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却是忍不住笑出声,“若此时有盏铜镜,公主就知道奴婢在说什么了。”
姜姒踏入净思园前还怒气冲冲的,恨不得将谢凛给生吞了。可这就进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再出来时就见她面色潮红,眼眸泛光,哪还有半点怒意,仔细瞧还多了那么几分姑娘家的娇憨。
这是只有面对谢大人时才会有的神情啊。
旁人或许不知,可丹青跟在姜姒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见姜姒不说话,丹青嘴角倏沉,低头道:“奴婢僭越了。”
姜姒并未动怒,只偏过头,正巧车帘顺着清风微微掀开,长街上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透过浮躁的人群四散,瞧着热闹非凡。
唯有奢华马车上的人儿,携着一颗不平静的心,扭过头,傲娇地轻声回了句:“哪有。”
她才没那么喜欢他。
心里这般想,她的唇角却是忍不住轻轻扬起,深吸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这两章就会在一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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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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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蟹你要摆正自己的身份!说话注意一点!!咱公主是这么好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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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爱呀~小公主终于开始逐渐认识到自己的内心了!作者大大棒棒哒!注意身体哦!(???`?)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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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75章
◎谢凛就是好呀◎
且说那头的净思园。
姜姒走后,谢凛将地上的古籍拾起,重新放回到梨木书架上。
裴氏自知理亏,可却又想拿捏住做母亲的款儿,不动声色地坐到桌案后,看着眼前这个仪表不凡、英俊肃雅的儿子。
哎,怎就半点没遗传到她的机灵劲儿呢。
谢凛转身,同裴氏那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相撞,漫不经心冷声道:“母亲还想说什么?”
裴氏轻哼,“若非我替你筹谋,眼下公主说不定都落入旁人之手了。”
谢凛无声轻哂,颇有些不以为然。
纵使没有裴氏横插一脚,姜姒也不可能见着她想要的人。
可谢凛懒得同裴氏解释。
裴氏年轻时就肆意惯了,说起来与姜姒还有几分相像。唯有镇国公谢琛出马,一物降一物,裴氏这些年来才安分不少。
而裴氏瞧谢凛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同他父亲简直如出一辙,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站起身,挥了挥手。“走了,真是眼不见为净!”
裴氏骂骂咧咧,从净思园而出,上马车时眼梢轻瞥,注意到了街角处有一鬼祟身影。她掀眸,仿若没有察觉,径直上车。
马车内,秋嬷嬷劝道:“夫人莫急,世子爷向来有分寸,知道该怎么做。”
裴氏冷哼,“前阵儿连英国公府都添了金孙,昨日又收了永昌伯府的喜帖,这整个盛京都在办喜事,唯有咱们镇国公府冷冷清清。”
说着她又叹口气。“阿凛打小就独立,性子冷淡,还从未见他对哪个姑娘动过心,若非知道公主这一遭,我还当他……”
裴氏这厢自己都觉得滑稽。
秋嬷嬷也是笑,只觉裴氏想太多。
裴氏自顾自掀起车帘,瞥了眼身后的尾巴,见人还跟着,忍不住轻笑声。
旋即偏头对秋嬷嬷道:“去,给公主下帖子。”
秋嬷嬷不解,前阵子才办过春日宴,怎的又要请公主来吗?
裴氏却是摇头。
“就说我请公主游船赏荷。”
-
姜姒收到裴氏帖子时,也是不明所以。
诚然那日她同谢凛在净思园,被裴氏撞了个正着,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谁能想到裴氏的帖子紧跟其后,令姜姒有些猝不及防。
丹青问:“公主去吗?”
姜姒摆弄着手上的珠串,指尖一颗颗捏过珠圆玉润,沉默半晌,终是撅了撅唇道:“去的。”
不说旁的,裴氏性情温和随性,与她相处起来颇为轻松自在,而裴氏的喜好同自己也有所相同,姜姒没理由拒绝。
更重要的是,她是谢凛的阿娘啊。
丹青会意,当即命人回帖。再去瞧姜姒那有些别扭娇憨的神色,暗自舒了口气。
看来他们不用再折腾了。
且公主府,指不定不久就要办喜事了。
裴氏相邀的这日,天色正好,晴空万里,浮云遮雾。
公主府的马车停在了城东一处雅致清净的茶馆门前,姜姒踩着小杌下车,镇国公府的马车早已停在一旁。
裴氏见着姜姒,连忙扯过她的手,热络道:“公主总算来了。”
姜姒垂眸,面上一赧,想到那日的事仍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夫人久等了。”
丹青也忍不住笑。
何时见过公主这般模样,还说不喜欢谢大人,见着人家母亲都软成小绵羊了。
裴氏心下欢喜,“不久不久,走,我带你进去。”
姜姒的手被她牵着。这处茶馆并不起眼,也不似城中那些茶馆酒肆,喧嚣浮躁。
隐于市井,却又格外别致。
姜姒抬头看了眼匾额,只见上头刻着三个大字——品茗馆。
姜姒忍不住狐疑,茶馆竟还取这种名字。她没细想,已是被裴氏牵了进去。
茶馆里头人不多,不远处的阁楼上有一男一女,上手持三弦,下手抱琵琶。余音袅袅,婉转赋韵。
姜姒跟着裴氏跃过茶间,穿过游廊而出,放眼望去竟是一处湖光水色。湖水泛起涟漪,伴随着身后的弹唱声,莫名有几分清雅。
湖案码头上有一船夫等候,裴氏朝姜姒道:“近来莲花馥郁,咱们一道坐船观赏可好?”
姜姒点头,跟着裴氏上船。
小船摇曳,不紧不慢地往湖中央而去。荷花依水而生,此时虽非赏荷的最佳时节,可荷叶花苞半开,芙蓉遮面,又生在寂静无声的湖央,安静娴雅,唯有船桨划过水面发出的粼粼之声。
船夫摇船,在湖中央稍稍绕了个圈,旋即便挥起桨。
姜姒的眸光正落在荷叶之上,小船便越摇越远,朝着湖中小岛方向而去。
姜姒不解,转眼去瞧裴氏,只见裴氏面色如常,并无不妥。
小船靠岸,裴氏先行下船,而后朝姜姒伸手。
姜姒跟着她下船,边打量边问道:“这岛上也有荷花吗?”
裴氏却是莞尔一笑,她停下步伐朝着姜姒道:“那几朵荷花有何好看的,公主若喜欢,改明儿我栽些到公主府来。”
说着裴氏露出神秘一笑,“我带公主去赏些好玩的。”
姜姒愣怔,不知裴氏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眼下也不好走,只得跟着她继续走。
岛上一应俱全,建有一处庄园。园子里满是馥郁芬芳的牡丹花,再往里走,便坐拥着一座四进四出的院落。
还未走近,能听到悠扬婉转的琴声。
有人迎了上来,见是裴氏,忙不迭热络道:“夫人许久未来,怎么我瞧着是愈发年轻了呢。”
那是个正值不惑之年的男子,生得格外白皙,说起话来轻飘飘的,叫人听了如沐春风。他身着白衣,卖相俊秀,纵是这个年纪仍保持着极好的身材。
裴氏面上一讪,清了清嗓子,“莫要胡言。”
那人瞥了姜姒一眼,立刻会意,做了个“请”的手势,将裴氏和姜姒引入了一间雅房。
姜姒仍有些错愕,此处虽是清幽雅致,可喝个茶竟要费上这般功夫,当真会有人来吗?倒不如在长街上随处寻个茶馆,也可品上一盏。
见姜姒满脸天真,裴氏自然知道她没明白。
裴氏失笑,凑到姜姒耳边,轻声道:“公主一会儿就能明白这品茗阁的好处了。”
裴氏说的格外神秘,一时令姜姒更加不解。
可很快她便恍然大悟了。
眼前清一色站着七八个面容俊秀、长相周正的男子,比起公主府筛选的那些,有过之无不及。
姜姒彻底懵了。
裴氏这是……何意?
“我听说公主近来在选面首,公主瞧瞧,这些人里头可有中意的?”
“……”姜姒的红唇下意识微张。
裴氏这也……太狠了。
裴氏见她失语,旋即做出一副了然的模样,小声道:“公主不必害羞,我知道,阿凛欺负你了,是不是?”
姜姒揪了揪衣摆,哪里敢应。
“公主无需担心,此处谁也寻不来……”
裴氏说完,方才在外头相迎的男人端着两盏茶而来,他放下漆盘问裴氏:“夫人今日可还是唤清书伺候?”
裴氏快速斜了姜姒一眼,轻“嗯”一声,而后不太自在地解释。
“公主,其实我平日里也不常来的,上回是被我那闺中密友误导了,才寻得此处。”
“今日斗胆带公主前来。”
裴氏哪里能让姜姒知道太多。
她可是要做人婆母的,总不好上梁太过不正。
姜姒忍笑,点点头,没拆穿她,“交友还需谨慎。”
“公主说的是。”
裴氏呷了口清茶,抬眸道:“公主仔细瞧瞧,若有钟意的也可带回府。”
诚然是上回她命人在公主府前截胡,被姜姒的内侍逮个正着,失了先机。她仔细思量过了,还得先发制人才行。
这品茗馆的小倌,虽长得清秀身量魁梧,性情温柔开朗,可真要论起来,哪里能同她家那小子比。
裴氏这招名为“以退为进”,还得让姜姒主动放弃招赘的念头才好。
更何况,她身后那条尾巴,定然会将自己的一举一动上报。她就不信,谢凛那小子能不着急?
要知道当年谢琛可是差点儿没掀了这屋子。
眼瞧着姜姒真仔细看了起来,可须臾,就见她眉心轻皱,眼中闪过几分嫌弃之色,似是不太满意。
裴氏暗笑。
这公主还真是可爱,颇有些她年轻时的影子。
镇国公谢琛生的自是无可挑剔,可他性情淡漠,成日里不苟言笑,时日长了裴氏也总有那么几分不乐意。
陡然寻着这么个好地方,不图做甚,单是这儿的小倌温柔小意,那张小嘴能言善道,惯会溜须拍马,不消片刻便能哄的裴氏团团转。
有一阵子裴氏来的勤了,倒是被谢琛那老狐狸抓着了。回去同她闹了一阵,累得她好几日下不来榻,裴氏这才安分了不少。
今日正好能打着姜姒的由头,来看看许久未见的小清倌。
姜姒从左至右看了一圈,愣是挑不出一个好的,最后还是裴氏做主,指了两个小清倌来伺候她。
两个小倌跪在姜姒身侧,一个替她斟酒,一个替她捶腿。
在裴氏面前,姜姒很是不惯,可她一转头,竟看到裴氏已然拉着那位名叫清书的小倌,喝起酒来。
“……”
姜姒怎么也没想到,裴氏竟是这般做派,委实颠覆了她的想象。
只见裴氏拉着小倌的手,指尖轻轻拍打着膝盖。
另有两位乐倌就在不远处唱着小调,十分惬意。
再看姜姒,小姑娘有些拘谨,甚至对身边那两位小郎君不太感兴趣。
她表情淡淡的,自顾自吃着酒。
清书朝裴氏说着讨喜的话,又同她喝了不少酒。
裴氏酒量并不好,一喝就上脸,没一会儿功夫就见她面色绯红。
这人一喝多,脑袋也跟着晕乎乎的。俗话说酒后吐真言,便在这种时候体现出来。
裴氏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谢琛的脸,再也记不起今日带姜姒到这儿来的初衷。
她斜靠在软枕上,朝姜姒胡言乱语。
“公主听我一句,这要选驸马,千万别选阿凛这样的。”
姜姒也吃了酒,她倒还没同裴氏一样昏沉不清,听了裴氏的话,有几分错愕。
裴氏这是,有多不待见谢凛啊……
姜姒轻笑道:“夫人是酒吃多了,竟胡言乱语起来。”
裴氏却是摇头,正色道:“我可没同你开玩笑,你与阿凛的事,我是知道一些的,你不愿意接受他,我觉得是明智的。”
“……”姜姒默默放下酒杯。
“就说我好了,同阿凛他爹成婚数年,终日对着他那副阴阳怪气的死样子,别提有多苦闷了。”
裴氏拉着姜姒的手,语重心长,“公主千万不要走我的老路,定要找个知情知趣的驸马,日子才能美滋滋的。”
姜姒觉得好笑。
裴氏这是压抑了多久啊,吃醉酒竟连这些话都吐了出来。
可见谢凛父子有多无趣。
但真要论起来,姜姒觉得裴氏说的也不全对。
谢凛向来肃雅矜贵,对任何人和事都不放在心上。可他却惯会哄她开心的,倒也没裴氏说的那么不堪。
姜姒趁着裴氏滔滔不绝,吃了几杯酒,酒下肚,身子暖了心也跟着暖了起来。她脚尖点地,顺着桌沿的方向轻轻滑动。
“其实他也没您说的那么不好呀。”小姑娘声音轻,却格外清晰。
姜姒见裴氏神色混沌,咬着唇道:“从前我也觉得他冷漠无情,又成日欺负我,可他却懂我,知道我想要什么,在意什么……”
“只是他从不挂在嘴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