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余有些哭笑不得,捂嘴咳嗽了几声。
杏儿就越发担忧起来,急道:“怎么突然咳嗽了!”
阿余又咳了几下,才忍住笑,说:“那我今晚留在你这里,你看护着我。等明日,应该就没事了。”
杏儿重重点点头。
阿余几乎不敢直视她的双眸。她永远是坦承和真挚的,如何懂得他们这些人心里的弯弯绕绕,他早先误会她的接近别有用心,如今又因为她同别人关系亲近,就气冲冲来吓唬她,害得她胡思乱想……
“杏儿。”
“嗯?”
“你今日可是见到了一个故人?”
“故人?哦,对!”杏儿立时兴奋起来。阿余看的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不过,总算是能压制在心里。
“以前我从陷阱里发现一个人,把他放了出来,他就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说自己也是猎人,不过后来来了好些人找他,就住在我家附近,是很好玩的一个人,我叫他大叔,他非说他没那么老,可是他就是像大叔一样啊……”
杏儿喋喋不休,把关于纪正希的故事说了一遍,虽然因为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未免有些颠三倒四。
阿余耐心听完,斟酌着问:“你……很喜欢这位大叔吗?”
杏儿想起纪正希若是听到别人叫他大叔,定然又很生气,忍不住咯咯笑了阵子,才说:“喜欢啊,他经常陪我和爷爷去林子里打猎,射箭很准,而且他会说好多故事……爷爷奶奶也会说故事,木头哥哥也会说故事,但是和他说的都不一样,木头哥哥……”
“我也会说故事啊!”
杏儿被阿余打断,细细想了一回,并没想起阿余对她讲什么故事,就有些不信地看着他,倒是忘记了本来要说什么。
“我今晚就给你讲故事!”
“你喜欢什么样的故事?”
阿余的语气,倒似杏儿不听绝对不行似的。杏儿只好细想自己喜欢什么,可是她所知的,肯定都是已经听说过的,甚至不止听过一遍,哪里还想再听。而且,往日这个时间,她已经上床安眠了。
杏儿忍不住闭眼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眼睛再睁开,却觉得阿余的神情似有些失望。就敷衍说:“那你说个牛郎织女的故事吧。”
七夕刚过了不久,因此能想起这个。
两人上床,按着往日的习惯,阿余以手肘支撑着头侧躺,杏儿一如既往乖乖平躺,闭目而眠。
牛郎织女的故事并不难,只是太子殿下哪里给人讲过这个故事,何况还怕讲的不如什么大叔、哥哥的好,就挖苦心思,想要说的有趣些。不过,他才说到老牛开了口,杏儿就已经蜷在了他怀里。
这便是已经睡着了。
阿余停下口里的故事,室内瞬间安静,少女的清浅呼吸,如春日的煦风一般,听不大见,但温柔拂面,让人舒服得似乎要漂浮于空中。
阿余想要再凑近些,又怕惊扰了她,让她转身逃去,只得一动不动,身子都渐渐僵麻掉了,仍绷着如同静止住。
醒来时,果然阿余又已经不见了,红叶倒是侯在房内。见杏儿醒来,忙过来说:“公子说了,他今日好的很,心情愉悦,让小姐莫要担心。”
杏儿打了个哈欠,问:“真的吗?”
得了肯定的回答,又盯着杏儿,微微蹙眉:“怎么觉得你笑得也怪怪的呢?”
红叶忙打岔,又喊院子里的章嬷嬷,才逃脱被杏儿追问。
下午的时候,纪正希派人传来了消息,说洪家的院子安排的不好,让杏儿再等等。之后,洪家也派了人来,说明日再接杏儿回府。
杏儿因生了见袁氏的心思,多少有些焦急。对章嬷嬷说:“会不会老祖宗不想让我去洪家,所以才拖延时日?”
晚上的时候,阿余却又来了。杏儿心情方好了些,又见他面色一如往常般温柔,觉得昨日的“不祥之兆”也过去了,更加高兴了几分。又絮絮说了一遍自己的担忧,连本来说好继续讲的“牛郎织女”尚未来得及听,就又睡着了。
翌日下午,洪府的马车才来接杏儿。
杏儿心里多少有些激荡不安。毕竟,洪府本该是她的家,她瞧着陌生的府邸和来去的下人,心里因为忐忑,未免生出几分怯意,却又想起夜里临睡时,阿余对她说的话。
“那是你的家,不用畏怕什么。安安心心住进去,若是不想住了,就告诉红叶,我去接你出来。”
杏儿想起亲人并不认她,仍是有些悲伤。
阿余又说:“我不是说过,我养你。我养得起你,也不会有人不高兴。”
杏儿心下稍安,镇定了心神,在徐嬷嬷的带领下往内院走。
红叶在她身后不满地嘀咕:“为何从侧门进?竟是没人出来迎接吗?”
作者有话说:
太子:哼!我生气了!!!
杏儿:啊?阿余好不对劲,这是不祥之兆,我好担心阿余遇到什么灾祸!!!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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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整理下人名和关系
1、杏儿、焦杏儿(本来应该叫洪玉瑾……)
2、阿余:本名叫纪凌宇,身份嗯嗯……大家都知道了
3、洪家老伯爷已逝,老祖宗是伯夫人;大儿子洪章山,夫人袁氏,袁氏生了三女,大女洪玉琳,二女洪玉璃,三女洪玉瑾;另有庶女玉芬、玉菲姐妹
4、镇远侯纪正希(其实是太子的皇叔)
5、蒋辰(是太子的表兄,妈妈是皇后的亲姐妹)
6、御树别苑里有太子的奶嬷嬷宋嬷嬷,儿子宋烈是太子贴身侍卫;宫女姐姐们有明霞、明珍、明润、明燕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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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3章 、033防备
◎“誓死保卫小姐”◎
洪府着实不大,内院一共不过几个院子。中间最大的,乃是伯夫人,也就是洪家老祖宗住的中正院,东边前后两个小院子,前面是洪大老爷和袁氏住的东平院,后面是洪大老爷妾室们住的东顺院。
中正院西边,也是前后两个小院子,前面的西静院住着洪玉瑾,后面的西慧院原本住着玉芬和玉菲姐妹。
从侧门进去,很快就走到了一个小院子跟前。还没进门,就听到纪正希的大嗓门。
杏儿跨入院中,叫了声“纪正希”,又忙改口:“侯爷!”
纪正希从廊下走过来,瞪眼吓唬她,凶巴巴说:“你叫谁呢?小臭丫头进京没多久,也学这些了!要不你还照旧叫,要不就改口叫我爷爷。”
杏儿吐了吐舌,微微向后看了看红叶和章嬷嬷,向她们眨了下眼,才重新看向纪正希,笑嘻嘻说:“你怎么在这里呢?”
“我来瞧瞧洪家对你好不好,安排是否妥当。”
纪正希身后,洪老太太和洪大老爷有些讪讪地走了过来。杏儿微微吸口气,按着宋嬷嬷教她的,浅淡而不失礼貌地问候道:“老祖宗好,洪老爷好。”
洪大老爷怨气腾腾地看过来,又偷觑了眼镇远侯的高大背影,偏过头去。
老祖宗则挤了点笑容在脸上,点了点头,甚是和蔼可亲地说:“原本想着,你对京中什么都不了解,要让你住在我身边,我好多照顾于你,可是……”
“这个院子,本是你玉芬和玉菲表姐住的,我特意让她们暂时搬入了我的院中,腾出来给你,连家具装饰都换了一回。你瞧瞧看可满意?”
杏儿四下扫了眼。这个院子,比庄子里的杂物院还小了很多,不过她哪里会挑剔住的地方,才要说好,感觉到红叶在身后轻轻揪了下她的衣服,就对老祖宗笑着说:“麻烦老祖宗了,我可否在这院子里做个简单的灶台,方便做些吃食。”
洪大老爷闻听此言,面色更加不虞,嘴巴张开想说什么,看了看镇远侯,又咽了回去。
老祖宗稍稍低了下头,似笑非笑呼了口气,说:“可不就为了你非要个小厨房,才耽搁了,不然昨日就把你接回来了。”
杏儿被洪家接到庄子里时,几乎没有行李,可是这段时间,从御树别苑可断断续续送下来一些衣饰器具,总得安置一下。洪家母子就告辞离开,说备了筵席,等杏儿稍加歇息,就可以去吃。
这个筵席自然不是特意为了杏儿备的,只是昨日被镇远侯拒绝了,今日就想借着杏儿再请一次。
镇远侯这次倒没拒绝,不过说要和杏儿说几句话,摆摆手让洪家母子先离去,伸手拽住杏儿胳膊往廊下走。红叶有些无奈,见他好歹没有拉杏儿进屋子去,也只得算了。
纪正希小声问杏儿:“杏丫头可是在洪家吃的不好?不然为何特意想要小厨房?”
杏儿并非那种挑剔的性子,也毫无其他要求,却独独提了这个,定然是有特殊原因。
这个事情,洪玉瑾及笄礼,杏儿要重新搬回洪家宅子时,阿余、宋嬷嬷等人都特意跟杏儿叮嘱过。上次杏儿几乎毁容,虽查不出眉目,但是总觉得不是意外。或许就是洪家有人想谋害杏儿。因此,让红叶和章嬷嬷一定要盯紧。
只是没有想到,那日之后,杏儿不仅留在了庄子里,还要搬入洪府。
杏儿的性格,一向随遇而安,唯恐给人添了麻烦,若不是阿余再三叮嘱,她确实绝对不会提出这种要求。
想了一想,这事情讲起来还挺复杂,且目前一切都是猜测,并没证据。就压低声音说:“陷阱里放的肉,都是用醉马草的汁腌制过的,若是吃了,小兔子立时就倒,即便是大兽,也会行动迟缓。大叔你不是也中过招。我要警惕些呢。”
因着阿余总把纪正希说成“大叔”,杏儿脱口而出这个称呼,幸好,纪正希并没顾得上追究这个。
“什么意思?就是说这洪家其实想害杏丫头!”
纪正希声音宏亮,听得红叶不禁暗暗摇头。倒不是怕被洪家人听到,而是觉得,这位昔日的“励王”,今上的亲弟弟,太子殿下的亲叔叔,实在太不像她往日接触到的皇族中人;而且,也不像算无遗策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
杏儿安慰纪正希,说:“也没有,只是防备而已。”
纪正希拧眉道:“有备无患,有备无患!”
想起来方才洪家母子要邀杏儿和他去饮宴,立时觉得不妥,对杏儿说:“那别去和洪家人吃饭了,你好好安置休息,我会去对他们说,你不出去了。”
说罢风风火火往外走,杏儿叫他都没叫得住。
大半个时辰之后,外面纷纷扰扰,杏儿几人忙出来看,走出门,才发现外面竟站了八个高大威猛的侍卫。
见杏儿出来,洪大老爷满脸怒气,斥责了一句什么话,被老祖宗扯了下,闭了嘴,吹胡子瞪眼看着杏儿。
老祖宗抓着杏儿的衣袖,急急进了院子里,又走进去一些,才压低声音道:“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让侯爷派兵来驻守?”
杏儿听说门口的是士兵,倒是生出些好奇来。
老祖宗语重心长又说:“你怕是不知道,你如今住的,乃是伯府的内院。内院,是不准外男进来的。否则,会坏了内院闺阁的清白。”
“可是昨日纪正希不是也进来了吗?”
这事杏儿可要问个清楚,不然,是不是阿余也没法来看她了。她却一点儿没想,阿余每次来,并不是走的“正路”。
这话问的老祖宗倒是哑口无言。
按理,镇远侯也是不该进来的,可是,一来洪家想巴结侯爷,二来,也不敢阻拦他。这两个原因,却都不是老祖宗会告诉杏儿的。
“昨日是特殊原因,不是你才搬进来,要搬重物,总要男子家丁的。日常的话,内院里可不能留着几个大男人。”
杏儿答应了老祖宗,可是外面的八个士兵却不听她的话,还抑扬顿挫喊什么“誓死保卫小姐”,吓的洪大老爷立时缩了脖子,杏儿倒是觉得有趣,跑回院子和红叶偷偷笑。
本来打算让镇远侯把这几个人收回去,可是晚些,有人来送了些吃食,带信说,镇远侯有事进宫了,今日没法来带杏儿出去逛酒楼吃饭,改日再说。而那八个侍卫,就凶神恶煞守着这个咪咪小的小院子,坚决不离开。
洪家几位小姐,恨得要死,对老祖宗抱怨不停,却无济于事,越发恨上了杏儿。特别是洪玉瑾,满脸阴郁,说这府里完全没法继续住了,要去逛街散心,甩袖而去。
玉芬和玉菲也想去,却被老祖宗叫住。
“焦杏儿今非昔比,你们莫要招惹她。特别是你!”老祖宗怒其不争地看着洪玉菲。
“你们也看到了,镇远侯对焦杏儿有多看重,若是聪明一点半点的,就争取与她多交好些,让她与你们情同姐妹,以后若是她真得了大造化,才可恩泽你们一二。”
洪玉芬垂目想了想,说:“孙女知道了,谢谢祖母教导。”
洪玉菲却仍是很不甘心,在洪府,她娘分明更得父亲的宠,却仍是妾室,连累她们姐妹也总低洪玉瑾一头,不得祖母眷顾。怎么来了个村姑,也一步登天,骑在了她头上,连院子都腾给了她。
她心里这么多怨气,脸上自然是气鼓鼓的,洪老太太如何看不出来,又连吓带劝,敲打了一番,才让她们回厢房。
玉芬玉菲姐妹二人,如今就住在正院的厢房里。若是以前,这算老祖宗的特殊恩典,可是如今,却只让她们觉得憋屈。老祖宗令她们每日练字绣花,说洪玉瑾就是因为才德双全,才得了京中闺阁女的贤名。
有个屁用!洪玉菲回去,气得把昨日勉强写的一张字撕了个粉碎,洪玉芬又劝了她一番,才消停下来。
杏儿并不认床,睡眠极好。可是,这毕竟是她头一日回“家”,免不了有些辗转难眠。
不料三更左右,外面竟是一阵不明声响。红叶猛地从塌上跃起,说:“怎么是打斗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