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会明白自己的。
他虽口头应了,可眼底执着之色未减,皇后看破,却不愿再多加干预,已然由着他去了。心道,总比他一听选妃之事便找出诸多借口要好许多,如今是他自己选的王妃,他自己乐意也就是了。
这厢母子间达成共识,皇后遣人去问候了一番,但见楚寰仍站在院外没有走,便强行将人给扯走了。
只是如此一番大动干戈,饶是皇后有心替他遮掩,却也遮掩不过去了。
坤泰宫后殿里,慕笙笙得太医看诊后,便想起身离开。她只不过是不熟悉弹弓怎么用,一时使错了力,被打到了手指,哪里用得着劳动太医如此大动干戈。
慕笙笙不由地想到了上一世,每每她受些小伤,楚寰便如今日一般,将她当作一个一碰便会碎的娇弱娃娃般看顾起来。
可见即便再世为人,楚寰眼中的自己都没有变,他仍旧将她当作他的私属,永远只会将她藏在身后。
殿中燃了檀香静心,摘星掀开了软帐:“姑娘,皇后娘娘和两位夫人也被惊动了。”
“嗯。”
就知道这事会闹出不小的动静,恐怕皇后那里是瞒不住了。慕笙笙扶着她的手起身,缓步行至外殿。松云县主和安乐公主还在外殿中等候。
安乐公主不知她情况,仍旧有些担忧和愧疚,见她出来了,立刻两步走了过来,泪眼涟涟:“都怪我,慕姐姐,都怪我太淘气了非要你陪着我玩。”
娇嫩的小脸蛋被泪痕浸的满脸都花了,哭的梨花带雨。
若不是她手中还捧着风筝,慕笙笙就要被她这模样给骗了。
果然,她还未开口,松云县主便戳穿了安乐公主:
“好了,你刚才还哭着让我帮你取风筝呢,这会儿又哭,真当你慕姐姐是傻瓜嘛?”
被她戳破,安乐公主不好意思起来,止住了哭声,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就是瞧着慕姐姐没什么事,是王兄太小题大做了,这才先去取风筝的!”
慕笙笙本也没怪她,打趣两句便也罢了。倒是松云县主一双清冷的眸子打量着她,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似的。
想来她应是看穿了自己与楚寰的纠葛,慕笙笙自觉与松云县主并无什么深交,便假作不知她眼底的欲言又止:
“今日惹了公主和县主担忧,笙儿在这里赔罪了。舅母还在皇后娘娘处,宫里规矩多,不好多留,笙儿便告辞了。”
见她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松云县主“哼”了声,便拉着还在同她告别的安乐公主走了。
慕笙笙叹了口气,这位松云县主性子一时好一时坏,她实在是捉摸不透。
待到姜大夫人进来探问时,慕笙笙已经带着摘星出来了。姜大夫人再三检查过她身上没有旁的伤,这才松了口气:
“两回进宫都不顺当,看来这宫里以后还是少来的好。”
告别了皇后娘娘,时辰已经不早了,两人沿着来路快步往回走。宫中规矩多,若是耽误了时辰出宫,恐怕要被人指点。
走到二门处时,朱女官又领人追了出来。
将两个巴掌大的古朴小匣子给了她,朱女官笑盈盈道:“娘娘说,今日都是公主顽劣才惹得姑娘受惊了,请姑娘莫要挂怀。”
她今日进宫拜见已是惹了不少麻烦,怎能再受皇后的赏赐?慕笙笙福了福:“皇后娘娘体贴,美意臣女心领了,只是这赠礼臣女万万不敢受……”
朱女官似乎料到了她的反应,立刻笑道:“知道姑娘要推拒,皇后娘娘特意嘱咐了,让奴婢务必同姑娘说清,这礼并不是安抚姑娘,而是劳烦姑娘日后多多进宫来陪娘娘说话的。”
听了这话,姜大夫人在一旁心头一动,突然明白了什么。朱女官她身为皇后娘娘近身女官,对慕笙笙这样一个四品小官儿之女的态度却恭敬和善,她二人已经走出这么远,皇后娘娘又特意派人前来送礼,嘱咐笙儿多多进宫,先头儿笙儿受伤时宸王殿下让人请了太医……
姜大夫人即便是先头没往那边想,此时也有些回过味儿来了。
难不成……难不成笙儿竟是入了宸王殿下的眼?
姜大夫人有了这个想法,心里忐忑,连道这可怎么是好,宸王府泼天的权势富贵,笙儿入了宸王府,日子过的好也便罢了,若是日子过得不好,想要娘家撑腰,他们就算是有心也无力。
另一边慕笙笙自然也听懂了朱女官的言下之意。她面上不由得有些微囧,上一世入宸王府之前,她在慕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头的声音一概不知,更没有人来她眼前调侃此事。说起来,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面临这棘手的情况。
饶是她总是镇定自若的,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怎样的反应才是得体的。
一旁舅母不知为何兀自出神去了,似乎没听见朱女官的话,慕笙笙只好垂首,应道:
“能为皇后娘娘宽心,是臣女之福。”
少女语气平稳,似以往般八风不动,可那一张低垂着的娇艳容颜却红了半边,泄漏了她的心事。
朱女官见状松了口气,心道这位慕姑娘对宸王殿下也并非是毫无情愫,她就说么,以宸王殿下的品貌,满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更何况他出身高贵,慕家姑娘怎么会不动凡心?属实是皇后娘娘多虑了。
摘星接过了那两个小匣子,再三谢过,几人便告了别,慕笙笙同姜大夫人坐上了回府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