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仔细想想,瑜王一个深宫长大的皇子,若没人纵着,会是快及冠了还1副潇洒风流不通世故的模样?
若嘉隆帝明着宠也就罢了,至少还能猜1猜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只想立个靶子。可这种面上不动声色,却宠爱细致到各种细节的模样,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嘉隆帝处处都在为瑜王考虑,怕他被针对、怕他被孤立、怕他会出事……
没有抱着他长大,平时连个眼神儿都甚少分给这个儿子,可瑜王,一个失宠妃嫔的儿子,1路顺风顺水,活的天真却潇洒,就好像有人在他周围建了1堵墙,为他遮风挡雨,抵去外界一切伤害与暗箭……无言的父爱,反而更感动人!
1宠就是10几年啊!魏卿越想越心惊,可偏偏对自己的猜测无从反驳。若嘉隆帝最喜欢的是瑜王,那太子……
她忽的想起那日看到的,嘉隆帝神情悲伤的从废弃已久的玉沁宫出来,她们后头面色冷淡无波的连妃,还有连妃与瑜王母子异常的相处,以及得知此事后皇后那日良久沉默的模样……
魏卿缓缓睁开双眼,微微蹙眉,她觉得,这桩宫闱秘辛,可能不太妙……
第93章 谁让南蛮6驸马是他们天裕人呢!
临近年关,不止朝堂上热闹,连老百姓们都活跃了起来,集市里人来人往,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也冲淡了几个月前因安王逼宫1事,人心惶惶的情况。
很快就到了除夕这日,魏卿早早的收拾妥当,与纪明熙1同进了宫。严格来说,这是魏卿自嫁过来后,参加的第一个年宴,去年因为刚怀孕,她整个年都是在府里过的,连门都没法出!
马车上,魏卿穿着王妃品级的正服,正懒懒的靠在纪明熙怀里。因为昨夜“运动过度”,她今早险些都起不来,腿软的要命,所以从早上开始,就没给纪明熙一个好脸色!后者也知道闹过火了,所以对着魏卿的冷脸,也嬉笑讨好,现在正扶着魏卿的腰,力道适中的揉着,总算手没被拍下去!
“对了,昨日得了消息,南蛮女王病危,立了6王女为储。”媳妇儿1早上了都没给他好脸色,纪明熙没办法,只能努力找话题了!
而听到这个消息,魏卿连眼都没睁开,不过到底理他了,轻声道:“6王女大智大勇,颖悟绝伦,比1般男人都有胆色有智谋,她得了王位不是很正常?”
“是很正常!”纪明熙笑眯眯的,接着道,“而且这位6王女还很是专情,在有人公开挑衅6驸马时,公开放言此生弱水3千,只取1瓢饮!此事在南蛮都传遍了,想必过不久连天裕上下都要传开了!”谁让南蛮6驸马是他们天裕人呢!
听到这里,魏卿总算微睁了睁眼,半开半阖的:“这倒真是难得!”可以光明正大后宫3千,却偏偏只择1人,这宗婧琪着实有趣!
纪明熙笑道:“先前见她时,只觉这人有勇有谋,行事果断,可如今看来,她同我也颇为相似,1样的只伴1人终老,不过……我肯定比她深情!”
魏卿闻言失笑,没说话,又慢慢阖上了眼。
纪明熙挑眉,又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黄2还挺有本事!”能叫一个上位者为他做出让步,不论她是出于什么目的,这都很是难得了!
过了大约1刻钟时间,到了宫里,2人便分开了,纪明熙去前面见嘉隆帝,魏卿则去了后宫给皇后请安。
等她到鸾凤宫时,太子妃与魏锦都到了,2人同皇后不知在说什么,三人都很开心,魏卿在外头都听到笑声了!
进去行礼后,魏卿笑着坐在了魏锦旁边,道:“母后同皇嫂与姐姐在聊什么,远远的就听到笑声了!”
魏锦笑意盈盈的:“在说常宁呢……这小子忒精了些,每次见我1换衣裳,就知道要出门了,死死黏着我,他自己出不去,就想叫我也在府里陪他。今日见着这招不好使了,就假哭起来,还是明暄冷冷看了他半晌,这才害怕了,不情不愿的放了我们出门!”
“可见明暄平日里就是严父。”皇后笑瞥了她一眼,“他这冷脸啊,对着谁都是如此,小时候可吓哭过不少同龄的孩子呢!”
魏锦失笑道:“明暄面冷,可实际上最心软的就是他了!常宁每次胡闹,他又说不出重话,只能冷冷瞪着他,所幸常宁就怕这个,每每被吓的不敢闹!”听着这话,几人都笑了起来。
太子妃也笑道:“等来年开春,天气暖和了,5弟妹带着成玉出来多走走,也叫他们兄弟们亲近亲近,曜儿可时常念着常宁和成玉弟弟呢!”
“那是自然!”魏卿笑着开口。
三人聊了没多久,瑜王妃与7公主夫妻也相继到了。7公主如今5个月了,肚子也大了起来,霍朗不放心,专程送了她过来后才转而去了乾坤宫。
等长乐公主夫妻到了后,鸾凤宫里也越来越热闹,过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嘉隆帝带着1众儿子女婿们过来了,众人1同去了交泰殿。
朝臣女眷们行礼过后,魏卿也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宫宴开始,礼乐纷纷奏响,大殿中央也有舞姬们开始跳舞。
今年的年宴,人似乎更齐了些,以往照常缺席的淮王,今年稳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色还是那般沉静,不过周身气质比起从前来说,更外放了些,大抵是锋芒毕露了,原先沉淀的气势也更强了些。此刻即便他只默默坐在那边饮酒,也存在感极强,而不像以前,容易叫人忽略。
而另一个引人注意的,就是他旁边坐着轮椅的宁王了。宁王也变了许多,脸型消瘦了些,不过精神倒是很好。不知是不是经历过生死的缘故,从前那有些瑟缩的言行,现在完全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1股极为宁静的平和之气,仿佛连眉眼都更温和了,即便此时坐着轮椅,忍受着4面8方投来的各种同情、怜悯或鄙夷的目光,他也岿然不动,没有丝毫失态。
魏卿心道果然逆境使人成长,换做从前的宁王,面对旁人这么多或同情或嘲讽的眼神,早就手脚都不知往哪放了,怕是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皇室成员坐的比较集中,都在嘉隆帝下首的几个位子上,太子夫妻不必说,1贯的作风楷模。只是魏卿有了先前的猜测,现在看着太子和瑜王,心情极为复杂。
那日纪明熙回来后,她便说了自己的想法,纪明熙听完眉头皱的更深,也说会尽快查。不过到底涉及到嘉隆帝,查起来要极为小心,而且大概线索早被砍的差不多了,所以直到现在也没什么进展。
关于皇后可能知道些内幕的事,纪明熙倒是很想直接问她,可最近忙着跟淮王斗,着实没分开神来!
魏卿4下观察了1圈,便敛下心思,专心用膳,不过就这1低头的工夫,便错过了上头嘉隆帝异常的神色。直到听见杨能大声呼喊,她才抬起头,只见嘉隆帝已经双眼紧闭,眉头深深皱起,晕在了龙椅上!
第94章 母亲也未必1点都不知情吧?
嘉隆帝病重了!
年宴上突然昏厥,吓了所有人1大跳,还是皇后最先反应过来,也幸好太医就在年宴上,喊下人拿了医药箱就开始看诊了。
嘉隆帝被抬去了后殿,1众妃嫔王爷王妃公主驸马们都在外面等着,乌压压的1堆人,站满了后殿。出了这么个事儿,那些大臣与家眷们也不敢走,都站在外殿等消息。
当然,最终太医出来时,只说嘉隆帝是过度劳累,不慎晕倒,身子并无大碍,安抚了朝臣们。但心里明白的,都觉出了点不对味儿来,而且魏卿也从纪明熙这得了准确消息——嘉隆帝真的病重了!
彼时魏卿已经回了府里,因着太医说嘉隆帝无碍,皇后也叫所有人回去,自己照顾嘉隆帝,连太子都没留。
“父皇本就性子固执,又要强,他身子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却偏偏要硬撑,1直用着胡太医研制的百寿丸。”纪明熙眉头紧皱,脸色也不太好看,“这东西能叫人整日精力充沛,却极为损耗身体,简直就是拿寿命在耗!”
魏卿也脸色沉重:“父皇是1国之君,肩负重任非常人所能想象,平日里打个喷嚏大家都紧张的不得了,何况是重病?若叫人看出来,只怕会多生事端!”
纪明熙此时叹了口气:“其实这事母后早就发现了,可父皇多疑,与胡太医又瞒得紧,不好下手换药,又不能直接劝他别吃……”届时只怕适得其反,没叫嘉隆帝停吃,反而惹得自己被怀疑,毕竟能够窥探到帝王秘密的人,哪怕是皇后,只怕也要惹上事儿!
嘉隆帝毕竟不仅是君,更是父,魏卿知道纪明熙心里怕是也不好受,无声的抱着他。
纪明熙抚了抚她的头发,半晌后,轻声道:“最近我可能要很忙,你在府里照顾好自己和成玉,轻易不要出门。”
魏卿闻言,点了点头,众目睽睽之下,嘉隆帝病重的事瞒不了多久,只怕最近都安稳不了了。这种情况下,外面牛鬼蛇神都有,出门并不明智。
就这样过了几日,外头局势着实紧张,连百姓们都仿佛感觉到了什么1样,一时间连热闹声都下去了几分。
嘉隆帝病情暂时算是稳住了,只是却也没法再起来上朝处理公务,所以现在由太子主事。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可淮王党就没那么安分了,仗着嘉隆帝不在,每日都要起幺蛾子,给太子找事,闹得不得安宁。
直到2月初了,纪明熙倒是没像之前每日早出晚归,不过也并不轻松就是了。
眼见着天气暖和起来,成玉也六个月大了,在老太君寿辰这日,魏卿抱着成玉回了定国公府。
因为嘉隆帝病重的原因,这几个月虽然朝局紧张,可明面上大家都很是安分,就如同今日老太君寿辰,没有大操大办,就只自己家里人1起聚聚便罢。
魏卿1进静恩堂,就看见大家都在,魏子衿上前接过林氏怀中的成玉,笑着掂了掂:“小成玉可是重了不少。”
“衿哥儿快抱过来我瞧瞧!”老太君见到成玉,忙招手叫魏子衿,笑容也更深了。
老太君自成玉满月后,还没见过他,当下见到被养的白胖嫩嫩的成玉,喜的跟什么似的,直抱着逗他。二夫人几人也坐了过来看他,成玉也很给面子,谁逗都给笑,直哄的1众女人们高兴极了!
魏卿有几个月没见老太君了,可不知怎的,从前威严又慈祥的祖母,如今竟也老态尽显,满头白发更是衬得面色都衰竭了几分,所幸老太君精神还不错,也让人能些微放下心。
“弟弟……”魏锦常来祁王府,常宁也认得成玉,见到弟弟就笑着跑过去了。而跟他1起玩的如意显然不那么熟悉,好奇的看着成玉,不过到底是孩子,没1会就玩到1起了。
魏卿放下成玉在静恩堂玩,与魏锦跟着林氏回了正院说话。
“真没想到,我定国公府竟会险些栽在淮王手上!”林氏皱眉冷声道。
淮王冒头的太快,且魏卿先前就有了怀疑,所以郑秀父女的事也顺利查出来了,确实是淮王的手笔。定国公府当时并未站队,当时明着中立实则替淮王效命的中书令赵成接触过定国公,言辞有拉拢之意,不过当时定国公府风头正盛,不宜再同朝臣走得太近,所以赵成没如愿。
大抵也是如此,再加上嘉隆帝赐婚纪明熙和魏卿,定国公府就是明晃晃的太子党,也是因此招了淮王的眼!
魏锦倒是稳得住些:“母亲莫急,当初是没留意才叫他钻了空子!如今大家都在明,他淮王势强,不代表我们弱,且走着瞧!”
随着嘉隆帝放权给太子,有些保皇党也开始站队了,太子这边形势愈发有利,淮王虽蛰伏多年,党羽不少,可还是太子更胜1筹,况又是正统,若淮王没什么大底牌,基本上大位就没跑了!
魏卿想得更多些,除了淮王,可还有个瑜王呢!虽然看着风流不管事儿,可当初的淮王不也是才能平庸,默默无闻?而且瑜王最大的优势,就是嘉隆帝的宠爱,这可比什么底牌都要强!
嘉隆帝虽然动弹不了,可意识还清醒着,谁知道他最后会不会再偏向瑜王?
想到这,魏卿脑中1闪,看向林氏。瑜王出生时,母亲还没去边关,母后既然知道内幕,那母亲也未必1点都不知情吧?
她看着林氏,沉吟1瞬,还是说了那时在宫里见到嘉隆帝的事,又坦言了自己对瑜王的顾虑。说完,见林氏沉默,她便明白了——林氏真的知道内情!
魏锦也看出来了,轻声问道:“母亲是不是知道圣上为何如此?”
第95章 瑜王可知道他的身世?
林氏闻言,顿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瑜王,不会是我们的敌对方!”
魏锦蹙眉:“母亲缘何如此说?听卿儿方才的话,瑜王的身世似乎有可疑!”
“没错。”林氏顿了顿,才道,“瑜王不是连妃的孩子,连妃的儿子,当年刚生下来就夭折了。”
魏卿闻言,想起在玉沁宫外神色悲伤的嘉隆帝,心里有了猜测:“瑜王的生母,是玉沁宫真正的主人?”
林氏点了点头:“对,玉沁宫的主人姓嵇,闺名玉沁。是瑜王的生母,也是……圣上此生挚爱之人!”
“嵇玉沁?”魏锦敛眉想了想,问道,“难道是云州嵇家?”
林氏点了点头,说到这里,也没什么再隐瞒的,索性继续说了下去:“云州嵇家,天下豪富,人才辈出,良臣武将遍布朝野,连从商的后辈也能力卓绝,在高祖年间,可谓是权倾朝野,天下皆知,风头一时无2!”
“这个我记得。”魏锦点头,“大抵是功高震主,招了上位者猜忌,所以最后才有了那场倾门之祸。”
“嵇玉沁是当年有名的才女,又是嵇家嫡长女,身份高贵,有才有貌,琴画双绝,可谓惊艳世人。圣上见她的第一眼,便倾心不已。”林氏说着,眼底带着些讽刺,“彼时,作为太子的圣上,已有了太子妃,也就是你们姨母。不过俊男才女,总会擦出不1样的火花!”
魏卿道:“嵇家嫡长女,该是不会屈就做妾!”哪怕是太子,那也只是个身份高贵的妾!有点子傲气的女子,都不会同意,更何况当时万人之上的嵇家!
林氏点头:“对!嵇家当时是不同意,不过嵇玉沁铁了心的非君不嫁,同家里1直僵持着。不过不等他们之间有个结果,嵇家就被人告发谋逆,而大理寺也的的确确在嵇府找出了证据。高祖震怒,1夕之间,百年世家就此倾颓!”
魏卿此时蹙眉道:“我小时候也听说过嵇家,听闻其族人乐善好施,常行义举,在民间很有威望。且在朝为官的人也很是清廉奉公,忠君为国。谋逆的事……真的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