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本就被欺负得狠,一双剔透温柔的杏眼像藏了鲜艳的红宝石,如今主动梨花带雨,还一脸担忧慌张,如雨打桃花似的。
那些雨打在她身上,都不知是雨让她变得更妩媚,还是她让雨变得更缠绵。
两人相视,傅景虽然沉默冷着脸,但玉儿的委屈像找到了归宿,但她又不敢完全放肆地全部将委屈倒给傅景深沉黑暗的眼。
傅景在玉儿直视得一动就要轻颤的目光里擦掉了血珠,“不疼。”
骗人!都出血了!
玉儿一下扑在傅景怀里,老实自责地认错,“殿下,都是玉儿不好,玉儿不该咬你的。”
“真的不疼。”傅景哄道,眼底溢出温柔。
他在想什么?不管对方是谁,跟玉儿又有何关系?
“孤与你不一样。”玉儿还在哭,傅景只好拍着她背安慰道。
傅景又摸了摸她的头,她给的,怎么会疼?
玉儿抽抽噎噎地哭着,她认为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出血了肯定就要疼死了,就像她自己,手掌要是磨出血,得痛好久。
可既然傅景这样说,玉儿也不该怀疑了。
但她还是有些不高兴,为什么她和殿下不一样。
“阿玉,别闹!”玉儿忽然支起身子要与傅景亲吻。
她嘴唇红肿,有一处已经破了,就算再轻柔小心,她也是会疼的。
玉儿却瘪着嘴,眼泪要落不落,一副不让亲就不高兴很委屈的样子。
傅景头抵在马车壁上,明显躲闪地后仰,耐心解释,“会疼的。”
玉儿最怕疼了,傅景一点都不想她疼。
玉儿嘟嘴,忽然脑袋一转,将傅景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男人修长的手指一端搭在黄色碎花的诃子上,“那这个呢?”
玉儿的那里不大,但很漂亮,白得如雪。
如今更是钻出一股温热,直达手心。
傅景眼底暗了几分,他有些不理解玉儿的脑子,可更多的是自己挪不开手。
玉儿忽然凑近傅景,“殿下,我知道你还喜欢这个,咱们玩这个吧!”
她的声音透着股难以言喻的好奇与兴奋。
明明很欢快的声音,却莫名勾人。
玉儿不懂,在她眼里,这一切跟玩似的。
傅景忽然意识到,他以前由着自己,却忘了告诉玉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玉儿是他的太子妃,也是他认定的人,要了她对他而言,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但玉儿不一样,玉儿在这方面是一张白纸,不告诉她,她永远都是纯洁的。
傅景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时,既想她纯洁无知地被他索取,可也想她懂得之后,主动与他共赴云雨。
傅景喉结滚动,抽回了手。
“阿玉喜欢孤吗?”傅景将她从身上放下,挪到身边坐着。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还将她从腿上挪开,玉儿心底微微不喜,忍不住胡思乱想,殿下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
傅景不喜欢她的时候,总是会变得特别奇怪。
玉儿声音不自觉地委屈,小声地道:“喜欢,玉儿很喜欢殿下。”
过了一会儿,又不甘心地问道:“殿下不喜欢玉儿了吗?”
“孤也是很喜欢阿玉的。”
玉儿又忽地好奇瞪大眼睛,好像在问傅景为何拒绝她。
傅景第一次在玉儿面前揉了揉额头。
傅景不想玉儿什么都不懂,如果可以,他希望玉儿如小时候那样,聪明又快乐。
傅景试着教玉儿道:“阿玉,那种事只能跟一个人做,要跟最喜欢的人做,你明白吗?”
玉儿几乎没有思考地就点头,明白!
“阿玉跟最喜欢的殿下做。”玉儿伸开双手,笑盈盈地看着傅景。
太过纯粹的笑容几乎撕裂了傅景的心。
傅景试着又解释了几遍,可玉儿却近乎执拗。
玉儿一旦执拗起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傅景最后只能沉声呵斥。
玉儿被训了,泪眼汪汪地低头窝在一边,双眼盯着脚面,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可再小的声音也被傅景听见了,玉儿在犟嘴说道:“我也不疼!”
傅景微微一愣,实在不解玉儿怎么会说这样的一句话。
但小姑娘爱哭容易累,也不是爱记仇的性子,没一会儿就又主动让傅景抱她,趴在傅景身上睡着了。
重云的人得到消息说玉儿到达太子府时竟然“昏迷不醒”,是被傅景从马车上抱下去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拳打在桌上,“禽兽!”
“跟我走!”
重云的人呆在太子府外面不肯走,甚至要准备硬闯了。
王福揣着手跟傅景禀报,傅景正在给玉儿梳发。
玉儿刚刚醒来,还有些倦意。
傅景是想让她继续睡的,可她还想傅景教她练字。
铜镜里外,两人都安静美好得旁人不忍出声打扰。
而且这副郎情妾意的画面,在王福眼里也实在稀奇。
傅景拿木梳梳着玉儿又浓又密的长发,从头到尾。
玉儿便靠在傅景腰间,任由他动作。
“殿下,云皇子还没走,甚至想要硬闯。”
傅景眉眼一眨,“他不会硬闯的。”
重云并非无脑之人,他心里的那点弯弯绕绕不比旁人少。
傅景将木梳放下,“发髻孤不会挽,还是叫旁人来给你梳吧!”
“恩!”玉儿半迷糊地道。
傅景说是准备练字用的东西,离开了暖阁。
一出暖阁,傅景便吩咐道:“告诉重云,他是无论如何都带不回去人的。阿玉,是孤心爱之人。”
不管是夏国秋国还是什么国,想抢人?也得问问他答不答应!
第59章
◎声音里不自觉地带着低哑疑惑:“阿玉?”◎
玉儿梳好妆便高兴地往书房跑了。
傅景听着门外欢快的脚步声,不一时就看见门外走进一个小巧的背影。
挽着高高的发髻,头上带着一只嵌粉色珍珠的芙蓉步摇,一身淡黄色绣玉兰流苏短褂。
“孤在这儿。”
玉儿闻声转过头,脸上洋溢着笑意,看不出此前分毫的疲倦。
玉儿这会儿在傅景面前不敢跑了,她莲步轻移,看了看傅景准备好的东西。
跃跃欲试,又有些不敢开口,时不时地偷望了一眼傅景,好像在措辞如何开口,或者是在等傅景开口。
傅景见她如此高兴,心想她还当真不记事。
明明方才她央着他给她梳头还是一副有点赌气霸道不讲理,这会儿又开心得像个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孩子。
玉儿可大度了。
梳头时她认真想过了,虽然傅景没亲她摸她,没让她证明她痛了也可以不疼的,但是他给她梳了头。
嬷嬷以前说过,疼爱女孩子的夫君会替她梳头。
只要殿下不是真的不喜欢她就好了
而且现在是要练写字了。
玉儿想了想,是自己的错,她不该胡思乱想,现在还是应该学写字。
玉儿正准备开口叫“殿下”,傅景便问她:“什么事这么开心?”
“殿下要教我写字了!”玉儿毫不犹豫地道。
傅景微微惊讶,写字能让她这么开心?
玉儿见傅景不动,走到书案边,拉了下傅景的袖子,仰头抬着一双明亮的杏眼,好像在说“教啊”。
明明前两日才见过,玉儿也是开心的,但大概是因为在晚上。
晚上的光线没白日明亮,傅景感觉好像许久没见玉儿如此高兴了。
傅景温柔地牵着玉儿的手,将人拉到身前。
玉儿身后是宽厚的肩膀,身前是紫檀木的书案。
“阿玉想学什么字?”温热的气息吐在玉儿耳边。
傅景已经握住了玉儿的手,大手握小手,小手握着笔。
玉儿微微疑惑,“殿下怎么和夫子教的不一样?”
傅景以为是骆夫子暗中欺负玉儿痴傻,没认真教,长眉一拧,“如何不一样?”
“骆夫子不是站在我身后,握着我手教的,他是把笔画写好,让我记住,再学写的。”玉儿回忆道。
傅景明白过来,骆夫子是男人,玉儿虽是初学者,可到底是已经及笄的女孩子。男女有别,骆夫子自然不会如此手把手地贴身教。
若他敢,此刻怕已经脑袋搬家了。
“阿玉想孤如何教?”傅景猜是玉儿有些不习惯。
他也忘了,玉儿现在会握笔,也会写一两个字,确实不必如此手把手地教写。
“殿下写给阿玉看就好了。”
傅景依言,问了玉儿想学哪些字。
“殿下的名字。”
傅景微微疑惑,“你不是已经会了?”
“写嘛写嘛,殿下快写嘛!”玉儿拉着傅景的手臂撒娇。
小脸微嘟,翘着嘴,头上的步摇也随她摇动,灵动又可爱。
傅景依言,一气呵成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玉儿看得吃惊,傅景的字比骆夫子的字好看得多。而且人不同,字竟然真的不同。
玉儿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一定要努力,写出像殿下这样的字。
玉儿羡慕傅景,也崇敬傅景,她想变成和傅景一样的人。
“殿下,你可以出去了。我自己学。”玉儿迫不及待,又不想让傅景看见自己蠢笨的样子。
万一她学不好,她就不学了,殿下也看不见她的蠢笨。
傅景也还有要事处理,“孤就在对面,有事叫孤。”
玉儿拨浪鼓似的点头。
玉儿看见对面认真处理公务的傅景,又看了看眼前的“傅景”二字,双眼澄亮,她也要认真又努力,把字练好。依誮
太阳西落,不知不觉间已到傍晚。
傅景看见对面的女子玉手执笔,眉间认真,仿若九天神女下凡,在他面前弄墨。
傅景看痴了会儿,悄无声息地走过去。
书案上的无数重复的白纸黑字令傅景顿了下,没想到已经写了这么多。
再认真一看,眉头忽地一蹙,像是吃了一惊。
他抬眸看见玉儿信手挥来,两个仿若傅景亲手所写的字跃然纸上。
傅景眼神凌厉,自然看得出玉儿所写之字与他所写之字之间的细微差别。
他声音里不自觉地带着低哑疑惑:“阿玉?”
玉儿闻声,高兴地放下笔,拿起方才写的字,“殿下,我能和你写一样的字了。”
眉眼完成月亮,喜不自胜。
傅景看向那厚厚一沓纸,玉儿也看了眼,解释道:“夫子说学不可废,学会了一样东西,得多多练习。殿下,你看我练了好多张。”
玉儿将纸递给傅景,傅景眉头依然深皱,“殿下?”
傅景慢了半拍地接过来,一张一张往前翻,只有三张。
只有三张,没有临摹得十全十美。
傅景深邃的眼像蒙了一层黑暗,更加幽深地盯着玉儿。
临摹一个人的字很难在短时间内临摹得一模一样,更别说是傅景的字。
玉儿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害怕,不敢直视,担心道:“殿下,我是不是学得不好?”
“没有不好,只是……”傅景回答着,又情不自禁看向手中的字。
傅景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
此前他便觉得玉儿写的字有些怪异,粗实端正,不像一个女子所写。
但他去看了,却是是她写的。
可如今,他忽然在想,玉儿并不是在单纯地学写字,她是在临摹,将一个人的字完全照着它原本的样子写了下来。
“王福!”傅景忽然喊来王福。
玉儿看着眼前的棋盘,“殿下要我与你下棋?”
“不必害怕,我们下一个不一样的棋。”傅景在棋盘上划出一个米字,“只要谁按照这样的形状,先连成六颗,谁就赢了。”
玉儿握着拳头眨了下眼,犹豫地看着棋盘上的那个米字,点头恩了声,“好。”
王福在旁纳闷,傅景为何要跟玉儿下棋?
玉儿脑袋不聪明,傅景又算得上顶聪明的人,下棋费脑,这不是摆明要欺负太子妃?
他以前没觉得太子殿下还有故意捉弄人的癖好啊?
王福狐疑纳闷间,两人已经你一子我一子地下了起来。
“我赢了。”玉儿小声道。
王福探头望去,这才多少子啊,根本没有六颗连成一线。
看吧,太子妃连规则都听不懂,下棋对她而言,太难了。
傅景微微蹙眉,却道:“这不算。咱们要八个方向中任何一个方向连成一条直线的才算,你这样的不作数。”
王福再细看,玉儿已经下出一个十字形,十字形的位置中,确实有六颗。
“殿下,你耍赖。”玉儿小声嗫嚅道。
傅景已经在捡棋子,“恩,孤耍赖,想重新定个规矩。”
傅景已经越发怀疑了。
玉儿瞧了眼傅景,依了傅景,她能赢一次,没准也还能赢第二次的,她小心点便是。
可是,接下来的几局中,玉儿全输了。
玉儿暗暗后悔,她不该和殿下玩棋的,可是她已经答应殿下了。
一局毕,傅景又在捡棋子,这一局,棋子几乎布满了整个棋盘。
玉儿暗地里扯着裙子,实在不想下了,“殿下,我不想玩了。”
傅景微微抬头,瞧见玉儿眼里的失落,才反应过来,他只顾着试探和惊讶,再加上他本身爱棋,对棋局上的胜负有着习惯性的执着,都快忘了小姑娘要自尊心,输多了会不高兴。
“再来一局吧。”傅景小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