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做什么事都是认真的,现在也一定是。
玉儿想着傅景此时认真的样子,将小宝又搂近了些,她也要努力,陪殿下一起努力。
她不会哭的!
玉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还是忍不住偷偷哭了,下次,下次她就不会哭了。
翌日,玉儿起床,双眼明显红肿,但众人都一致地视而不见,只是该消肿便消肿。
玉儿到了落霞书院,便整天呆在张三千的竹屋里。
她坐在竹屋里看书。
萧明珠不知打哪儿过来,听到了书院里的新传言,在玉儿面前打抱不平地道:“那些人真是可恶,丑女就不能有喜欢殿下的权利了?”
“而且玉儿,你根本一点都不丑!”
玉儿双眼集中在书页上,一页一页地认真看着,根本没听见萧明珠说了什么。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像殿下一样努力,长成真正的大姑娘!
萧明珠一个人叭叭了半天,口干舌燥,玉儿却愣是没有理她一句。
萧明珠愣了愣,想问玉儿听没听她说话,可话到了嘴边,想起傅景。
自见了傅景之后,玉儿便较以往沉闷。
萧明珠想等过些日子,玉儿就会好了。
她无聊,只好又跑去和书院里那些嘴碎的人大战三百回合。
中途重云也来过一次。
“阿玉,看哥哥给你带来了什么?”
重云提了一只五彩鹦鹉。
他一点笼子,五彩鹦鹉扑腾着翅膀叫着:“喜欢阿玉,喜欢阿玉。”
玉儿闻言,抬头看了眼五彩鹦鹉,眼里闪烁着好奇,这是什么?
重云就知道,玉儿一定喜欢,正想坐下来耐心解释。
“喵!”小宝睡在玉儿旁边,听见鸟叫声,叫了声。
蓝色的猫眼发现鸟笼里的鹦鹉,好像知道自己来了个敌人,不喜不善地又对着鹦鹉叫了声:“喵!”
玉儿心中略微愧疚,抱着小宝,“云皇子还是把它拿开吧,我要看书了。”
她要努力,不能被一只奇怪的鸟耽搁了。
“哦,好!哥哥陪你!”重云悠闲地坐在一旁,看着地上的鹦鹉嫌弃,早知道这鸟如此无用,他就不花重金买来了。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去了,重云实在无聊,又逢萧明珠进来大骂。
听到萧明珠竟然不敌,还因为打架要被夫子抓,重云倏地站起来,“人多势众吗?带我去!”
只要和玉儿有关的事,都是他的事。
更何况是骂玉儿丑!
是可忍孰不可忍。
萧明珠瞪了眼重云,又想起重云好歹是夏国皇子,楚夏交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比人多不行,她还不能比权了?
两个人又一齐出去。
张三千在外看着风风火火的两人,又看了眼屋内心无旁骛的玉儿。
摸着胡子站在窗外。
此前他还以为玉儿是真的痴傻,傅景给他塞了个累赘,但是如今,几天相处下来,他是越发喜欢玉儿这个学生了。
不仅是因为聪明,更是因为心性。
玉儿早上看书识字,下午练傅景给她的字帖。
她这边安安静静,萧明珠和重云那边却闹得不可开交。
就这么过了十日,玉儿进步神速,张三千已经开始带着玉儿写策论。
玉儿天资聪颖,只有策论才能激发她关于这个世界的深度。
张三千给了玉儿许多注解的书籍,让玉儿边看书边写。
玉儿坐在窗下,小宝便趴在窗户下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玉儿一动不动地坐着,手下是书页的声音。
两个时辰过去了,玉儿其实对今天的策论还无头绪,但她一点都不着急。
她谨记着张三千的教诲,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策论虽难,但总有一天,会变成她手中的一件易事。
张三千瞧着玉儿如此恒心与心性,慈眉善目地摸着白须走过去,“玉儿,学海无涯苦作舟,你别嫌师父严厉。”
玉儿却只是摇头,“师父,等我学好了策论,师父教我兵法吗?”
“你学兵法做什么?”落霞书院也招收女学生,但并未开设兵法一课。
楚国虽在教育这一方面颇为开放,但男女体力有别,战场又颇为凶险,所以并不像教育一样,主张女子也上战场。
如此一来,兵法对女子用处不大,书院也没对女子开设兵法一课。
“我想像殿下一样,去打仗!”玉儿眼中充满憧憬。
她想像殿下一样保护许多人,也保护殿下。
张三千微微一愣,生于安乐的人少有这般雄心壮志,便应道:“好,等你学会了策论,为师便教你兵法。”
玉儿微微一笑,她要努力努力再努力,更靠近殿下一点点。
*
重云在京城搜到了一个新鲜玩意,一个来自西域会唱歌的妆奁盒子。
他正高高兴兴地打算给玉儿,忽然有人来报。
他眉头一皱,太子府?
王福没想到他如今要见太子妃还得经过重云这一关。
两厢人马对峙,王福心中不悦。
贵妃不知打什么主意,第一次说请太子妃宫中一叙,第二次又送来一个话本子。
那话本子里面都是写情情爱爱的,讲的是一位王爷和王妃的故事。
王福叫人研究了一下,里面的一首小诗被人改了,变成藏头诗,邀请太子妃七日后落霞书院一见。
真是见了鬼!
他们怎么知道太子妃在落霞书院!
而且凭什么以为一首藏头诗就能让太子妃去赴约?
王福现在都快怀疑萧红珊和贵妃是不是有什么勾结,只是贵妃并不知道萧红珊悔婚,嫁过来的是玉儿。
但这其实不是他最忧心的,他最忧心的是,殿下也在那天给太子妃准备了连他都不知道的东西。
所以他还不能不让玉儿参加诗马会。
王福心中一万个愁苦郁闷,此时偏偏还得面对重云。
王福轻声轻气地道:“云皇子怎么也在这儿?”
重云心知王福不过是明知故问,“我妹妹都在这儿,我当然也在这儿。”
“妹妹?云皇子的妹妹是谁?”
“少给我装蒜!消息是不是你们封锁住了!”
重云没想到他没找上太子府,太子府倒是找了过来。
他即使找到了玉儿,甚至从萧明珠嘴里也听到了一些疑似消息,可到头来,居然还是一点线索没有。
确认不了玉儿的身份,也找不到玉儿的母亲。
玉儿虽然说过她母亲死了,但又从来没去拜祭过。
重云心中便怀有一丝希望,姑姑还没死!
“云皇子在说什么,奴才实在不懂。”王福见重云似乎要发火,只想赶紧拍拍屁股走人。
可想起贵妃,他复又看了看重云。
重云这些时日对玉儿很好,时常给玉儿送些新鲜玩意儿,还会替玉儿出头。
而且他本来是太子妃的哥哥,应是打心眼里喜欢太子妃的。
王福这么一想,忍不住道:“云皇子,五日后便是落霞书院一年一度的诗马会,那天人多热闹,玉姑娘初次参加这种盛会,可别出什么意外。”
王福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找借口遛了。
重云是知道诗马会的,这几日萧明珠时常不见踪影,没盯着他,好像就是因为这诗马会。
“曲铁,诗马会当天,落霞书院可会进来外人?”重云忽然问道。
王福来此独提了这诗马会,好像意有所指,莫不是诗马会那天会出事?
曲铁想了下道:“有,落霞书院的诗马会十分盛大,再加之它名声极大,许多人都会慕名一观。落霞书院场地有限,每年都是以抽签的方式决定入场人选。”
“这次的入场人选已经定了。主子,要查吗?”
“查什么查?这种费时费力的事交给傅景的人去做就好了,咱们多派几个人守着阿玉便是!”他能查出来的,傅景的人肯定也能查出来。
他亲自守着,就不信会出什么意外!
算算时日,已经快小半个月了。他让人去伪装成楚军偷袭齐若,如今两边应该是真打起来了。
打起来好,谁让傅景不仁不义在先。
“守着书院和落霞山庄内外,太子府的人再来,都给我赶。”重云不喜道。
现在玉儿在他身边,他也要让傅景瞧瞧,得不到人的滋味。
第67章
◎楚国晋城。
乌压压的云压在天际,令本就黑暗的天空更加不安。
◎
楚国晋城。
乌压压的云压在天际,令本就黑暗的天空更加不安。
营帐内,烛火如婴儿小臂般粗壮。
牧宣破开大骂着,“他们疯了吧,说好只要不犯晋城就不跟他们打,他们还敢偷袭?”
傅景一身盔甲,神态认真地看着地形图,好似没什么意外。
往东有一处峡谷,这条峡谷可以绕往齐若后方。
“殿下,当务之急是不是要解释我们根本没派兵攻打他们,暂时止戈。”齐若大军忽然折返,实属意料之外。
如此下去,就算赢,也只会损失惨重。
“解释个什么,分明是他们不守信用在先。打就对了,谁怕谁?”牧宣道。
“俺也认同牧将军的看法,打就是,这群兔崽子再来,俺就杀他个十万八万,让他们有去无回。”一个瘦高个也不忿吼道。
“你们两个,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们又不是没办法赢,只是……”
两边人吵吵嚷嚷,傅景忽然开口,灯火明灭,场面都寂静下来。
“先打。”
“殿下?”
傅景虚虚地看了眼说话之人,面上好似没什么,却气势凛然。
那人即使有异议,也不敢说出来。
议事结束,牧宣又钻进傅景帐内,看着刚出去的尉迟将军,皱眉道:“殿下,你不是真打吧?”
牧宣也就说说,要真打起来,他认真想了想,确实有些不妥。
此时又看见身为先锋的尉迟将军出去,傅景或许有其他安排。
傅景却还是道:“打。”
牧宣疑惑着走近,小声道:“可我们只负责牵制,不必跟齐若真刀真枪的干啊!”
傅景跟夏国的约定里并没有真的要打这一环。
解决司马家的事也没有这一环。
而且若是傅景因此又立战功,没准又惹贵妃和皇帝忌惮,更要打压司马家,实在不是一步好棋。
“殿下,你想好了吗?”牧宣不确定地再次问道。
傅景颔首,“就算我们这次退了,战争还是会打起来的。”
“为什么?”牧宣不解。
傅景脑海内陡然想起一声“殿下”,甜甜的笑脸上,眉眼弯弯,梳着好看的双刀髻,仰头望着他。
傅景想起玉儿,浑身都柔和了瞬。
他没说缘由,牧宣却眉头紧锁,疑神疑鬼地猜测道:“贵妃想借刀杀人?”
“咱们帐内本就有贵妃的人,他们里应外合,到时候……不对啊,那个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傅景依然没有说出是他有意隐藏玉儿,惹了重云,才会有今天的这一战。
不过既然重云要让他们打,他不妨以退为进,来一场强而有力的威慑。
只有展现出足够的实力,才会让对方臣服。
如此,他便可以早些时间回去见玉儿。
傅景休息前在营帐内沐浴。
他坐在浴桶里,算着日子,三月十八快到了。
傅景微微一笑,玉儿肯定也想他了。
他忽地起身,拿起一旁的白帛遮住劲瘦的腰身以下。
披散着发提笔写了一封信。
眉宇间温情脉脉,“阿玉,你好吗?有无认真临孤给你的字帖。”
有无想孤这句话被留在脑海内。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若她回有临字帖,便也是想他了。
玉儿依然整天规规矩矩地呆在竹屋内学习。
三月十八前一天,萧明珠忽然乐滋滋地跑来,“玉儿,明天你一定要来看我比赛,不能呆在这里学习了。你瞧瞧你,现在都不会说话,都成小呆子了。”
萧明珠十次来,九次玉儿都不怎么开口说话,只会埋头学习。
玉儿抬着一双无辜的杏眸,“二姐姐,我会说话,我不是小呆子。”
“那你来看我比赛。而且你知道吗?诗马会可热闹了!有赛诗算术射箭比武打马球,肯定会有一个你喜欢的!”
玉儿双眼眨了眨,虽然很心动,但她想起张三千的教诲,还是道:“二姐姐,一寸光阴一寸金,玩物丧志,我不要。”
说完她脸上就丧了下,她还是有点想去的。
不,她一点都不想去!
玉儿愤懑地握着笔,认真写着策论,她一点都不想去。
“玉儿,你真不去?”萧明珠也有些伤心了。
玉儿踌躇。
正想摇头,张三千身边的小童忽然进来道:“玉姑娘,院长明日要主持诗马会,你明日就不必过来了。还有,院长说你近日学习刻苦,也该放松一下了。”
萧明珠闻言,一副“天助我也”的样子看着玉儿,玉儿无奈,只好“勉强”对着萧明珠点头。
不是她自己想玩的,是师父让她玩的。
门外,张三千看着出来的小童,一脸不虞地对着身边人道:“这下满意了吧?”
陈总管点头哈腰,“多谢张院长了。”
陈总管派人回复给王福,王福心中大石落了,又有些好奇,殿下到底给太子妃准备了什么?
三月十八那日,落霞书院果然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