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额。
好诡异的画面。
“北镇抚司重地,迟指挥使不处理公务,而在此处……沐浴吃喝,是否也是不大妥当?”
顾栖迟压下胃里的不适,□□味十足地呛了回去:“还有,大周有明文规定,东厂督主具有除皇宫以外一切机构的进入权。”
“……”
“那大周有规定不得在北镇抚司沐浴吗?”迟鉴被噎了一下,而后梗着脖子试图反抗。
“有。”对面的人竟然严肃地点了点头:“大周律文第三百二十八条规定,任何机构首领不得在工作时间公然享乐。”
说罢,她抬起眼皮扫了一圈儿,目光一一掠过还在燃烧的熏香,地上散落的果盘,还有温泉角落里的一个……
那是什么?
她扬了扬下巴,终于看了清楚:一个漂着的玩具鸭子,黄灿灿,圆圆胖胖。
“……”
“我瞧迟指挥使……倒是泡得挺快乐。”
迟鉴又被噎了一嘴。他绞尽脑汁想着当年曾经背诵过的大周律文,发现顾栖迟说的这两条他根本毫无印象。不过当时教这节课的夫子讲课太过无趣,他打了不少次瞌睡,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过遗漏了。
到时候要好好查一查。
迟鉴尴尬地轻咳两声,甚至忘记了要质问顾栖迟的泥巴之事,快速转移了话题:“顾督主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顾栖迟本来没想顺着台阶给他面子。
可是这里的香气似乎有种诡异的安神功效,她脑顶的怒火像是被浇了一壶水,慢慢平息而后彻底消失不见。
代替怒气的,是一种珍贵的、少有的、让她无比渴求的困倦感。
顾栖迟终究还是给他了个面子:“今日过来,是想要与迟指挥使商量启程之事。西北军械案事关重大,不日后我们便需启程向西,不过为了少些事端,不宜声张,最好低调行事。”
见顾栖迟说起正事,迟鉴思忖几秒后,赞同地点了点头:“既然不可太过招摇,最好坐马车前往。同时也不可带太多下属,挑几个精锐即可。”
他神色严肃了许多,思索之际手指微微蜷起,一直拽着的浴巾失了力,晃晃悠悠从他身上滑了下来。微微滚动的喉结,精致的锁骨,向下还有白皙却坚实的胸肌腹肌……
又一次露了出来。
顾栖迟看着男人近乎完美的上半身,视线在两处殷红处顿了顿,而后毫不避讳地向下滑去。
她舔了下嘴唇。
她现在不仅有些困,还有些渴。她打量四周后发现旁边有一个供人休息的软塌,走过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安稳稳地窝在那里。
“嗯,就这么办吧。”她伸出一只手拄着下巴,声音也变得有些懒洋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商议着,迟鉴越听越觉得声音不对,抬起头一看,才发现这位东厂督主早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地方窝着,这会儿眼睛半睁不睁,看着的方向似乎还是——
他垂下头看了看自己光.裸的胸口。
“!!!”
滑落的浴巾重新被盖在了胸前。
不过对面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
迟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做好心心理建设凑近看了看,才发现顾栖迟刚刚还有个缝的眼睛早已经闭上。
方才紧绷的脸色也变得平和,细细弯弯的眉毛舒展开来,嘴巴微嘟,看起来居然还有点儿乖。
呼吸均匀绵长,一看就睡得既极为安稳。
迟鉴表情管理已经失控。
???
这人就、就这么睡了?
进了北镇抚司,跑到他温泉池旁边,然后就这么睡了?!
他迅速从温泉池里爬出来,迅速罩上外袍,然后重重跺着脚,掂了块鹅卵石跺到顾栖迟旁边。
人没醒。
他把石头高高抛起,砰的一声砸进温泉池里。
人还没醒。
他盯着那张苍白清瘦的脸看了好久,皱着眉头朝顾栖迟的鼻子方向伸去——
可手腕被人先一步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