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熙怀里躺着呼呼大睡的儿子,边轻拍着他的背边道:“也只是有几分了!三人成虎,众口相传之下,一分也能被传成9分。再者说父皇这是积劳成疾,从根上就不对,他医术再高明,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魏卿闻言,也赞同道:“话虽如此,可父皇大抵也是希望病愈的。且再看看吧,左右有太医院在,那位曲神医翻不出什么大浪!”
说完,她又轻笑了声,道:“这曲神医是青阳县人,也难为2皇兄了!”青阳县地处偏远,离京都纵是骑马来回都得一个多月,也亏了淮王能不辞劳苦,千里迢迢的找到了这么一位“神医”!
纪明熙嗤笑1声:“只要父皇信了,他可不就没白下功夫?”
“说得也是。”魏卿笑着理了理衣袖,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困惑道,“不过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2皇兄至今都未娶妻?”
要说从前他以不愿拖累旁人为由拒绝也就算了,毕竟那时候正韬光养晦,低调些很正常。可明明现在一切都摊开来了,淮王也锋芒毕露,想搭上他这条船的人不少,其中也不乏实力上乘的世家,依着淮王的行事作风,这时候不趁机联姻巩固势力,反而依旧空着淮王妃的位子,她怎么想怎么违和!
纪明熙闻言,沉声道:“此事我和大皇兄也查过,但这么久了,查到的都是纪明淮性子冷淡,不愿成婚,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
魏卿蹙眉,看着纪明熙道:“我总觉得不对劲,淮王不可能放弃这么有利可图的机会,有机会还是再查1查罢。”
纪明熙点头,拢了拢怀里的襁褓,成玉呼呼睡得正香!
第98章 不是淮王又是谁?
千秋宴后,因着有嘉隆帝精神奕奕的亮相,震慑了不少心思不纯的人,所以京都也暂时消停了下来,除了朝堂依旧在吵闹争斗外,战火暂时还没蔓延到外面来。
这日,魏卿收拾妥当后,便出发去了右相府。今日是右相夫人寿辰,因是整寿,所以大办了1场。虽然右相是淮王的人,可到底嘉隆帝还在,大家明面上也得过得去,再者说许元筝还在右相府呢,所以这个寿宴,她是怎么着都得去1趟!
成玉如今快8个月大了,人也愈发机灵起来,再加上他天生就爱笑,每日都哄得魏卿心情10分好。今日临出门前,魏卿更衣完出来,见着软榻上捧着磨牙棒乖乖坐着的成玉,圆溜溜的大眼睛1眨不眨的看着她,10分稚气可爱,她顿了顿,看了窗外一眼,见阳光明媚,天气也暖和了,想了想,也带着他1同去了,左右今日纪明熙早早就出门办事去了,她也不想把儿子一个人扔在府里。
所幸成玉乖巧,也轻易不闹人,这1路上好照顾极了。到了右相府,魏卿理了理衣襟,被含雁扶着下车,含墨抱着成玉跟在后面。右相夫人早就得了消息,带着儿媳妇侯在了2门处,当然,她大儿媳妇就是许元筝了。
见着魏卿下来了,右相夫人忙上前行礼:“臣妇见过祁王妃,王妃安好。”
魏卿笑着扶起她:“夫人不必多礼,今日成玉闹人,来得晚了些,夫人莫怪才好!”2人说着,也1同往后院走去。
“王妃说笑了。”右相夫人也是个伶俐人,忙笑容可掬道,“臣妇小小寿辰,王妃能来便是府中大幸,哪里谈得上怪罪?”
魏卿闻言,笑了笑,转而对着1旁笑意分明的许元筝道:“许久不见元筝姐姐了,姐姐近来可好?”
许元筝温柔的眼神从成玉身上收了回来,温声回道:“如今生活皆我所愿,再没有不顺心的了,你不必挂念我。”
毕竟右相夫人就在旁边,2人也没有说得太直白,只简单问候了几句。不过魏卿观她神色,也能确定许元筝是真的没在右相府受过委屈,心下松了几分。
“英国公府的教养是出了名的好,翰哥儿媳妇蕙质兰心,又懂事孝顺,能得这么个儿媳妇,我可是欢喜极了的!”右相夫人此时也笑着开口,看着许元筝的眼神是真的无比满意,绕是魏卿也没能从中找到1丝不甘愿。
她心里为许元筝高兴,但心底却隐隐升起些疑惑:即便右相府顾忌着英国公府和皇后,不会对许元筝如何,可到底是对头,还是不可调解的夺嫡对手。对着这般背景的儿媳妇,照1般人的想法,就算不讨厌,可也绝对喜欢不起来,更不会拿她当自己人。
可依魏卿看来,不只右相夫人,许元筝同妯娌、小姑等人也都相处得极好,可以说是真的融入进去了,可正是这样,才更叫人不解。
对着政敌的女儿,右相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真的会全无防备?
在待客厅坐了坐,同众人聊了会儿后,魏卿见外头日头正好,便想带成玉出去走走,魏锦也无聊着,索性抱着成玉,同她1起出来了。
魏卿边走边笑道:“今日可真热闹!”嘉隆帝才刚露面证明自己身体倍儿棒,这头右相府没了忌讳,寿宴就热热闹闹的办起来了。
“如今虽太子执政,可淮王势头也不错,他们可不就想多压个宝了?”魏锦淡笑着道。谁又能确定日后荣登大宝的是哪一位?现在有机会,自然是能巴结就巴结了!
魏卿勾唇笑道:“势头不错又怎样?只要是人,就会有软肋……我可不信他真是铁板1块!”
魏锦闻言,也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她也能理解魏卿的想法,当初淮王算计定国公府的账,可还没清呢!郑秀父女是死了,可魏茹现在还在京郊庄子上养着,如今才堪堪能走几步路,老太君嘴里说着不见她,可心里能好受?
淮王当初的谋划没成功,不代表他们不计较,小打小闹没意思……不过是等着1击中的罢了!
不过今日大概真的是个好日子,她们正想着,这把柄就送上门来了!
魏锦正低头笑看着成玉,就见魏卿拉住了她的手腕,止住了步伐,她下意识抬头,顺着魏卿的视线望去,就看到左前方不远处的竹林里出来了一个人,青衣锦袍,墨发俊颜,气质淡泊而静默。
——不是淮王又是谁?
她们如今正在走廊拐角处,以淮王的角度,不细看很难发现。魏卿竖起食指,抵在成玉唇上,成玉眨了1下眼睛,也乖乖不出声,只咧起嘴角,1双大眼睛明亮而欢喜。
魏卿勾起唇角,赞赏的看着他。成玉虽然够乖,可到底是个小孩子,爱玩是天性,而且不论玩什么,都能咿咿呀呀笑的开心,特别好带!平时魏卿看得挺高兴,可纪明熙总嫌他吵,每次都要竖起食指放在他唇上,久而久之,成玉也明白了这是噤声的意思,以为纪明熙在跟他玩,更高兴了,随后也乖乖的不出声“陪爹玩”!
而眼下,直到淮王走远了,魏卿也没放下手,还是看着那片竹林。可过了许久,也再没有人从那边出来,魏锦摇了摇头:“那人应当早就走了。”
魏卿心里也清楚,放下手,笑道:“也算是个收获了!”
淮王来这里,自然不可能是赏景的。右相是淮王的人,他们若是有事相议,尽可去私密的书房。所以能叫淮王在这里见面的,定然不是右相或右相公子,更甚于……那个人可能都不是右相府中人!
今日是右相夫人寿宴,来得都是各府女眷,且这里可还是后院范围内,淮王来见的,大抵是个女人!
可能叫淮王放下身份,来这里私会……魏卿走得慢了些,敛眉深思,想起淮王至今未婚,她微微蹙眉,脑中忽然闪过从前的几幅画面,怔的她停下脚步,魏锦也随着站在原地,不解的看向她。
魏卿张了张唇,顿了许久,才轻声道:“元昕姐姐方才说去更衣,可直到我们出门,她都没回来……”
第99章 年少就刻在了骨子里
魏锦闻言,顿了顿,才开口道:“卿儿,你的意思是……”
魏卿抬眼看了看周围,魏锦此时也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未在说什么,2人1同回了待客厅。恰好此时也到了午膳的时候,宴席已经摆好了,右相夫人见到她们,忙迎了2人1同入座。
席间,魏卿用了几口膳食,瞥了一眼不远处浅笑安然、大气端庄的许元昕,心中暗道自己大意了。连上从前的1些线索,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魏锦曾说过,淮王佩着鸳鸯戏水的荷包,怕是有心仪之人。后来淮王渐渐走到人前后,魏卿见过这荷包1次,味道也清淡好闻,当时淮王擦身而过,魏卿觉得这味道熟悉,却并未想太多。可现在才明白,平阳侯府那次的宴会,许元昕荷包的味道不就是这个?那时还被她们几个轮流赏玩了1番!
且那时她们说起淮王,许元昕面色着实有异,且话里话外都护着淮王,那时她竟也没发觉!
还有第1次见淮王时,那日她刚坐稳胎去宫里给皇后请安,淮王也刚从后宫出来,但那个方向可不是鸾凤宫,反而是许元昕去赏梅的绮罗宫!明明常年闭门不出的淮王,又怎会因为1场风寒特地进宫请安叫帝后放心?英国公府家规甚严,许元昕轻易不能出门,即便出来,也是仆从1堆,去的地方也有定数,这种情况下的有情人,可不就得寻找一切机会见面了?
有了这个前提,那许元筝与右相1家相处自然的事也就说得通了,作为许元昕的同胞姐姐,淮王哪里会让她在右相府被排斥欺负?
魏卿敛眉,饮了口茶,不过她实在想不通,一个是深闺姑娘,一个是常年不出门的闲王,这样两个人,到底是如何相识并相爱?
淮王顶下各方流言与压力,至今未婚。为了见许元昕1面,制造各种机会,连戒备森严的皇宫都能冒着多年筹谋被发现的危险去见她!由此可见,淮王对许元昕的感情,着实不1般。
宴席毕后,魏卿也未多留,直接回府了。
晚间,纪明熙回来,魏卿等他用膳沐浴后,才说了这件事。
纪明熙听完,神色有些复杂:“许元昕?”
魏卿回道:“这些只是我的猜测,具体如何,王爷还是查清楚的好!”毕竟她没有证据,想到许元昕也只是灵光1闪,从前的1些线索迹象突然串起来罢了。
纪明熙顿了顿,才道:“若真是她,其实也并非毫无缘由……”
魏卿闻言,挑眉看着他,此话怎讲?
纪明熙叹了口气,道:“2皇兄天生右手残疾,从小就敏感多思,便是我们兄弟几个,也未能交过心。他母妃早逝,代养的丽嫔对他也并不尽心,而宫里……”纪明熙默了默,道,“捧高踩低是常态,父皇虽然也关心他,可到底事忙,也以为丽嫔会教养,故而没有分出更多心神。2皇兄年纪小,那些惯会看人脸色的宫人哪里会上心?”
魏卿有些明白了,在勾心斗角的后宫本就不好过,更诓论没有母妃庇护的皇子?若他身体健康也罢,看在是个皇子的份上,丽嫔许会用些心,可偏偏他天生残疾,1出生就被踢出了夺嫡的圈子。后宫最是现实,没了利用价值,丽嫔哪里会对他上心?
连主子都不在乎,那些最会见风使舵的下人们又哪里会把他当回事?心理稍微阴暗些的,怕是都能骑到他头上来!
“在2皇兄6岁时,不知被哪个宫人戏弄,骗到了冷宫附近,又不小心扭了脚,动都动不了。那日舅母恰好带表妹们来给母后请安,2皇兄被出来赏花的元昕发现……”
后面的话不说魏卿都猜得到,许元昕虽恪守家训,从小就端庄守礼,可心地也最是柔软,那时年纪又小,见到一个被欺负又扭了脚的小可怜哪里会袖手旁观?
淮王从小看尽人情冷暖,所见所闻皆是恶意与讥讽,在被戏弄,举目4望却孤立无援时,乍然遇到一个心地善良、尽心为他的娇美姑娘,心里哪能没点波澜?也许当时只有感激与善意,可随着年纪愈长,见到的阴暗丑陋愈多,却得不到丝毫来自这个世界的善意与温柔时,年少的那番感激,只会变质为生命里唯1的阳光与救赎,再难放下!
纪明熙复又道:“他们2人就是因此相识,所以你说2皇兄心悦元昕时,我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他对魏卿就是如此,见惯了阴暗与丑陋,乍然看到1抹纯粹美好的笑容,便直直印在了心上,多年未忘。
年少就刻在了骨子里,又哪里甘心这份美好被旁人占有?
魏卿此时却有些迟疑:“若真是元昕姐姐,那……”怎么收场?
太子与淮王天生对立,夺嫡之争,必是不死不休,那夹在中间的许元昕怎么办?
纪明熙皱眉,显然也是有些难办:“我会先查明他们2人的关系,若属实,就要看舅舅如何了?”
英国公是全力辅佐太子上位的,可他两个嫡女,一个已经嫁到右相府,一个喜欢淮王,若许元昕1意非淮王不嫁,即便英国公还是支持太子,可外人眼里,又是个什么意思?这其中变数太多了。
魏卿轻声道:“英国公忠君持重,心思缜密,只怕不会同意元昕姐姐嫁与2皇兄。”许元昕心里大概也清楚,所以直到现在,也只是私下和淮王见面,并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连不嫁人,也只说不愿意嫁,丝毫不敢透露自己有了心上人!
纪明熙闻言,沉声道:“若她能放下,是最好不过的。”当然,话是这么说,可两人心里都明白,这大抵不可能了!
第100章 淮王去了英国公府
许元昕与淮王的事也不难查,之前是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可1旦有了猜测,再联系1些蛛丝马迹,结果呼之欲出。
魏卿听到消息时,是在皇后这,显然对于这个结果,皇后也很是无奈:“元昕这孩子也是倔,她父亲问的时候,竟也就直接承认了,还说什么非君不嫁……”
魏卿道:“以元昕姐姐的性子,如此也不奇怪。”证据都摆到眼前了,再否认也没什么意思,再者说她1直拖着不嫁人,总要有个交待。
“你也知道你舅舅的性格,最是个认死理的,父女俩都1样倔!”皇后说的自然就是英国公了,她拢了拢怀里的成玉,接着道,“元昕认准了淮王,你舅舅想叫她断了念想,已经禁了她的足,可那孩子哪里会轻易放弃,日后怕是还要有的闹呢……”
魏卿听完,也不知该说什么。指责许元昕枉顾孝悌吗?可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那人不过恰好是家族对头,斗得如火如荼的是男人们,她一个闺阁姑娘,也不过是利益争斗下的牺牲品。
可要说英国公独断专行,也说不出口。无论是因为血脉还是正统,英国公扶持太子都没错,不让许元昕嫁给淮王,是为了大局考虑,也有不叫女儿泥足深陷的意思。英国公浸淫朝堂多年,所见所闻不知凡几,想的自然也多些。如果淮王是因为想要英国公府的势力才假意情深,那届时许元昕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