“世子爷,澜苑那位吵着要见您,说是有话要同您说。”
谢凛睨他,“我很闲?”
谭礼闻言自觉退下。
从重华门入到清漪殿,这条路谢凛走的格外熟稔。避过一众护卫和宫人,进入清漪殿时已是亥时一刻。
然而平日里寂静的宫殿,此时竟传来靡靡之音。鼓声琴声相鸣,俨然一幅纸醉金迷的做派。
谢凛来到正殿外,只见丹青守在门口,见着他的丹青脸色倏变,朝他福了福身。
可当谢凛要进殿时,却是被丹青挡在了外头。
“世子爷,公主已就寝,您请回吧。”
谢凛挑了挑眉稍。
这是当他聋了?
男人眸光冰冷,丹青被瞧得浑身不自在。正当谢凛就要转身,殿内却传来姜姒的声音。
“跳得好,赏。”
不多时,底下便是男倌谢恩的声音,听着应是有四五个。
丹青眼瞧着谢凛的俊脸顿时沉了下来,不禁捏了把冷汗。
公主这是,玩儿大了呀。
作者有话说:
公主她没有心,默默为小谢点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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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是醋了?】
【撒花花撒花花,公主说,你收外室,我养面首。】
-完-
第18章
◎杀了姜寒◎
清漪殿红绸追目,烟丝缭绕。任由外头寒风凛冽,殿内歌舞声华。
姜姒今日应付完周太后,又听许谦禀报了前朝几位权臣的动向,刚打算躺下来小憩,丹青便道定远侯梁府姑娘来了。
姜姒这头还没宣,梁晗已怒气冲冲地进了殿。
梁晗作为公主的伴读,和姜姒相处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久,与其说是君臣,倒更像是挚友。
姜姒瞧她一眼,问道,“做什么怒气冲冲的?”
梁晗抓起桌上的茶杯,咕噜咕噜喝了一杯茶,才愤愤道:“阿姒,我被欺负了。”
姜姒好笑,“谁还能欺负得了你?”BaN
若说起骄纵,姜姒排第一,梁晗定是第二。气场相合的人才能相互吸引,梁晗同姜姒玩儿的好也不是没有道理。
“就是那个讨人厌的谢凛啊!”
姜姒戴耳珰的手倏顿,不慎磕到了耳垂,惹得她轻嘶一声。
说起谢凛,姜姒又想到了前一晚。
男人压制性地将她按倒在床榻,他轻眯的双眸和克制到发红的眼角,精瘦的身体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