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再次袭来,顾栖迟猛一收紧手指,触到他肩膀处的伤痕。可月亮依旧在天上,他也依旧在身旁,用目光温柔勾勒她的模样。
顾栖迟的确知道了。
腰肢酸痛,几乎直不起来身。
她缩进轻如羽毛的被子中,疲惫地轻笑一声,抬手一寸一寸抚过迟鉴的脸。她捉弄一般遮住他的眼睛,感受到眼睫蹭在她的掌心,带来轻软的痒。
他的下巴上有着淡青的胡茬,触在身上有些粗糙,会带来持久的酥麻。
她不安分地手被轻轻捉住,而后覆上他的心脏。迟鉴将她搂在怀里,轻吻她的发尾。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顾栖迟贴着他的胸膛,感受到略微急促的心跳。
“我就是知道。”迟鉴的手又收紧了些,像是想要将她嵌进骨子里。
“你也上了战场。”
“嗯。”
“那你......怎么进来的?”
“近日战事激烈,谢玄兵力较为集中。我扮成那古士兵的样子混进军营,听见一些士兵的议论。”
“他们说......谢玄会在战争之后册封皇后。”迟鉴眼中现出郁色:“我立即猜到是你。”
“切。”顾栖迟见他眉头展平,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声音有些发闷:“谢玄就是个变态,所谓皇后,不过是满足自己执念罢了。”
“我和他根本没见过几面。”
“你生气了吗?”顾栖迟捏了捏他的耳垂。
迟鉴没有回答。
是生气吗?他努力回忆当时的情绪。疼痛酸涩胀满胸口,他甚至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生气。
他是她什么人呢?
他清楚自己在医馆的时候,用的是“朋友”这个称呼。可他清楚,从很久之前,他就不再把她当做朋友了。
而顾栖迟......
他其实一直看不清楚。她时而将他推远,可又常会突然将他拉得那样近。
他害怕听到一些他不期盼的回应。
“在想什么?”顾栖迟微微嘟了嘟嘴,仰头将他的脸扶正:“你为什么不说话。”
迟鉴将她轻轻松了松,认真地注视她的眼睛。虽然两人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可他依旧觉得一切是这样的不真实。
“你......”他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竟因紧张嗓子变得无比艰涩。喉结上下滚了两滚,他终于问出口:“阿栖,我的问题,其实你不回答也可以。我——”
“我喜欢你。”顾栖迟直接打断他,轻啄他一口,又重复了一句:“很喜欢你。”
“我很早就想和你说了,但是我害怕你会拒绝我。”顾栖迟软软缩在他怀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点在他的胸口。她觉得迟鉴现在的心跳有些过于剧烈。
“怎么,这么激动——”
她没有说完这句调侃的话。
因为迟鉴的气息骤然靠近,将她未说完的话尽数堵了回去。清冽的味道席卷口腔,她觉得自己几乎不能呼吸。
她好似处于暴风雨之中,雨水流淌而过,让她忍不住颤抖。她在混沌之中,踉跄地奔向唯一的围栏。
她听见雨声响在耳边:“我也喜欢你。”
“很早就喜欢了。”
*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得以重新呼吸。她红着脸往一旁退了退,拉开与迟鉴的距离。她看着天花板,清了清嗓子,继续之前的话题。
“现在怎么样?”
“不是很乐观。”迟鉴轻叹:“那古三日前发起总攻,大周现存的兵力已经坚持不了太久。”
三日前?顾栖迟眉目微皱,看来自己应该昏睡了三日。
她仰起头,有些急切:“那要怎么办?”
“无须担心。”迟鉴吻了吻她的眼睛,话语间多了几丝轻快:“我们有一处后手。”
棋盘中坚守数年的棋子冷漠地望着执棋的主人,它是他最好的剑,可他早已想要脱离棋盘。于是它在棋盘中蛰伏许久,终于找到机会,得以狠狠刺穿主人坚固的盾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