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起低垂的头抬了下眼,恭敬却淡然道:“太傅大人,皇上日理万机,奴婢怎会知道皇上在做什么!”
柳明阳端茶的手一顿,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宫女敢反驳他,顿时打量了起了紫起:“一个小小的婢女,胆子还不小,敢和本官顶嘴,来人,拉下去掌嘴!”
“太傅何以这么大的火气,朕宫里的茶降不了火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柳明阳迅速变了脸,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到叶荣榆进来落座,这才慢吞吞行礼。
以往他膝盖还没触到地面,叶荣榆便让他免礼,今日他也是等着,可直到他行完礼,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上面也丝毫不见动静。
暗自握紧广袖下的手,头顶感觉到一股压力,他抬头看了一眼,明明是含笑的脸,为何竟让他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皇上身边的婢女目无尊卑,有此等贱婢在身侧,皇上的安危堪忧!”
“是嘛!”她看了眼紫起,给她递了眼色,紫起悄然退了出去,她继续道:“朕身边之人皆是先皇和太后替朕选的,太傅是在置疑先皇,还是太后?”
“下臣不敢!”柳明阳后背不由僵硬,是错觉?小皇帝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叶荣榆正想着该怎么让他多跪一会儿,董来端着药碗过来了:“皇上,该喝药了!”
“嗯!”她浅笑的接过,一只手拿着汤勺有一下无一下搅动瓷碗里的汤药,偶有勺与瓷碗的撞击声,在这寂静的殿内直击柳明阳的心。
等她一勺一勺,慢慢的将汤药喝完,柳明阳觉得自己的腿已经跪麻了,心里已经将叶荣榆从头骂到脚。
“太傅怎么还跪着,快快请起!”叶荣榆才发现一般,上前虚扶了一把。
“太傅找朕所谓何事?”
揉了揉膝盖,压下心中强烈的不安,是错觉吧,他怎么觉得小皇帝是故意施加气场压他?
甩开心中的想法,他恭敬道:“下臣听闻皇上昨日龙居殿内进了刺客,不知可否抓住了?皇上,恕下臣直言,龙居宫的防卫太弱,竟让……”
“太傅的消息可真是灵通,看来的确是关心朕得紧!”叶荣榆猛然看向他,眼神凌厉如刀。
老狐狸在她身边安插的眼线真不少,明明她都下旨压下了消息。
柳明阳还维持张着口的表情,被她如毒蟒般的眼神这么一盯,惊得手心冒了汗,随后镇定道:“皇上恕罪,下臣只是关心皇上,才会多加打听一二!”
叶荣榆转变了神色,轻笑一声,看着他又跪了下去,也没有要去扶的意思:“看把太傅您吓得,朕只是随口说说,没别的意思,真把您吓出个好歹来,还是朕的不是了!”
她的声音是独有的沙哑,像是人在沙漠是行走几天几夜干涸到坏了嗓子,语调轻快,却让柳明阳生出股凉意。
“下臣惶恐!”
“太傅可还有别的事?若没,便回吧!”
闻言,柳明阳将一份折子呈上,道:“皇上今日退朝太早了,实在不妥,这是朝中大臣的联名上书,请皇上过目!”
这是在教训自己没等他说完话就退朝了啊,哼!
叶荣榆简单的看了一番,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太傅的意思呢?”
还是不死心,竟然用联合辞官威胁她,就为了一个后位。
“回皇上,这本是皇上您的家事,但事关国体,皇上早已过二九之年,放在普通家庭也应儿女绕膝,何况您还是天子,后宫一直空着,不合规矩,还望皇上早日纳妃选后,为楚梁开枝散叶!”
“即是这样,就劳烦太傅去征集各地贵女来,择吉日选秀!”叶荣榆端起茶轻抿。
柳明阳抬头看去,眼里闪过狠色,老脸却挂着笑,直呼皇上圣明,‘喜滋滋’的离开了。
待他离开,叶荣榆‘咚’地一声将茶杯放下,一双漆黑的双眸似有火焰喷出,执起折子狠狠地摔柳明阳离开的方向。
随即转身到龙案前,左右手开弓,在宣纸上写写画画,最后两支笔一齐停在宣纸上,在龙飞凤舞的几个“奸佞小人,杀无赦”大字中央狠狠地戳下,顿时晕开了大片墨汁。
她扔掉狼豪笔,紫起将净手的棉巾递给她,道:“皇上莫要生气,不值!”
“皇上,若真是选了妃,这宫里就更是杂乱。还有,届时免不了要招人侍寝,到时,皇上您……”说到这里,董来停住。
闻言,叶荣榆冷笑,前世柳明阳想让他的嫡女柳知鸢进宫,直奔后位而来,她就是不愿,和他反着干,默认了肖铭钰自己好男风的言论,还是使得他网罗各地美男塞进宫,以服侍的名义监视她。
如今柳明阳联合官员威胁她,那她也不按前世轨迹走,本来她就要抓紧对付他,还有各地蠢蠢欲动的藩王,只有将这些人踩在脚下,她才能以女儿身做这个皇帝。
“哼,老贼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当国丈了,就满足他!这宫里有没有妃都始终不干净,你们做事要更加小心着点儿,现在还不到让人知道我身份的时候!”
要让他们知道,她的后宫,可不是好待的!
叶荣榆看了看两人,这两人前世最忠于自己,为了自己死于非命,这一世,定要护其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