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亲生的爹娘都不愿意要她,杏儿在心里默默叹息。
“不用他养,以后你随我回漠北。以前每次我带你进林子,你爷爷都要我发誓,一定照顾好你。以后我会照顾你,不然岂不违了誓言。”
“你有什么权力带杏儿回漠北!没听到她说的话吗?快放开她!我要带她走。”
“呵!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户部吗?原来勤勉到戏楼来了!”
连杏儿也听得出,纪正希语气里有些阴阳怪气,不过,重点是阿余今日原来有公务在身啊。于是忙劝:“阿余,皇上让你去什么户部画画吗?那你快些去,不用管我,纪正希会照顾我的。你改日空了,再去找我。我住在洪家的西慧院里。”
纪正希听到这话,却“啪”一掌,竟是拍断了面前的茶几,上面的水果茶点,劈里啪啦掉落地上,也幸好热茶还在角落里的炉子上热着,并没端过来。
纪正希也没预料到这个结果,抓着杏儿的胳膊瞬间松开,杏儿一站起身,就被阿余伸手揽入怀里,往旁边挪了一下,躲开脚下滚落的东西。
“你吓到杏儿了!”阿余压低了声音,却更显出愤怒来,“我敬你是长辈,你却仗着这个欺负不知事的小姑娘吗?”
纪正希晚了一步,见杏儿紧紧贴在阿余怀里,有些得意洋洋地冲着自己挤眉弄眼,一如当年每次“赢”了之时。
“杏丫头确实是个不知事的傻丫头。”
这时,戏楼的人估计听到了方才茶几断裂引起的动静,和明珍几个人说话。隔着门,听着不是很清楚,隐约听到明珍说什么“赔偿”。
杏儿就缩在阿余怀里,微微探头对纪正希说:“这可是你弄坏的,不是我们弄坏的,要赔你自己赔!”
又笑嘻嘻吐了个舌头:“或者我们帮你赔,但是你以后可莫再找阿余的麻烦。你是侯爷,是很大的官呢,阿余只是个画师,我听章嬷嬷说,官大一级可以压死人,你对阿余这般凶,我好心疼阿余。”
见纪正希闻言皱了眉,似乎真的在意,赶紧改口解释:“你别气,我逗你玩的。但是阿余真的是很好的人,你莫再和他斗气了。他若是以前得罪过你,我替他赔个不是,你看在我面子上,原谅了他,可好?”
“你就那么喜欢他?”
纪正希问。
“嗯。”杏儿点了点头。
她就是喜欢阿余啊,因为阿余好看,阿余温柔,阿余对她好,阿余说愿意养她,阿余为她擦眼泪,阿余安慰她,阿余总让她心里甜甜的犹如喝了蜂蜜水……
“那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纪正希又问。
“嗯。”杏儿又点了点头。
阿余若是不喜欢她,为何对她这么好。爷爷奶奶喜欢她,就对她很好。洪家人不喜欢她,就对她不好。
“哼!”
纪正希却冷哼一声,看向阿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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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5章 、035打斗
◎“纪正希为何说你哄骗我?”◎
往日里,纪凌宇也曾对杏儿说过“喜欢”这样的话,可是,那是在他的私人地盘内,很多时候,几乎算的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如今面对着纪正希,他却突然有些难以启齿。
因为他知道,对于杏儿而言,喜欢就是纯粹的喜欢,喜欢花草,喜欢他,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但是面对着别人,纪凌宇却不能假装不知,一个男人对一个已当妙龄的小姑娘说喜欢,是什么含义。
他的脸有些微微发烫,而紧贴在他怀里的杏儿,就是嵌入他心里的一团火。
“我……”
“你什么?仗着杏丫头天真,不谙世事,不懂什么该为什么不该为,就欺瞒哄骗她?”
“我没有。”
“杏丫头生长在山里,有些事情没人教过她,所以她才不懂。可是你既送了那么些丫鬟伺候她,竟然也没人提醒她吗?还是说,你送来的,只是为了帮你一起欺瞒她!”
“我……”
纪凌宇自知有些事情,确实无可辩驳。他又不是杏儿,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想。怎么会不知道,与杏儿的亲密,在男女之间,已经全然逾了矩,非正人君子当为。
他并非孟浪好色之人,只是方方初识,杏儿就如一只可爱的小兽,小心翼翼靠近他,天真无邪黏着他,他心中想着该推拒,实际上却总是在把杏儿愈来愈揽近了些。不知不觉,便习惯了,每次见到她,就恨不能时时牵在手里,揽入怀里,护在翼下。
宋嬷嬷也曾不着痕迹问过,是否要教导杏儿,让她多知晓些男女之事,纠正些不合适的言行。可是,他当时沉默了会子,说:“不用。”
原想着,反正杏儿也并非什么高门大户的小姐,只是洪家收留的一个孤女,他开口要了来,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就养着她,保护着她一如既往的天真下去,不是也很好?
为何一定要让她懂规矩,知礼数呢?Pao pao
他从小到大,见了太多面上全是规矩礼数,心里却满是阴谋算计的人。
可是这里面,自然不是无私为了杏儿,而是藏了私心暗欲。就如同偶尔猎到一只顽皮的幼兽,想保有她的野性未泯,绝不是为了这只小兽考虑。
纪凌宇有些烦躁地低头,却看到一双清澈的乌黑水瞳,正盯着他看。
杏儿的唇角还弯着笑意,黑眸里却有些迷惑。与他的视线对上,就小声说:“纪正希为何说你哄骗我?”
纪凌宇被她问的心慌,她却把手从袖子里探出来,摸到他的一根手指抓住。笑嘻嘻说:“阿余,他肯定是故意逗你玩呢。纪正希就爱这样,总是仗着我说不过他,故意让我生气,我气得不理他,他反倒会高兴得哈哈大笑。真是个大坏蛋!不过他不是坏人,对我也很好呢。”
“杏丫头!”纪正希立时想要阻止杏儿揭他的短。
杏儿侧过身,微微扬起小小的下巴,说:“你才是大骗子呢,总是骗我,还说自己是山里的狼王变的,后来木头哥哥跟我说,没有狼能变成人……”
被杏儿打岔,纪正希脸上的怒气和肃杀之气早都没了,他睁圆眼睛,故作凶恶地瞪视杏儿,招手道:“臭丫头,快过来!你听不听我的话了?”
杏儿有些犹豫地从纪凌宇怀里往外挣扎,纪凌宇一感觉到,就伸胳膊箍住了她,对纪正希说:“我感激你曾经照顾过杏儿,不过现在她有我照顾,不需要了……”
纪正希立马又变了脸。杏儿看在眼里,忙讨好地说:“要的要的,纪正希最好了。”
这下子,纪正希哈哈笑,纪凌宇一口气闷在了胸口出不来。
“咚咚咚”,有人敲了敲门,压低声音道,“该启程了。”
纪凌宇今日有公务在身,他是挤了时间,提早忙完户部的部分,才赶了来。可是,还要赶着时辰进宫去向昭帝回禀。他长呼一口气,带着些愧疚对杏儿说:“你先回洪府,想看戏或者做什么,等过几天,我陪你来好吗?”
杏儿微微撅着嘴唇,仰头看看,又侧头看看,犹豫了下,才说:“可是我很久没见到纪正希了,我想和他一起玩呢。”
纪正希又哈哈大笑,道:“听到了吗?我的大画师。你日也忙,夜也忙,杏丫头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纪凌宇心有不愿,却无可奈何,只得含糊叮咛杏儿道:“你不懂人心险恶,一定要让她们几个人陪在身边……”
纪正希冷哼一声打断他。
“确实如此。杏丫头不懂,有些人则是假装不懂,卑鄙无耻,贪图一己之私……”
他想说纪凌宇这般搂抱杏儿,实为不顾杏儿名节,却又怕这话伤到杏儿,只得打住。
纪凌宇又低声叮嘱了几句,才放开杏儿,冲着纪正希行了个礼,才满脸涨红,恨恨而去。
杏儿扒着门框,眼巴巴看着阿余很快下了楼,不见踪影,觉得出来玩的快乐也全被他带走了,怏怏不乐回身,看着纪正希,噘嘴道:“阿余总是好忙啊。”
一向嘻嘻哈哈的纪正希难得长长叹了口气,说:“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愿意与我去漠北,最好不过。如果真的想留在京中,我找几个嬷嬷,留在你身边。”
这时,下面开场锣响起,戏要上演了。杏儿立时激动起来,跑到最前面,把窗子帘子全打开,目不转睛望着戏台子。
明珍几人已经在收拾雅间内的狼藉,全收了拿出去给戏楼的仆从,重新换了个茶几,新上饭菜茶点……但是杏儿哪里还有心思吃喝,连坐回来也不肯,就一直趴在窗栏前看。纪正希只好也走了过去,对她讲起今日的戏。
其实杏儿听不大懂戏腔的,但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听说明日会演《白蛇传》,又求纪正希还带她来。
看了戏,吃了饭,又在街市上逛了逛,买了些小玩意,才被纪正希送回了洪府。因着白日里有些疲累,晚上倒是很早就睡了,一夜无眠到了早上。
因着纪正希说,要带她去逛西城的早市,就连早饭也没吃。
出了院门,门前侍卫更多了些,赵四光兴冲冲跑过来,行了个礼,说:“小姐好,我们正在换班呢。”
杏儿很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辛苦你们再呆一两天,我今天再求求纪正希,让他带你们回去。”
赵四光憨笑,旁边一位瘦高个小声嘟哝:“可别!在京里憋死了,难得有动手的机会。”被赵四光瞪了眼,立马闭了嘴,对杏儿点头哈腰。
他又瘦又高,像个竹竿一样,弯腰的姿势就有些搞笑。杏儿双手掩面,笑着离开。往前走了走,又瞧见本是花园假山的地方,一片狼藉,洪家的粗使仆妇们正在清理。洪大老爷则对着仆妇们骂骂咧咧。
杏儿看到洪大老爷,心里不由一紧,敛了脸上的笑,轻声问候:“洪老爷好!”
洪老爷今日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不只是往日的恼怒和鄙夷,杏儿觉得,他看着杏儿,除了厌恶,甚至带着一点儿惧怕。她心里不免有些悲伤,用右手摸了摸左腕上记日子的绳结,行了个礼,安静离去。
逛了早市,吃了早饭,喝了早茶,又逛了条街,就又去了云海楼。
仍然坐在昨日的雅间里,杏儿忍不住频频转头看入口之处。因着过于频繁,纪正希都发现了,叫了声:“杏丫头!”
“嗯。”
杏儿回头,想起来侍卫的事,就央求纪正希让侍卫们离开洪府,纪正希却不答应。两人正蛮缠,门口红叶进来报:“金安侯老夫人也来看戏呢,说看到似乎是小姐,问合不合适打扰。”
“你认识金安侯老夫人?”
杏儿想了想,记起来一个和蔼可亲如奶奶的老夫人,立时欢欢喜喜点头。
京中世家,大多都请了戏班子去家里看,不过今日里演《白蛇传》的梅大家,是数一数二的角儿,因此,倒是引来一些如金安侯老夫人这样的戏迷来看。
金安侯老夫人很快来了,扶着她进来的,是二儿媳,和一个嫁入陈国公府的女儿。镇远侯虽不是励王了,却仍是皇家血脉,其他人,即便明面上的侯爵之位高于他,也要行礼,敬一声“侯爷”,他又生的魁梧,浓眉大眼,一身肃杀之气,看着就有些吓人。以致跟着进来的两位夫人,都有些拘谨起来。
杏儿却毫无知觉,欢欢喜喜来迎金安侯老夫人,请她坐下,给她拿点心,又使唤镇远侯倒些热茶。
这已经让母女婆媳三人惊讶不已,更惊讶的是,镇远侯对杏儿完全是温言软语不说,且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竟是毫不在意什么身份面子,任一个看起来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差使。
而随侍的几个丫鬟,规矩礼节,俨然是宫里的宫女做派,并非洪家能调jiao教出来的。
三人暗暗心惊,甚至怀疑洪家,是早知了什么内情,才弄了这么一位奇货可居的表姑娘在府里。
《白蛇传》的故事杏儿极为熟悉,虽听不大懂戏腔,却也能看得懂,就坐在金安侯老夫人身旁,认认真真看起戏,有时候看哭看笑,看的揪紧了心,就抓住金安侯老夫人的衣襟,凑近一些依赖。
这让金安侯老夫人心里不由发软,爱得不行,只是可惜,这般可亲可爱的孩子,竟没法弄回自己家了。不然,让她承欢膝下,每日里揉揉闹闹,多好!说不准都能多活几年。且这般好看,也栓得住男人的心,免得在外花天酒地,败坏门风。
连着外出两日,杏儿有些疲累,且她住进洪府,还有其他想做的事,就推了纪正希隔日的外出安排,说要歇息一日。
晚上躺在床上,又把手腕上的绳结数了一遍,长长叹了口气。
陪夜的明珍噗嗤一声笑了,说:“小小姐竟多愁善感起来了。”
杏儿翻了个身,探头问明珍:“怎么我进了洪府,阿余就不来看我了?”
明珍抿嘴弯唇,说:“小姐既这般不愿意多离开公子,不如我们搬回去好了。如果想看戏,就天天让人演戏给小姐看。”
杏儿又翻身回去,趴在枕头上,沉默不语。明珍半天见她不吭声,跑过来,才发现她竟是已经睡着了。忍不住无声轻笑,小心翼翼把她扶转过来。
烛光里,长睫轻颤,朱唇丰润……
她们往日里总说,杏儿的一双黑眸过于澄澈,多看两眼,就想要对她挖心掏肺,因此,都不敢盯着看。如今没了那双美眸的震慑,才敢细瞧这张脸,竟仍然美到令人心颤。
明珍不觉呆了半天,听到外面隐隐的打斗声,才惊醒,又有些发起愁来。若是太子殿下来了,小姐已经睡熟了,岂不可惜。
太子那般疼小姐,想必舍不得叫醒于她。但是小姐分明想见太子的……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外面渐渐又没了声息。明珍叹了口气,又欣赏了一遍枕上的美人,阖上了床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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