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公子轻笑一声:“此花名为浮生花,有一句话叫‘浮生花并蒂双生,生死缠绵’,姑娘可知?”
“缠……缠绵……”魏南灵被遮住的面颊顿时红成一片。
望向她手中的花灯,蓝衣公子发出邀请:“这花灯,也算是你我二人共同的,不如一起去放了吧。”
花灯随着河流渐渐飘远,幽蓝的颜色在一众红橘黄中格外显眼。
闹市散去,街上行人渐少。
“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魏南灵犹豫良久,大胆地问了起来。
“嗯。”
魏家小姐最近变了,面色红润,眼神发光,走路一蹦一蹦的,走两步还会笑一下,下人们都怀疑这小姐莫不是被鬼上身了?
这天,魏夫人把魏南灵叫到自己房间:“南灵,你老大不小了,家里也有人来提亲,你可想过自己的婚事?”
魏南灵想起了某个蓝衣公子,娇羞地低下头:“娘,我……我再考虑一段时间。”
像前些日子那样,夜里魏南灵悄悄地从宅子后门溜了出去,去了她这段时间常去的小河边。
一见到那抹蓝衣,她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清羽,我娘今日与我说起了我的婚事,你……你何时去我家提亲?”
萧清羽今日的面色很凝重:“南灵,明日我便进京赶考,你若信得过我,便等着我,可好?”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魏南灵呆愣了一会,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点头:“我等你,清羽,你定会考得状元回来娶我的。”
魏南灵一脸憧憬,萧清羽满心担忧。
他不会回来的,她会苦等一生,孤独得只剩下心中的那一点期许。
萧清羽走了,魏夫人多次逼婚,魏南灵以死相逼才让魏夫人服软,只撂下一句:“你爱如何便如何!”从此不再过问她的事情。
魏小姐搬出魏家宅子,住进了书生曾住过的茅草小屋,一年四季都要在门口的桃花树下站上个半天,眼神期许地望向远方,风雨无阻。
渐渐地,期许的眼神变得麻木,却还会一直站在那里,眺望远方,手中拿着两幅面具,上面的浮生花图案依旧栩栩如生。
她看不到,她面前一直站着一个蓝衣人,也在望着她。
“浮生花并蒂双生,生死缠绵。”
桃花树下没有苦等的姑娘了,只有枝丫上挂着的两幅面具随着风轻轻摆动,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当清脆的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一回起码有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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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怨憎会苦
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风月山庄庄主萧清羽容貌无双、剑术高超,一袭蓝衣引无数美人竞折腰。
所幸,萧庄主不是个无情之人,后院美女一大堆,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长得像他初恋魏南烟。
魏南烟是易水派掌门的大女儿,一出易水剑法耍得是行云流水,与萧清羽的风月剑共舞时俨然一对儿绝配的璧人。
不过可怜美人儿命短,魏南烟两年前因病而香消玉殒,这萧庄主颓靡了一阵,便迎了一堆女子入门,有的眼睛像魏南烟,有的嘴巴像她,有的声音像她,不过,都不是她……
“诶呀,后院的那些漂亮小姐姐进门后,你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你当真不想去?”灰蓝色的小鸟趴在软软的垫子上,抬起小脑袋看向正坐在桌前把玩古董核桃的萧清羽。
紫檀木的核桃在白皙修长的手指间流转,赏心悦目得很。
“若不是与师姐八分相似,我连魏南烟都懒得应付,何况是那一堆与师姐半分相像之处都没有的胭脂俗粉。”萧清羽语气冷漠,不带半分感情。
“谁说的?”288回忆起那些女人的长相,“那个小兰,嘴巴像,阿宁,脸型像,云梦最像,眼睛鼻子都差不多,还有……”
288没有说完,因为她看见萧清羽把手里的古玩核桃捏碎了,成沫的那种,自己这小身子骨被他一捏,骨头不得都碎了。
此时288忘了,她只是一串代码……
转移话题,288说起了萧清羽感兴趣的话题:“如今也是到了她出门历练的日子,算算时间,大概该到你这里了,到时候你去街上掳她回来便可。”
易水派小女儿魏南灵前些日子刚刚被允许独自闯荡江湖,如今正像是脱了僵的小马,走哪儿都得瞧上那么两眼,一路走走停停,便到了风月山庄的地界儿。
一到这里,她就后悔了:“怎么是这么个负心汉的地方?哼。”
曾经对她姐姐爱得深切,她姐姐刚去世没多久,便全然忘了那些海誓山盟,只顾自己快活,不过是个浪荡子弟罢了。
刚想转身走人,却被个杂耍迷住了手脚,定在原地只顾拍手叫好了。
不远处的酒楼之上,挨着窗口坐着个蓝衣人,吸引了一众人的眼光,但是那人只把眼神望向窗外,宠溺的眼神不知是给谁的。
“一个小把戏就能唬住,果然是我师姐。”
魏南灵看杂耍正看得在兴头儿上,忽感觉一阵头晕,竟不省人事地倒在一人怀中。
那人蓝衣俊美,眉目含笑地望着怀中人。
萧清羽把魏南灵带回了风月山庄,安置在了自己的院子里,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她,眼神温柔,似水。
不过那眼神在看见她醒来后陡然转冷:“这张脸,倒是八分相似。”
魏南灵捂着还有些晕的脑袋坐起身来,抬眼便看到那蓝衣人,看面容倒是真绝色,这表情却能冻死人。
魏南灵没见过萧清羽,所以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你,你是谁?”
萧清羽走到床边,低下身子,将脸贴近她的耳边:“世人称我萧庄主,你说,我是谁呢?”
魏南灵睁大了眼睛,先是惊讶,而后是厌恶:“我当是谁呢,负了我姐姐,现在又绑了我,你这个浪荡子,还不快些放了我!当心我爹带易水派踏平了你风月山庄!”
单纯的魏女侠,人家还没问呢,就把自己的身世来历吐露得一清二楚,一看就知道是个初入江湖的小雏鸟儿。
萧清羽想抱一下这样单纯的师姐,不过这场戏,还是要演下去。
“你自己倒是说了出来,我当谁与南烟如此相似,也不管你是谁,既然入了我的门,便只是南烟的替身,好好待着,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魏南灵用了些时间才消化掉萧清羽的这番话:替身?他把自己当成姐姐的替身?
“妄想!”
魏南灵起身下床便要逃跑,不曾想刚一下床便瘫软在地,双腿竟失去了知觉,任她如何捶打就是没有丝毫反应,想在掌心聚起内力,却怎么也聚不起来。
弄残她双腿,废了她一身儿武功,这人,好狠的心……
魏南灵望见桌子上的青瓷茶杯,眼神一暗,成了如此废物,不如死了算了。
魏南灵朝着桌子爬了过去,茶杯碎在地上,发出“咔嚓”一声,门外进来个黄衣小丫鬟,看着正准备自杀的魏南灵,慌张着跑了过去,拦下了她。
“姑娘,姑娘,庄主吩咐过,您若是死了,这一院子的下人都要陪葬,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魏南灵停下手中动作,瓷片在细嫩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丫鬟见状赶紧拿了药膏为她涂上,边擦边劝她:“我们庄主容貌武功皆是天下无双,虽一心念着南烟姑娘,可对带进庄内的姑娘是丝毫不差,何况姑娘你是第一个被庄主带进院子的人,何必寻死觅活的,好好享受便是……”
好好享受……呵。
魏南灵只想杀了那个人,负她亲姐,夺她自由,此仇,她魏南灵必报。
应该是处理了一天庄中事物,萧清羽的步伐有些重,想是累了。
“你倒是硬气,竟想一死了之。”
萧清羽合衣躺在了魏南灵身边,支起胳膊撑着头,看向魏南灵缠着药布的脖子。
魏南灵没说话,手中握着的瓷片刺向面前人。
萧清羽轻而易举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稍稍用了力,疼得魏南灵松开手:“你……我定要杀了你。”
萧清羽点住她身上穴道:“你没有这个本事。”
魏南灵以为萧清羽对她不过暂时起了兴趣,毕竟她只是像她姐姐,又不是她姐姐。
可萧清羽依旧乐此不疲地往她这里跑,每晚都睡在她身侧。
只是睡在她身侧,便叫魏南灵恨得牙痒痒,每每想抬手弄死他,却又使不上力气。
“我前些时日去你家提亲,你父母应了,三日后便是婚礼。”
这天,萧清羽到了屋子,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刻睡下,而是用极其平淡的语气通知了魏南灵令她气急的消息。
“我不会如你愿的。”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萧清羽看起来满不在乎,“我与南烟说过,要娶她。”
萧清羽一句话把魏南灵堵得说不出话。
她最近有些忘了,于他来讲,她只是姐姐的替身。
大婚之日,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亲自前来祝贺,足见风云山庄的面子有多大。
众人皆知,萧庄主娶的是魏南烟的妹妹。
原以为只是个替身罢了,没想到,还是个坐轮椅的残疾。
感慨萧庄主痴情的同时,又多了一丝惋惜。
满目的红色,魏南灵躺在喜床之上,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叫魏南灵,不叫魏南烟,你知晓的。”
大红色的喜服很衬萧清羽的肤色,嫩白如脂玉。
“我知晓,你不是她。”
所以是一个替身。
魏南灵自嘲地笑了。
她厌恶、憎恨、嫌怨这个人,却只能被他绑在身边,成为一个木偶,供他睹物思人,又无力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是狗血制造机,哈
第30章 求不得苦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有的东西和有的人,你越是求,越是求不得。
启国是临近王朝南部边陲的一个小国家,以天上星为信仰,在这里,星启师一族的地位甚至超过了王族的地位。
星启师一族可读懂星象,与上天交流,族内每年都会有一人成为启国国师,保启国国运昌盛,子孙百姓无忧。
国师受启国上下尊敬朝拜,极尽风光,却不得动情。动情,便会惹得星轨不正,灾祸降临。
魏南灵是启国王上最宠爱的小女儿。
启国奉行一世一双人的婚嫁习俗,所以启国王上只有王后一位妻子和一儿一女两个孩子。
这天,王子和公主下了课,王子乖巧地收拾好文具与书,回去完成太傅留的任务。
太傅由新一代星启国师兼任,国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览群书,通晓古今,待谁都温柔,又待谁都疏离。
刚及豆蔻的公主正值情窦初开的时候,总爱读那么两首吟咏爱情的诗句,下了课便想起昨日读的那两句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后边是什么来着?”魏南灵敲敲脑袋,就是想不起来。
“心悦君兮君不知。”
背后传来一道透彻如山间溪水的声音,这声音她极其熟悉,心底涌起一股欢喜,转身,笑容灿烂:“萧太傅。”
萧太傅,星启国师,萧清羽。
“在这里吟诵诗句,今日所讲,你可都是明白了?”萧清羽低头看着尚到他腰身的小公主。
魏南灵自信地点点头:“自然,任太傅你明日如何抽查,我定然对答如流。”
“我且等着。”萧清羽淡然一笑。
在他抬步离开时,魏南灵开口叫住他,问了一个问题:“太傅,如何是‘心悦君兮君不知’?”
萧清羽顿住身影,似在思考,背影有些僵硬,最后回给她一句:“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魏南灵想了一会儿,却怎么也没想明白,索性放弃不想了,她屋子里还有从王朝传来的《诗经》没看完呢。
传闻星启一族每个人都是天上落下的一颗星,魏南灵原先不信,可是在第一眼见到萧太傅的时候,她便信了,并且从此,深信不疑。
刚刚成年的启国小公主拿出绣了好几个月的淡蓝色帕子。
听说王朝女子在向心仪之人表明心意的时候,会绣一张帕子给那人,她还有没有勇气绣露骨的鸳鸯,国师喜蓝色,她便绣了一只青鸟,靛蓝色的青鸟,印在淡蓝色的帕子上,也是相衬。
青鸟为神仙的信使,亦象征追求,博学如国师,不会不明了。
第一日,闭门不见。
第二日,闭门不见。
……
第十五日,闭门不见。
魏南灵望着紧闭的大门,绞了绞手中的帕子,低下头,将帕子散入风中。
蚕丝制成的帕子很轻,随风便飘走了。
“也许是国师这几天在观星,没空见人,池塘里的并蒂莲开了,便绣一朵给国师吧。”
魏南灵没有放弃,依旧热衷于学习王朝女子的习俗,以至于忘了启国的传统——
启国国师,天生无情,动情,则星轨异乱。
淡蓝色的帕子,随着风,吹到了蓝衣人的掌心之中,上面的青鸟图案绣得并不精致,甚至有些抽象。
一旁的灰蓝小鸟见了,眼睛瞪大:“莫不是宿主她想起我了?怎么绣的是我的模样……”
萧清羽将帕子收进怀中:“此为青鸟,并非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