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丹去和亲,姜寒往后做事前总会仔细思量一番,不至于对他们王家太过苛待。
丽太妃眼眶泛红,姜丹更是没了往日的气焰,冷冰冰的坐着,如同牵线木偶般。
今日是家宴,并未邀请群臣,可席间的氛围却是格外古怪。
众人各怀鬼胎,自顾自进膳。
姜姒没管姜丹,径自尝了口眼前的松鼠鳜鱼,皱眉道:“不够甜。”
姜贞凑过去,也捻了一箸,尝过后道:“没有啊,已经很甜了,阿姐也太嗜甜了。”
姜寒睨了姜姒一眼,揶揄道:“朕记着前晌赏了篮蜜桃给阿凛哥,阿凛哥最是厌甜,怕是也进了阿姐的肚子罢?”
众人捂唇,眼神纷纷落在姜姒身上。
姜姒愣怔,放下木箸,挑眉道:“本宫不吃总成了罢?”
以姜寒为首的几人更是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姜姒想起前日里那篮蜜桃,忍不住面上一讪。
谢凛自是不喜甜果的,偏生姜姒喜欢逼着他吃。
那蜜桃果甜汁水多,一口咬下去蜜汁满溢,没一会儿功夫就浸湿了姜姒的纱衣和襦裙。春日的衣裳本就单薄,薄烟纱吃不住水,黏黏腻腻的汁水尽数落下,惹得姜姒前襟都透了。
谢凛眸光微沉,偏过头轻声道:“公主吃罢。”
姜姒还没察觉,非要凑过去喂他。
诃子裙是抹胸样式,姜姒躬身前倾,胸前鼓鼓囊囊的,丰盈玉润,白皙透亮。
谢凛眸底泛红,姜姒还要问他,“甜不甜?”
见他愣怔,姜姒贴过去,“问你话呢,甜不甜?你喜不喜欢呀?”
谢凛忍不住闭了闭眼,舌尖抵过后槽牙。
这姑娘,是生来克他的罢?
谢凛抓过她的手臂,吮上她的红唇,从她的唇齿间吸取着蜜桃留下的香甜味,搅弄着汁水,再用力一吸,口中满是甜味。
他慢慢松开,抚过姜姒的唇瓣,轻声道:“甜的。”
姜姒被他惹得心如擂鼓,一时乱了神。
两人就一篮蜜桃,玩了一整晚。
姜姒抽身,脸上不自觉浮起一阵红晕。
姜丹望着这其乐融融的场面,心头的恨意肆蔓。她丢下木箸,敲在碗碟之上,发出清脆声响,将众人吓了一跳。
姜丹睨了眼一旁的丽太妃,终是什么都没说,只冷声道:“明日一早便要启程,我先告退了。”
姜丹离席,丽太妃自然也没了寒暄的心情,跟着她走了。
这是她们母女相处的最后一晚,众人心中亦是明了,姜寒便也由着她们去了。
姜丹母女走后,太极殿的氛围却融洽起来。
宴席进到一半,边关传来急报,姜寒便被内侍唤走,道是几位大人都到了,等着他议事。
姜姒小日子过了,人也跟着舒爽。结束时,小姑娘已然有些醉意,微靠在姜贞身上。
姜贞笑道:“阿姐醉了,今日便回清漪殿罢。”
姜姒点头,再坐马车出宫,恐怕颠回去都要吐了。今日月朗风清,她便同姜贞一块儿步行回宫。
姜贞偏头看姜姒,忍不住轻声道:“真羡慕阿姐,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而她和容瑾,还不知会是怎样的结果。
姜姒略带醉意的双眸望着天色,刚想开口,却见回廊下站着两道身影,一个站在灯下,另一个隐在暗处。
此处并非回清漪殿的必经之路,只不过回廊上扎着灯笼,灯笼纸上点缀得格外多彩,姜姒几个公主都喜欢走这儿。
谁知道今晚竟还能撞着这一出呢。
姜贞见她脚步倏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两人不是谢凛和姜丹还有谁?
只见姜姒双眸的悦色逐渐褪去,她们站得远,并不能听见两人在说什么,但能看到姜丹正抹着泪,抬头朝谢凛哭诉。
姜贞不敢出声,肉眼可见姜姒身上厉色浮起,她拉了拉姜姒的袖子。
“阿姐……”
要不她们上去看看?
可姜姒没动,等姜贞再一次朝那头看,却是看到姜丹倏地抱住谢凛,双手搂住他的腰,埋进了他的胸膛。
姜贞倒吸一口气。
她再次偏头朝姜姒望,只听到姜姒轻嗤一声,旋即转身就走。
“……”
姜贞忙不迭跟上,可仍回过头看了一眼,只见谢凛已然把姜丹推开,眼底尽是疏离与冷漠,那双黑眸冷得吓人,令她望而却步。
姜贞见姜姒脸色阴沉,连忙安慰道:“阿姐,我看到谢大人把五姐推开了的。”
“呵。”姜姒讽刺一笑,没应声。
“五姐明日就启程蒙古了,她应当就是同谢大人告个别的。”
告别?
告别需要抱在一起吗?
更何况,谢凛看上去有那么闲吗?
竟有时间看姜丹哭?那是不是盛京城往后只要是喜欢他的女人哭,都得他去安慰啊!
姜贞顿时觉得自己越说越错,索性不敢再出声。
二人绕过回廊亭角,姜姒同姜贞并非同路,便在此处分别,姜姒径直回了清漪殿。
姜贞望着姜姒的背影,见她浑身竖着刺,转头吩咐道:“你去找下谢大人,让她务必去趟清漪殿。”
身后宫女应声,连忙跑开了。
清漪殿并没有因为姜姒另立公主府而荒废,反倒是维持着她走时的本样,打扫的一尘不染。
小姑娘进了寝室,卸下朱钗耳铛,便吩咐丹青备水沐浴,旋即走到净室。
很快水声响起,姜姒趴在池边,脑海中不停回忆起方才姜丹抱住谢凛的画面,她咬咬牙,忍不住拍了拍水面。
水面扬起水波,溅了满地,连着不远处的丹青也遭了殃。
谢凛进来时,就见薄雾缭绕,白皙纤细的身影浸在池中,而一旁随侍的丹青发髻衣衫潮湿,且一动不敢动。
男人脚步沉沉,姜姒倏然回头,就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就站在屏风后。
她冷声道:“出去。”
谢凛没应声,只偏头瞥了丹青一眼,沉声道:“你先出去罢。”
丹青会意,正欲退下,岂料姜姒忙不迭喊道:“不准走,将他赶出去,谁允许他近来的?”
丹青一时左右为难。
天呐。
公主和谢大人置气,为什么倒霉的总是她?
谢凛朝她使了个眼色,丹青咬咬牙,径直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将门阖上。
姜姒气得双眸睁圆,眼瞧着男人的身影来到池边,她双手捧起浴水,猛地朝谢凛泼去。
“滚出去,不准进来。”
须臾,男人官服尽湿,连着墨发和俊脸上皆是水。他黑眸幽邃,睨着姜姒那张倾城的容颜,敛下眸子,轻扬起头,单手解着前襟纽扣。
姜姒皱眉,动作一顿,“你脱衣服做什么?”
谢凛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勾起唇一字一句道:“公主既然不愿起来听臣解释,那么臣来陪你便是。”
◎最新评论:
【明天又要去上学了,等你更新哟】
【来了来了】
【醋蟹又要哄妻了还是吃醋的公主,难度更大了哈哈哈】
【不够看的呀越来越好看】
【?还可以这样】
【快快更新】
【救命,谢大人要跟公主好好解释啊喂!】
【???醋蟹不守男德啊要不换个帅B当驸马?】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
-完-
第80章
◎病了◎
浮于水面上的雾气缭绕,隐隐还裹挟着帝姬的怒气。
姜姒美目流转,快速起身,水流顺着少女的胴体而下激起微波,发出唰唰声,落于池岸边。
姜姒迅速从紫檀屏风上取下中衣,披上身,她浑身湿漉漉的,却是遮得一丝不透。
男人抬眸,见姜姒果真起身,手上动作微顿,同她四目相对。
小姑娘俨然一副“你解释,我听着”的表情,她双手抱胸,偏过头,不再看他。
谢凛无声轻叹,上前两步,低声解释道:“福康公主来向臣道别,是臣该死,才会一时反应不及。”
谢凛从朝阳殿而出,正准备上清漪殿,谁知半路就遇上了姜丹。
姜丹明日一早便要启程蒙古,说是有几句话要同他说。谢凛打小受过良好的君子教养,纵使他心中再不愿意,面上也没显露丝毫。
只是不论姜丹说什么,他的心思早落在姜姒身上,一时游离,哪能听得进姜丹的话。
便是因着这样,他才没来得及避开她的动作。
幸好姜贞命人来报信,小姑娘全瞧见了,他自知理亏,也知道姜姒眼里容不得沙子,这才马不停蹄往清漪殿赶。
姜姒冷哼声,“本宫瞧你很受的起。”
面对她的冷嘲热讽,谢凛眉眼微沉,上前两步绕过壁池,把姜姒抱入怀中,轻声道:“是我不对,公主怎么罚我都行,就是别这样同我说话,成吗?”
姜姒推开他,“别以为你解释两句本宫就能消气。”
“谢凛,你脏了!”
“既然脏了,本宫要不要你,且还两说呢!”
她的男人,容不得旁人觊觎,更容不得旁人碰他一根手指头。
姜姒向来霸道,更别提是自己心爱的人了,姜丹同谢凛多说两句话,她都觉得不舒服。
谢凛低垂着眼,“公主不要臣,那臣怎么办?”
“纵使本宫不要你,你我的婚事乃御赐,你就别想着还能娶旁人。”
姜姒说着瞥了眼一旁的汤池,“既然脏了,本宫赏你机会,你便好好下去洗洗。”
小姑娘说着就开始解谢凛的腰封,而后是前襟纽扣,她动作很快,三两下就将他的官服褪下。
男人身型健壮,宽肩窄腰的,俨然将那点儿男色发挥的淋漓尽致。
可眼下姜姒胸腔积满怒意,谢凛的衣衫尽数褪去,姜姒便把它们扔进浴池。
而后再猛地把男人推到了池子里。
男人入水,泛起巨大水花。
“公主……”谢凛抹了抹俊脸上的水,一时哭笑不得。
姜姒睁圆双眸,冷声道:“洗干净了,若你染上一丁点旁的味道,本宫要你好看。”
说完便退了出去。
她自然知道谢凛对姜丹没有别的心思,也知道姜丹下降蒙古,其中必定有男人的手笔。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小公主生来霸道,她不允许任何人近他的身,因为谢凛全身上下都是她的,他是她的驸马。
姜姒换了身中衣,躺在拔步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净室里头水声渐停,小姑娘转过身,背朝外,旋即传来谢凛沉稳的脚步声。
只听见丹青上前问道:“奴婢替世子爷把衣裳拿去烘干罢?”
谢凛沉声回了句:“不用了。”
姜姒想起他的衣裳全被自己扔进了池子里,眼下他定是狼狈至极。
她倏地闭上眼,没打算搭理他。
谢凛望着姜姒的背影,缓缓来到床榻边,他蹲下,因穿着湿衣,男人的身子没落在床榻上,只沉沉望着姜姒。
耳边一声轻叹。
“都是臣的错,公主生气是应当的。倘若公主不愿嫁,臣便去法缘寺,出家也好,青灯古佛,孤苦一生。”
“……”姜姒撇唇。
谢凛自顾自继续道:“姜姒,除了你,我不会再娶旁人。”
他的嗓音低沉,贴在姜姒的耳边,低声承诺着。
“我谢凛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休想逃。”
“……”
姜姒仍旧不愿开口。
谢凛伸手,指尖勾了勾她的发丝,缠绕几下。
“遇到你,我认输。只动气伤身,若公主实在生气,打我骂我都行,别憋着,嗯?”
虽然看不见谢凛的脸,可姜姒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无奈,和隐隐的缱绻之意。
没等来她应声,又是半晌过去,后头陡然没了声儿。
姜姒悄悄转了转身子,谁知刚转到一半,眼前一道黑影袭来。
小姑娘下意识闭上眼,旋即感受到额头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有些湿气,是谢凛的味道和温度。
姜姒身子颤了颤,紧紧闭着双眼。
“睡罢,晚安。”他的气息很轻,隐隐盘旋在耳侧。
谢凛直起身,眼神柔软地睨她。
眼下时辰已晚,姜姒的气一时半会儿消不掉,男人愿意给她时间,多哄两日又何妨?
谢凛说完便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寝室门阖上的声音,姜姒躺了半晌终是直起身,朝他离去的方向望。
只见床榻边、寝室地上,皆留下水渍,一直延伸到了寝室门口。
姜姒唤了声丹青,“他走了吗?”
丹青点头,“世子爷说朝阳殿那儿还有政事要理,便先走了。”
姜姒躺回去,撅了撅唇,一时也不知是在和谢凛生气,还是和自己生气。
好像他在这儿她也生气,他不在这儿她也生气。
姜姒觉得自己真的病得不轻了。
丹青瞥了眼姜姒的脸,小声道:“世子爷是穿着湿衣裳走的,眼下虽已入春,夜晚仍是寒凉,吹了风怕是要染上风寒……”
姜姒把头蒙进被褥,轻嘁一声,“那也是他活该。”
-
翌日早朝,谢凛告了假。
在朝阳殿忙了半宿,穿着湿衣裳,夜半回到府中只觉头疼不止。
睡了没几个时辰再起身,更是浑身酸痛,竟难得发起了寒热。
他身子向来康健,极少生病,可身子骨再好的人,贴身的衣裳穿得时辰久了,难免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