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身上的毒,颜如卿说得没错,他脸上的溃烂的确在蔓延。今天就是比昨天大了一块,再这么下去,不出三个月,他估计就会因为全身溃烂而亡。
他答应过小芳,等到眼睛治好后就收手,八抬大轿娶她过门,现在这副鬼样子,怎么娶她?越想杨宴的心越沉,咬咬牙,宝物没了就没了吧,再多宝物也比不上他家小芳。
“等等!颜大人,你说的那几件宝物我都给你,不过,你要保证解我身上的毒,还有君谨越一定要死。”杨宴内心在滴血,终于明白那种心疼肉疼的寒凉是怎么回事了。
颜如卿拿出皇陵的地图,表情淡淡,轻吐出一个字:“好!”
*
另一边,在楚梁二十年后的皇陵地宫中,那座红木棺椁及木桩八卦阵泛着幽幽地蓝光,蓝光包裹着一名少年。少年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模样,似乎是那股蓝色的光拖举着少年,另他悬空平躺,双眸紧闭。
仔细看脸,少年有几分叶荣榆的影子。
而在八卦阵外,一名容颜俏丽身着华服的少女不安的来回走动,时不时抬起眼看半空中的少年,然后又看向石门口处安静坐在轮椅上的叶荣榆。
此时的叶荣榆脸上已经有了不少皱纹与银发,容颜苍白无血色,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始终盯着手里的半块紫红玉。
少女叹了口气,不再看她,面朝少年,双手合十,下颌抵着手,嘴里念念有词。
少年猛然睁开眼睛,守着他的少女似有感应,惊喜的回头唤道:“哥……母皇,哥哥他醒了!”
后面一句,少女回头对叶荣榆说的,换来的依旧是她的沉默和无动于衷。
少年挥开蓝光,立直,脚尖点在棺椁边上,随后朝少女的方向飞去。
少女扑了过来,“哥,怎么样?改变了吗?”
少年望向坐在轮椅上,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的叶荣榆,叹了口气。少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本欣喜的神情也黯淡下来。
也是,要是真的改变了过去,母皇肯定不会依旧还是坐在轮椅上。
“哥……”少女哽咽的唤了一声。随即她转身跪到叶荣榆脚边,拉着她的衣摆,带着浓重的哭腔:“母皇,您说说话好不好?我是依儿啊,母皇,求求您,跟依儿说说话,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求您……”
“依儿,你别这样,她听不见的,母皇她现在跟活死人根本没有区别,依儿,你起来!”少年便是叶慕生,他的表情十分复杂,即心疼妹妹,多少又有些埋怨叶荣榆。
将颜依扶起来坐在木床上轻轻抱着她,像往常安慰她一样为她顺背。
叶慕生的目光在叶荣榆脸上停留,自从父亲死后,母皇从此一蹶不振,大病一场后连双腿也跟着废了,已经在轮椅上度过十几年。
母皇总是看着父亲的遗像出神,一看就是一天,神情呆滞到像是一个死人。
不,应该说此时的叶荣榆根本就是一个带着呼吸的死人。
二十年前,皇陵一战,君谨越爆体而亡,父亲为了保护母皇身负重伤,五年后过世。
那一年,颜依刚刚出生。
他比颜依只大了四岁,却比她幸福四年,至少他见过父亲,那时候的母皇是他心目中最温柔霸气的帝王,也是他心目中最好的母亲。
他在父亲怀里撒过娇,尽管父亲那几年都是靠药物吊着一口气,但是他们一家至少欢乐过。
可颜依没有,她懂事起就没有见母皇笑过,没听母皇说过一个字。明明母亲还在,可颜依从来没有感受过来自母亲的温暖。
龙泉二十年重现一次,他们也是翻阅了无数典籍,从安珏叔叔那里知道,龙泉现世可以扭转乾坤,改变过去的事,兄妹二人才冒险一试。
原以为母皇知道这个消息至少可以有什么松动变化,可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与外界隔离。他们知道,母皇还是走不出当初父亲死在自己怀里的场景。
颜依双眼氤氲着水汽,颤抖问道:“哥,你见到父亲了吧,父亲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和画上一样好看吗?”
叶慕生爱怜的摸着她的头顶,回想了一番,说道:
“比画上好看多了,母皇的丹青根本没画出他的□□来。你长得很像他,眼睛像他,鼻子像他。是个很自大的人……他若是还在,肯定会很爱很爱你,不过前提是我们不能跟他抢母皇。
我还见到了皇祖母,她也比画上漂亮多了,母皇长得可是一点儿也不像她……因着有那个限制,我只好避重就轻留了封信给皇祖母,不知道她看到没有,还有……”
叶慕生温柔的将他在君谨越身体里的所见所闻告诉颜依。
颜依靠在叶慕生怀中安静听着,嘴角不禁往上扬起,“哥,你说我们改变了过去,我会不会早出生几年啊,这样我就能早点看到父亲,早点和他相处。说不定我还会是你姐姐!”
“会的,不过,当我姐姐你已经没戏了,我注定是哥哥。”叶慕生抱着颜依的手紧了紧,眸光越来越沉。
一定要改变过去,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君谨越的功力实在太强悍了,他已经连续大半个月没有合眼,我找不到突破口这才被迫回来。依儿,为兄再试试,把你的功力分给为兄,赌上这把,为了母皇,为了那个你没见过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