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二......二狗。”许是名字过于羞耻,谢闻风挣扎一会儿才说出口:“你的名字属实质朴了些,不如我为你取个新名字可好?”
“我瞧你穿这月白衣服颇为好看,不如以这二字做名,改为王月白。”
顾十七欣喜若狂,感激道谢。
“还有”,谢闻风将人扶起来,继续道:“你一直在外流浪,我实在于心不忍。正巧我府上缺了个为我研墨的书童,不知你可愿意来我府上?”
他直直看着顾十七,眼底沉沉,似是在仔细审视。
然后他就看见顾十七震惊地张大了嘴。
“真的吗大人!”顾十七直接跪在了地上,膝盖重重砸了下来,发出一声不小的闷哼:“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顾栖迟皱了皱眉。
这个傻孩子。
谢闻风无奈笑着,想要将人拉起来,却看见顾十七刚刚扬起来的眉眼又耷拉了下去。
顾十七泄气道:“可、可我不识字,怕是会给大人添麻烦。”
“无妨”,谢闻风替他理了理衣领,温声道:“快起来吧。”
顾十七手忙脚乱爬起来,腼腆笑着,手伸到背后轻轻扯了扯衣角。
“明日我会派人来接你”,谢闻风拍了拍顾十七的脑袋,招来客栈的管事吩咐道:“好生照顾着。”
“今日这顿饭吃得如何?”侍女正为谢闻风披上外套,他低头系着扣子,随口问道。
“挺好的!”顾十七连连应道:“就是......这粥我吃不太惯。”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尴尬笑着:“我感觉口味有些重了。”
“是吗”,谢闻风被逗笑了:“看来你口味挺清淡,以后来府上我吩咐人给你做清淡些。”
“今晚好好休息吧。”谢闻风嘱咐几句便离去,顾十七也被人带着离开。
顾栖迟一个翻身利落地下了屋顶,风一样地拎起顾十三顾十四回到了房间。她快速推开窗,正巧看见谢闻风出门上了马车。
“督主,怎么样?十七有没有和你说上话?”顾十四顺着顾栖迟的目光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开口问道。
“十七没事”,顾栖迟竭力平复着心跳:“他身边一直有人跟着,我不好靠近他。”
“那可有什么——”
“他不是大周人。”
顾十四话问到一半便被顾栖迟打断,他张着嘴在那里缓了半天,终于消化完顾栖迟方才的那句话。
然而惯性使他又问了一句:“什么?”
顾栖迟望着下方热闹的街市,眼底如彻骨严寒。她捏紧手腕上的红绳,声音冰凉:“南城知府,不是大周人。”
一个被知府款待的落魄流浪者,即使面对一桌口味不佳的饭菜,也不会轻易说出不满意的话来。
况且顾栖迟只闻着味道就知道这顿饭的味道绝对不差。
那为什么顾十七别的不提,偏偏在一桌琳琅满目的佳肴中挑出了一碗粥。
甚至这个粥还是他一开始以“胃不太舒服为理由”加的。
而粥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唯一的点,就是“粥”与“周”同音。
还有扯衣角的动作。
四下衣摆——在东厂,这代表着“不”字。
一个“不”,一个“周”,还有顾十七口中的“口味重”。
西北部的几个国家名字快速从顾栖迟脑中闪过。
同时,吃饭时顾十七特意将呼吸放重了些,伪装成普通人的样子。可那谢闻风,呼吸内敛,气息极稳,几乎没有任何声音。顾栖迟方才迅速跑到窗前,也是想再通过其走路的姿态判断他是否习过武。
答案现在已经显而易见。
“十七是怎么看出来的?”顾十四依旧很惊讶:“毕竟没有人会把‘我不是大周人’写在脸上。”
“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而且是看见了很明确的标志”,顾栖迟拄着下巴若有所思:“得找机会和这谢闻风见上一见。”
“迟指挥使他们今晚不是去了谢闻风的府邸?或许可以发现什么。”顾十三安慰道。
“是吗”,听到这话,顾栖迟突然笑得有些诡异。她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金珠子,掀起眼皮:“只可惜,他们今晚估计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