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谦猛地回头看向他,“金侍郎此言何意?”
金远修本是兵部的侍郎,诈死跟着肖铭钰过来,对方生得唇红齿白,乍一看弱不禁风,可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柔弱书生模样之人其实是个狠辣的主,裕丰城中被杀的官员有一半是出自他之手,若不是范谦见证过此人的对那些官员的狠劲儿,他真的会怀疑对方在撺掇他。
金远修弱弱一笑,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两下,轻声道:“范先生多虑了,下臣只是替先生埋怨两句罢了,反正王上也听不到。”
“那还请金侍郎慎言。”范谦淡淡的说了一句便回自己的住所。
他总觉得金远修这人十分怪异,跟他待一起久了会觉得很难受。
金远修也不在意,等到只剩下他一人时,缩了缩脖子,将双手互相拢进袖中,埋着头也往自己的住所走,他脸上的笑意全然消失,只剩下嘲讽……
叶荣榆是被一阵烤肉的香味儿熏醒过来的,她睁开眼,茫然了片刻,随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颜如卿搂在怀里,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身侧,身上还搭着一件外袍。
她抬起头仰着脸看向颜如卿,见对方还是紧闭着眼,她小心翼翼地挣脱他,不料刚坐起,就又被他拉住。
“阿榆,你去哪儿?”
叶荣榆转过头,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还是很烫,轻声道:“去给你找草药,你身上还是很烫。”
难怪她昨晚没觉得冷,睡梦中还感觉自己抱着个暖炉似的,现在清醒了,其实是这家伙的体温。
颜如卿想说不用,这时姚伟达拿着一串烤肉进来了,他听到了叶荣榆话,朗声说道:“皇上,您不用去,下臣去就好,这是黄黄刨来的蛇,下臣给烤了,您先吃吧。”
黄黄是谁?还有……蛇肉?
叶荣榆兀自咽了口水,她不敢吃,她怕蛇。
“姚将军不用客气,你既然要去摘草药,你吃吧,补充补充体力,我不用。”叶荣榆摇头罢手,那玩意儿,她下不去口。
颜如卿一只手枕在后脑,一只手拉住叶荣榆,戏谑的看着她,怕蛇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姚将军拿着去吧,皇上……”颜如卿顿住没说下去,挑着眼看姚伟达手中的烤蛇,用口型说了两个字:怕蛇。
总要给阿榆点儿面子不是。
姚伟达愣了片刻,扬起手中的烤蛇,嗅了一下,很香,都能吃了,皇上怕什么?
他明显看到他扔起烤蛇时,叶荣榆表情僵了,往后缩动……想想也是,皇上多金贵,哪能吃这种东西。他冲颜如卿点头,见颜如卿巴不得自己赶紧消失的模样,觉得应该可以让对方多热一会儿。
‘咕……’
姚伟达走后,叶荣榆的肚子很给面子的响了起来,她明显怔了一下,随后脸上泛起了红晕,垂下了头,好丢脸。
叶荣榆讪笑道:“我出去看看有什么吃的,你就在这里……”
“我陪你!”不等她的话说完,颜如卿也坐了起来。
叶荣榆皱眉,满是不赞同,“你还生着病,就在这儿吧。”
颜如卿却是不管,把衣服穿好,上前拿过昨晚烘烤在火堆边的披风给她披好,说道:“你一个人,我担心。”
“你真的可以?”她还是不放心。
“嗯,这点儿小病又不会死,你忘了从前我被我爹打到屁股开花,不也还陪你翻宫墙?走吧。”颜如卿的声音有些干哑,听起来没有丝毫难听,反倒是有些诱人。
叶荣榆回忆起了往事,那年她和肖铭钰捉弄太傅,后来陷害给了颜如卿,导致颜如卿被少师当众打了二十大板,还是亲手执板。
第二天颜如卿照样来上课,第三天还陪着她翻墙出宫玩儿……
“如卿,对不起!”现在想想,年少时自己因为一己之私,可没少和肖铭钰一起陷害死整颜如卿,颜如卿还一味的承受,从未解释。
颜如卿微怔,随即笑笑,摸着她的脸,眯着眼看她:“知道对不起,那你可要好好补偿我,你都不知道当年我有多委屈,可想到你寒冬腊月倔强挥剑,吟诗背文的样子,又觉得其实你也挺苦的……只是肖铭钰那厮,哼哼……我还是还回去了。”
还回去了?细细回想,好像肖铭钰经常说自己回府的时候不是被莫名暴揍,就是被吓,还有半夜出现在乱坟岗……看来还真是这人干的。
思及此,叶荣榆突然庆幸自己那会儿是太子。
两人说着话,回忆起少时的荒唐,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很远,昨夜太晚没看不清,现在才看到这个峡谷,峡谷两边是两座高山,一眼望不到顶的那种,看来他们是在子母山的最底下了。
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已经是宽敞的了,越往前越窄。
叶荣榆:“姚将军说草药就在这前面的峭壁,怎么没见人?”
颜如卿指指前面,现在他们眼前的路就只能一人侧身通过,“应该是在前面,你看那条路也不是不能通过的,上面还有人踩踏过的痕迹,风就是从那边灌进来的。”
“嗯!”
两人相视一眼,点点头,往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