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自己隐藏在暗处扭曲的偏执与贪念,撕开光滑的外皮, 可以看见其中丑陋的、狰狞的恶魔一样的刀口。她亦很清楚,自己失去它们时,几欲毁天灭地的嗜杀与崩溃。
[顾栖迟信奉着一条道理, 如果想要自己喜欢的东西永远留在自己手里,最为稳妥的方式就是让他们不具备任何逃跑或者消失的可能。]
[所以……]
[还留着它们的命做什么?]
[喜欢它, 那就杀了它。]
[这样它就永远只是你一个人的了。]
她曾经确实这样想,所以那头被杀掉的小鹿是第一个,却不是最后一个。
她后来猎过许多动物,将那些美丽的躯体做成标本永远留存。
这些做法......和谢玄的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她与谢玄选择了一样的方式杀掉了大周的皇帝。
“我们合作进行了一场完美谋杀。”谢玄摩挲着她的头发, 近乎呢喃:“这难道不浪漫吗?”
顾栖迟坐直身体, 拉开与谢玄的距离, 突然笑了:“当然不对。”
“而且......你说错了。”
“我们并不像。”
因为她......不一样了。
顾栖迟不愿失去自己所珍爱的一切。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并不正常, 所以她学会了忍耐和克制。
接着......她想起迟鉴。
她不再满足于做唯一的掌控者, 由她判定任何感情的去与留。她开始希望得到回应,开始害怕伤害到对方。
[每晚等他呼吸平缓陷入沉睡,她会睁开眼睛,翻过身长久地注视他,近乎贪婪地勾勒他的眉眼。]
她开始竭力压制情感,她开始不愿强迫所爱的人。
所以她不会以喜欢与爱为由,将人强行留在自己身边。
她不想让其不快乐。
“若你所喜欢的并不想要留在你身边,你当如何?”
谢玄毫不犹豫:“我会杀掉她。”
“但我不会。”顾栖迟摇了摇头:“我会放了他。”
“呵呵。”谢玄饶有兴致地俯了俯身子:“我记得......你之前可不是这样。难道查一次案,还查出来了些别的东西?”
他骤然上前,几乎要贴到顾栖迟的脸颊:“实在是......太可惜了。”
冰凉的呼吸喷在脸侧,携裹着令人窒息的阴鸷:“我不会杀你。”他爱怜地抚了抚她的额角:“可你也逃不掉。”
“来人!”他扬起声说道:“好生伺候着朕未来的皇后,等一举攻破大周,朕将正式册封。”
他捋捋袖子,缓步离去。
顾栖迟攥紧了手指。
*
“殿下,军队集结好了吗?”迟鉴坐在三皇子周俨的对面,双眉紧皱,面色十分憔悴。他已几宿没有睡觉,眼中尽是红血丝。
“集结好了,正前往边境。”周俨一改平日的废物模样,可脸上仍是担忧:“但是那古的兵力,比我想的还要强。”
“大周京都附近的几个军营中,已发现有三名将军叛变。虽已将其铲除,但难保没有遗漏。”
“西南已有缺口,我已暗中调派兵力前去支援。但现在朝中混乱,太妃与右相掌权,阻碍颇多。”
周俨口中的太妃,正是谢玄安在后宫中的吕依安。她的父亲前不久被皇帝提拔为右相,如今早已是国师的走狗形同摄政。
“我们需要新的力量支援,仅凭现在......怕是完全不行。”周俨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问道:“东厂督主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迟鉴一怔,手指攥紧,低声道:“可能已经被带到了那古。”
“我真是没想到,那国师竟然是那古的殿下,现在还成了那古的皇帝。”周俨满面怒色:“父皇他真是......好糊涂啊!”
“殿下,此时想这些已经无用。”顾十四突然开口。自得知顾栖迟失踪后,他与顾十三愈发相似,鲜少听见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