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家老太太闻言,自然也只能附和,杏儿就坐在了她们略下方的位置。
及笄礼正式开始,倒是规规矩矩,只是原本母亲受礼和祝福的环节,只得略过。
洪玉瑾还是美丽的,特别是按着及笄礼,换了一套又一套礼服,妆了三次发,又经了精心准备,堪称精美绝伦。
可是,观礼之人,却都忍不住把目光聚焦在了杏儿身上。
杏儿今日衣着倒似一般,甚至有些老气,连妆发都有些与她天真稚气的眼睛不太协调。可是,一切装饰,在她一双美眸之下,都会被忽略。且那些不协调,看得多了,越发成了一种令人难舍的魅惑。就如最天真的一双眼睛,嵌在最妖艳的一张脸上。那些不协调感,就是美丽本身。
再加上杏儿和袁氏母女的酷肖,众人没了心思观礼,开始小声八卦此事。
“和袁氏像就罢了,竟然和袁氏两个女儿也那么像……”
“反倒是洪玉瑾不像啊。这位难道是袁氏娘家的孩子?”
“亲戚哪有这么像的?这孩子比洪玉瑾还像袁氏生出来的!”
洪玉瑾虽听不清楚,可是扫视厅中众人的目光和表情,便知已经全然无人关心今日的及笄礼,连洪家老祖宗,也在侧脸打量着焦杏儿。她心里犹如烈火焚烧,却只能忍下,继续这场已经没人注意的典礼。
山上,纪凌宇、宋嬷嬷等人都在焦急地候着,等有人来报说了一遍,小姐并未吃亏,才都松了口气。
宋嬷嬷问:“小姐自己可行?殿下需不需要亲自去?或者我去敲打下洪家的人,以免小姐受了什么委屈。”
纪凌宇摇摇头,眼望着洪家的方向,说:“她既有了主意,就由她去吧。可怜她,定是不肯死心,接受那样不心疼她的爹娘,所以一定要自己去试探下,体会下……”
他曾经也是如此,只是,他死心的快些,也掩饰的好些。而且,即便父亲昭帝对他不亲近,却也被迫给了他稳固的太子之位。
这便够了。
过了会,却有侍卫来报,说,蒋辰带着五皇子往洪家庄子走,已经有侍卫去问过,只说去洪家玩。纪凌宇摆了摆手,并不计较这事。
他这位表弟,向来放浪形骸,贪色好玩,却不知带着五皇子去洪家能玩什么。不过他胆子小,应当也不会做出什么越格之事。
等喝了口茶,纪凌宇才想到,若是蒋辰去了洪家,那岂不是有可能会见到杏儿。想到此节,心中陡然不悦起来。只盼着,洪家好歹守些规矩,不要让外男轻易登堂入室,得见闺中女儿。
他心中烦躁,从青山院走到清溪院,来回踱了几回,又拿起笔打算练练字,但是才写了半章,就叹了口气,让人去前院叫宋烈,随他下山。又点了一人,去洪家催五皇子回府。
山下,及笄礼后,因着金安侯老夫人着实喜欢,拉着杏儿不放,杏儿便与洪家人一起,送了金安侯老夫人出门。金安侯老夫人的马车远去,洪老夫人看了眼杏儿,说:“你跟我来。”
语气难以分辨,是薄怒,还是震惊。
才要往回走,仆妇丫鬟们又急着来禀报:“五皇子来了!说是来给四小姐送及笄礼!”
洪老太太立时笑得脸上如开了花,待要去迎,一行人已经进了垂花门,为首竟是一位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少年,倒是玉妆可爱,进来好奇地四下打量,一眼看到站得最远的杏儿,伸手指着杏儿道:“你是洪玉瑾吗?”
杏儿莫名觉得他眼熟和亲切,走近一些,说:“我不是。”
那少年目露疑惑,微皱了下眉头,再看了看杏儿,毫不在意地说:“我是来给伯府里最好看的一位小姐送及笄礼的。不过我瞧着你也好看,送给你也可以。”
杏儿听说是及笄礼,自然知道是给洪玉瑾的,瞧着他可爱,就指点说:“今日是洪家四小姐及笄礼。”
“对对!哎呀我的五皇子!”从后面火急火燎跑进来一个人,走到少年身后,气喘吁吁叫了一声,才抬眼往前看,有些敷衍地向洪家人问好。视线挪到杏儿,眼睛立时有些发直。
“五皇子好!蒋公子好!”一声柔媚的声音,原是洪玉瑾终于出来了。她礼毕后,借口更换礼服,连客人也未出来相送。
蒋公子转向洪玉瑾,眼神变得热切,走得离她近了些,语气有些谄媚地说:“还望洪四小姐见谅,我们倒是来的晚了,错过了小姐的及笄礼。”
洪玉瑾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倒是洪老太太笑着说:“不晚,不晚,只要心意到了,那些虚礼都不打紧。”
这话说得洪玉瑾脸上又难看了几分。
偏偏五皇子在杏儿和洪玉瑾脸上反复看了两回,开口说:“我倒是瞧着,分明这个更好看。喂,你这丫头叫什么?哪日及笄?我也送你一份,比今日的更好,怎么样?”
洪玉瑾听得脸色铁青,洪家人面面相觑,杏儿却是哑然失笑,连心底的难过也淡了几分。
“你笑起来更好看呢!你也是这洪家的小姐么?行几?可已婚嫁?莫若随我进宫,以后给我做个皇妃。我见过的美人很多,却没你这么好看的。”
洪玉瑾恨不能把五皇子的嘴堵住,瞪了蒋辰一眼。蒋辰也正因为杏儿的笑而愣怔,终于被瞪得回过神来。好声好气哄着五皇子说:“五皇子,莫忘了我们来之前说的话啊。”说着挤了挤眼。
五皇子想要蒋辰多带他出宫玩,只好走到洪玉瑾跟前,说了一番背诵好的祝贺之词。什么“淑贤慧德”之类的赞语,从这样小的少年嘴里说出,很是有些滑稽。洪玉瑾只盼着早点结束,打发他们离开,面上却还要死活做出一副既开心又矜持的样子。
幸好,五皇子急着去其他地方玩,草草背完,让侍卫呈上礼物,就催着蒋辰走。蒋辰倒是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
杏儿随着洪老夫人进了屋子时,心里仍盼望着,老夫人会说些不认她这个亲生孙女的苦衷来。但是老夫人只皱眉打量她,问:“谁让你去玉瑾的及笄礼的?”
杏儿抬头看了一眼老夫人眼里的质疑,脸上微微轻笑,答:“是四小姐派人请我去的。”
老夫人又打量她身上的衣服,问:“这衣服我怎么看着眼生?”
杏儿心里渐渐冷却。
“老祖宗可还记得,三月的时候,府里的小姐让我上山折杏枝,遇到了一位宋嬷嬷。她说看我穿着破旧,就遣人送了几身衣服给我,还有首饰呢。老夫人可要我拿来过目?”
那件事老夫人自然记得,后来还派人上去,想要送礼致歉,借机与宋嬷嬷搭上线。可是,在半山腰便被拦住了。
宋嬷嬷虽算是奴仆,却是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奴仆,洪家见了,也要以礼相待,好好捧着。所以即便宋嬷嬷说洪家给杏儿穿的是破旧衣服,老太太心里恼怒,却也不敢反驳。
“宋嬷嬷送你衣服?你可还再见到她?”
杏儿低头,说:“并无。只是她怜惜我,让人送过几回东西给我。”
“瞧着模样倒可,怎地如此蠢笨,她既肯送你衣服,合该想法设法,亲自去与她道谢才对。”
老祖宗的语气很是有些怒其不争的味道。
“罢了,我再准备些礼物,你回头亲自送上去吧。若是她肯见你,可记得机灵一些,多与她亲近亲近才对。”
杏儿把洪老太太的话理解为,这是教她有恩报恩的道理,心里竟隐隐有些热,暗暗想:她当是还愿意对我好的吧,不然不会这么指教我。
又想到明珍很久以前曾经对她说过,若是洪家有人为难她,只要把宋嬷嬷说出来,她们也会顾忌一二。杏儿不想洪家因为宋嬷嬷便对她好,因而淡淡答道:“我与宋嬷嬷并无往来。”
洪老太太闻言,又上上下下打量她。
还要与杏儿继续说话,徐嬷嬷却来报说:“四小姐来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五皇子:美人儿姐姐做我的五皇妃吧!!!
太子:???
杏儿:五皇子很可爱啊……
太子:???
……
某公公:五皇子,你哥让你回宫写大字,不然就告诉陛下,你偷偷跑出来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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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年啦】
除夕快乐!
小杏仙儿携太子殿下,祝大家虎年大吉,新的一年虎虎生威!
今晚给大家准备了:杏仁杏脯杏干杏肉、酸甜杏子糕、杏汁肺汤、杏仁椒盐面筋粥、糖渍杏子、黄杏糖罐头、杏子磅蛋糕、冰糖甘草话梅杏、传统生磨杏仁茶、自酿青杏酒、杏仁千层酥、牛轧杏仁糖、香草杏果酱……各式各样,酸酸甜甜,最是开胃,大家都别客气,连吃带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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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28章 、028喜讯
◎“大叔,我不认识您。”◎
洪老太太面色阴沉,对杏儿说:“你先回去吧,我晚些再叫你说话。”
洪玉瑾进来,满脸喜气洋洋,未及问好,开口就说:“太子殿下送我及笄礼里,竟还给祖母备了百年的老人参。”
说着把怀里的一个礼盒打开,里面果然躺着一个品相不错的老人参。
洪老太太只看了眼,伸手把盒子接过来放在边几上,就势拉住洪玉瑾的手,问:“太子殿下送礼来了?”
洪玉瑾含羞而笑,说:“五皇子就是得了太子殿下的托付,才来的。他说选妃在即,为了不惹人红眼,还是暂避风头,不宜过分声张,所以只派了五皇子和他表弟来,让他们带了话给孙女。”
蒋辰和五皇子来时,确实是与洪玉瑾避开人说了几句话,至于说什么,老太太可没听见,这么一回想,心下稍安。劝慰洪玉瑾道:“倒也不用争这个,关键还是之后太子妃的甄选之事。”
“可不是吗?殿下说,以前给陛下选秀女,还有人提前毁了对方的名声,导致没进选册呢。所以要我谨言慎行,莫要声张,以免引人嫉恨。”
洪玉瑾走了后,在身边伺候的绿芜问:“可要我去请表小姐过来?”
老太太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自言自语道:“让我再想想。”
亲生的孙女,不过在京里过了几个月,就成了这般的绝色,洪老太太忍不住想要利用起来。可是,洪玉瑾和太子殿下的事,已经是迫在眉睫,一点也大意不得。
杏儿从洪老太太这里回去时,一进院子,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待进了屋子,才知道为什么。
阿余竟是侯在她房内。
“阿余!”见了阿余,心里那些委屈就喷涌而出,顾不得问他是何时来的,先扑过去,要哭不哭地蜷缩在他怀里撒娇。阿余抚摸着她的背,轻声哄着她,说:“他们不迎你回家,我给你一个家,可好?你想要什么样的,就给你什么样的,定然比洪家要好。”
“我可以为你办京城最盛大的及笄礼。”
“只要你说好,我这就带你走。”
杏儿在阿余袖子上擦了擦眼泪,小小撅着嘴巴,说:“我想暂时留在洪家,我,还想见见……洪夫人。”
洪夫人虽也没认她,但是昨日为了她哭,今日见了她,也瞬间变了脸色,想必是心里想着她的吧?还有洪老夫人,不是还教她做人道理。
那日激动过后,想起洪家便是她的亲血骨肉,杏儿未免还是生出几分眷恋之情,总忍不住为她们开脱。她仍是不想接受,好容易获得的骨血亲族,竟真的对她没有丝毫感情。
阿余用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杏儿便觉得自己这点小私心被看穿了一般,有些羞赧。
在山上时,姐姐们安慰她时曾说过:“她们不认你,你还不稀罕他们呢。也不认他们就是。”可是杏儿恼怒过后,却仍放不下那点儿念想,很怕被人因此而瞧不起。
可是阿余并没嘲笑她,反而认真言道:“你若是想留,也可。不过你要记得,无论她们如何对你,你都是老杏树上的小杏仙儿,是我的小红狐,是我心里最可爱的小姑娘,绝对没有半点儿不惹人疼爱的地方。”
“嗯!”
杏儿眼里滚着泪珠,抬头仰望他,重重点了点头。
阿余走后,章嬷嬷试探着说:“余公子突然就进来了,老奴本该……拦着的。”
杏儿仍在想今日见过的洪家人,浑不在意地说:“阿余不是外人,不用拦的。”
以前住山里,连院子都没有;住村里,也没什么内院外院,一家人挤个院子,邻居随便进出串门,杏儿并不晓得世家大族闺房内院的规矩。且她住进这个杂物院里,也并没人按着洪家小姐闺门规矩伺候,是以人来人往,她并不觉稀奇,也不觉冒犯。
章嬷嬷暗暗叹口气,她哪里敢拦山上那位,不过是探探杏儿的口风,好知道以后该如何应对。
翌日,洪老太太还没思虑好,洪玉瑾却哭着去了她的院子。
“祖母,这可如何是好?”她因了消瘦,哭起来愈发梨花带雨,洪老太太看着,倒是心底又满意了几分。把下人遣散,才问清她哭的缘由。
原来,因着焦杏儿肖似袁氏,昨日那些观礼的人回去,竟开始传说,焦杏儿是袁氏的私生女。又说袁氏那般美艳,嫁入伯府这种破落府邸,哪里会心甘情愿,早就另有勾结,且是京里的权贵。这八卦消息,从昨日席间就开始酝酿,又恰逢今日有家生了孩子过满月礼,就很快传播起来,不过短短半日,就已纷纷扬扬,传到了蒋辰耳中,于是他又派人送信给了洪玉瑾。
洪老太太也大惊失色。
家中有妇人失德,本就是大事,何况袁氏还是洪玉瑾的母亲。若她被人认为失了德,洪家没嫁出的女儿婚事全部都要变得困难不提,最要命的是,洪玉瑾就可能因此失了选太子妃的资格。
洪老太太气得大骂袁氏,若非她席中失态,怎会传出如此荒唐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