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回神,脸色比先前红了些,才想起来问:“怎么了?”
“前阵子咱们两家在议亲,他母亲成日邀我母亲去府上打牌,这事儿传得人尽皆知。谁知,谁知她竟在私宅养了个外室,现在闹的整个盛京都知道了。”
“瞧咱们定远侯府笑话的人,自然多了去了。”
男子未成婚前就养外室,传出去名声自然不好。可谢凛这个节骨眼上做这件事,明摆着是要打裴氏和定远侯府的脸面。
长街上议论纷纷,市井长舌妇们走街串尾的,还不知怎么编排梁家姑娘的。
竟比不上个卑贱女。
梁晗哪里吃过这样的亏,自是怒不可遏。
姜姒闻言愣了半晌,她听说谢凛养了个女人,当下心口咯噔一声。可越听,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她和谢凛不过是各取所需,论起来也是她宠幸他,哪来的外室一说。
安抚了梁晗几句,待她走后,姜姒心里头愈发不是滋味。
谢凛原是她一时兴起幸了的,说男宠或许难听了些,可也大抵就是。凭什么她的男宠还能养起外室来了?
姜姒心头怒意翻涌。
谢凛难不成想一男侍两女不成?
若非因皇帝之事,她又怎可能委身于他?虽然他生得俊,身姿挺拔,在床榻间也颇得她的欢心,可美男哪里不好找?
她堂堂公主,岂能委屈了自己。她就不信,寻不着个比谢凛更会伺候的。
想通后,姜姒便命人找了四五个男倌来,清一色的俊秀面容。这些个男倌也都并非草包,各个脸白红唇的,模样生得比女子还好看,穿着月白的袍子,略显瘦削,更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一晚上下来,倒也是逗得姜姒开怀大笑。
谢凛透过清漪殿的窗棂望去,便见姜姒侧躺在一个男倌身上,另一个男倌正喂她喝酒。
其余弹琴的弹琴,吹箫的吹箫。
姜姒勾唇浅笑,沉溺在这声色中,她惯爱吃冷酒,眼下已喝的半醉。
男倌痴痴地望着她的醉颜,清俊的脸上皆是媚宠之色。
而姜姒已是半阖了眼,脸颊也喝得泛红。
谢凛收回视线,肃隽的脸上闪过厉色,他的指尖掐着扳指,恨不得将那块玉捏碎。
男人下颌线收紧,薄唇紧抿,看着前儿个还在自己怀中的女人,眼下已在旁人身侧。
姜姒好美男,他是知道的。
这几回床榻间,她也总是不经意摸向他的肌肉。
男人到底还是克制下来。
他转身,朝着丹青道:“公主醉了,好生照料。”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丹青:“?”
就这样?
她原还挺担心的,怕谢凛瞧见了进去会与公主起冲突。谁知道这位谢大人竟能不动声色,只留了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这二人的关系还真是令人猜不透。
这厢姜姒半醉,有男倌倾身,半抱住她。“公主醉了,奴抱公主去就寝吧。”
姜姒只穿着件碧色对襟衫和同色襦裙,外罩丝透薄纱,她肤白赛雪,红唇齿白,发髻松散下来披在颈间,瞧着媚态十足。
一双杏眸潋滟粼粼,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勾.引。
姜姒只觉得热,睁开眸子,入目皆是几个瘦削的男子,虽生的周正,可食惯了谢凛那样的,哪里还瞧得上这样的清粥小菜。
她推开男倌的手缓缓起身,将丹青唤了进来。
丹青走到姜姒身边,轻声道:“谢大人方才来过。”
姜姒闻言顿时如酒醒般直起身,她瞧了瞧殿门外,并没看到人。
“人呢?”
不知为何,姜姒心底有点虚。
“走了。”
“他没说什么吗?”
丹青摇头。
姜姒“哈”了声。
谢凛当真是来她这睡觉的是吧。她姜姒的寝殿,也不是他想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她挥了挥手,示意男倌退下。
那个方才环抱住她的男倌不死心,想得到姜姒的宠幸,却没再得到美人一个眼神,姜姒已径直转入内室。
*
晋朝一日无主,朝廷之上已是有大臣提议,让云阳侯代为摄政。如若仍寻不到姜寒,总也不好一直这样下去。
言下之意便是要早做另立新帝的准备。
边疆本就不太平,此番消息若传出去,难免别国趁乱起兵。
姜寒这场戏还得接着唱,姜姒亦不想让云阳侯得势,便命人将年前已告老还乡的傅相请了回来。
老爷子年事已高,若非姜姒去信,恐怕也请不出山。
连着下了几日的雨,在傅相来时终是放了晴。姜姒站在城门之上,眼看着马车越来越近,这才转身前去相迎。
傅冗辅佐先帝数年,在朝中颇有威信。此番若能得他助力,应当暂时能压制云阳侯一派的崛起。
姜姒上前,立于车旁,只见一老朽拄着拐杖,从小杌上下来。
“傅老。”
老朽年近七旬,胡子发白不怒自威,见着姜姒才稍显笑容。
“公主,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姜姒上前扶他,谁知马车上还缓缓下来一个人,站定在傅冗身后。
傅冗笑笑,“这是老臣的长孙,傅琰。阿琰,同公主行礼。”
傅琰朝姜姒作揖。“参见公主。”
傅琰是典型的书香世家公子,气质高雅,谦逊有礼,让人瞧了便觉如沐春风,很是舒服。
姜姒点头示意。
傅琰跟在傅冗身旁,眸子却是好奇地落在姜姒身上。
傅冗没管,只问道:“陛下可有消息?”
“御林军禁卫军连日来都在全城搜索,暂时还没有陛下的消息。盛京戒严,本宫就是怕……”
傅冗摸了摸胡子,看向她:“你是怕有人会对陛下下毒手。”
“是。本宫唤先生来,也是因着这些。不瞒先生说,昨儿个朝堂之上……”
傅冗抬了抬手,示意姜姒不必说。
“此处人多眼杂,公主的意思老臣明白。现下既老臣已回盛京,朝堂上的事,公主尽可放心。”
傅冗德高望重,朝堂上有不少臣子都是他门下弟子。眼下他回京,云阳侯再想要把持朝政,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有了傅相一句话,姜姒的心终是宽了许多。
只是不知谢凛打算怎么把这出戏唱下去,找个时间还得去问问才好。
……
长春宫,琉璃盏应声落地碎于殿中,宫女见状大气不敢出,连忙上前清扫。
周太后面带愠怒,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只觉心下烦躁。
察觉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不疾不徐,缓缓来到她身后。周太后睁开美目,凌厉的眸子倏然柔和下来,沉声道:
“都去外头守着,没有哀家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宫女内侍皆应声道“是”。
殿门吱呀一声阖上,周太后起身,蹙眉道:
“你可知道,姜姒把傅冗那老棺材召回来了?”
男人冷哼,“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那老匹夫半只脚都踏进棺材的人了,也至于让你如此紧张。”
周太后摇头,“傅冗在朝中颇有威望。原本属意让哥哥摄政的,眼下怕是不能够了。”
“朝中不少官员都有把柄握在咱们手里,傅冗离开盛京多时,这盛京的风向早就今非昔比了。”
二人转入内室。
“可这么多天了还找不到姜寒,我这心里总是不安。”
“只要他还在盛京,总是会抓着的。”
周太后替他脱了盔甲制服,解开那人的腰封,轻声道,“眼下傅冗回京,咱们还需另作打算。”
盔甲落于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你哥哥的兵马还有几日便可抵达盛京城外,咱们只需要找到姜寒,解决了就行。”
周太后正解着纽扣,闻言手一抖。
“真的行吗?不会出岔子吧?”她染着蔻丹的手划过男人坚硬的胸膛。
男人循着她的发香,冷笑道,“我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我府里养着的皆是死士,就算有事同咱们也没干系。
“怪就怪他姜寒命里该绝。”
“此事不能再拖了,若真寻不着姜寒,也得命他们尽快推立新君才是。”
“放心吧,你的儿子早晚会名正言顺继位的。”
作者有话说:
公主女鹅是先走肾后走心的哦,文案写了的。
◎最新评论:
【作者大大的脑洞棒,快来一瓶营养液继续头脑风暴吧~】
【老谢居然放心走了,你不怕你老婆酒后乱性么】
【偶亲耐的谢大人嘿,你怎么走了,我还想看修罗场来着】
【公主貌似还挺满意醋蟹的身子醋蟹好好表现啊】
-完-
第19章
◎刚才就应该杀了谢凛。◎
谢凛外室这股风吹得大,姜姒特意命人打听了一番,不多时丹青得了消息进来回话。
姜姒正百无聊赖地喂着后池的锦鲤,池水因着鱼儿的簇拥发出簌簌声,隐隐溅起水花。
丹青来到姜姒身后,禀道,“公主,有消息了。”
姜姒搓了搓手心转过身,清冷的面上无甚表情。“怎么说?”
“人是云阳侯送去的。”
姜姒闻言蹙眉,有些不敢相信。“当真?”
丹青点头。“听说谢大人去赴了云阳侯的邀,回来后就多了个女子入了谢大人的外宅。”
姜姒冷嗤,将指护一个个取下。谢凛是什么意思?竟承了云阳侯那老狐狸的情。
凭着姜姒对谢凛的了解,他平日向来是不近女色、冷心寡欲。就连那平康坊精心□□的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那云阳侯送去讨好他的姑娘,能是何等绝色不成?
“那人生得如何?”
丹青愣怔,旋即误会道,“自然不能同公主比。”
“……”
姜姒顿时无语,盯着她的眸子没动。
丹青被盯得莫名颤了颤。
“听说那女子生得很是娇柔,因着是罪臣之后,打小身子骨就不太好。”
姜姒“呵“了声,丹青见她脸色不好,心头一紧。
女儿家的拈酸吃醋也是寻常事,公主同谢大人毕竟已亲密过数回,以公主霸道的性子怎能容忍他这般。
丹青提议,“是否要奴婢派人去将李氏女赶走?”
抑或是给谢凛点教训。
好叫他知道朝三暮四的下场。
姜姒却是笑出声,她同谢凛什么关系,他做甚与她何关?
她非但懒得管谢凛,还想着要给他后院添点火呢。
云阳侯为了皇位有心拉拢这位大理寺卿,她姜姒为何不能?
周家派个女人就想勾走谢凛的心,那怕是不能够。
眼下既然已经知道了谢凛的喜好,再去寻个娇柔女子即可,还得是个娇滴滴的病秧子才好。
好让他一心为姜家所用。
姜姒这面下定决心,即刻命丹青去办。
且说那头的谢凛,男人站在廊下,他面色肃然,眼底皆是冷意。时不时转着手中扳指,心下烦躁。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冷声道:“澜苑那边可有动静。”
谭礼躬身回道,“今儿一早有鸽子进来,已经被我们的人截了。”
“是让她尽力伺候好我,想办法在床上套我的话罢。”
谭礼点头,“世子爷英明。”
谢凛冷哼,若这点还猜不透,他这个大理寺卿也白当了。
谭礼又道,“云阳侯那儿似乎有西域宫廷秘药,澜苑伺候的丫鬟说那人贴身藏在身上。”
谢凛没接话,眉宇间更显得烦躁几分。
他思忖片刻,道:“继续盯着。”
“是。”
“公主那儿有什么消息?”
说到姜姒,谭礼连忙看了眼谢凛的表情,欲言又止。
谢凛这才转过身,挑了挑眉。
谭礼垂眸,避开谢凛的双眸。“公主,公主也送了个姑娘来,现下已进了澜苑。”
“……”
谢凛捏了捏眉心,只觉头疼。
他沉默半晌才缓缓道,“你准备准备,明日一早送陛下出城。”
谭礼一时不解,“明日就送吗?”
谢凛瞥他,眼底俱是厉色。谭礼不敢再问,立刻退下前去准备。
*
姜姒命人送去澜苑的人,再次被谢凛给挡了出来。
听闻那人还未到跟前,连院内都没踏进,就被人送回了原处。
姜姒有些气急。她选的人,还抵不过云阳侯吗?
她偏不信,出宫径直先去了净思园,想着看完小皇帝,再转去澜苑,瞧瞧那个谢凛藏着的女人究竟有多绝色。
谁知到了净思园,不仅姜寒的面没见着,连个人影都没有。姜姒心底有些发慌,又命人将车赶到了澜苑。
澜苑与净思园离得远,比起净思园,这儿倒是热络得很。
门房见是公主尊驾,自不敢拦着。姜姒很快入了正院,果然见到谢凛正独自饮茶。
姜姒偏头对丹青道,“你们在外头守着。”
话音落下,门应声阖上,屋子里陡然只剩下姜姒和谢凛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姜姒冷着脸,见他一副淡然模样,心头怒火不禁冉起,沉声问:
“谢凛,陛下呢?”
谢凛抬眸道,“这里是澜苑,公主怕是走错地儿了。”
姜姒上前,美目怒睁。“谢凛,本宫没在同你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