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雁聘礼先头都送过了,吉日也已定好,其实楚寰大可不必费这么多心思,只需在迎亲那一日登慕家的门即可。
如今他做的种种,不过是为了给慕笙笙增荣光罢了。
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等六礼都已完毕,七月初三,容娘派人将婚服也送来了,婚宴前的诸事都算清了,这期间,皇后娘娘着人送来了不少珍宝,老夫人和外祖父也酌情在她嫁妆单子上添了不少。
上一世慕笙笙对老夫人颇多怨怪,可重来一世,这位祖母对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慕笙笙想的很清楚,虽然踏上了从前那条老路,但没有了楚宣和慕垂远的胁迫和诓骗,她也算得自由。纵然宸王府仍旧是龙潭虎穴,但她如今也不怕了,既来之则安之,她会好好做宸王妃,把上一世亏欠楚寰的一一报答。
七月初七是宫里定的吉日。
天还未亮时,慕家门口便开了府门,姜晗和姜曜领着一队穿红结花的小厮侍女吵吵嚷嚷地进了门,那架势直把慕垂远看得一愣一愣的。
山月居里,粉黛和容娘在给慕笙笙梳妆,新娘子的妆容十分夸张,容娘对着她的脸又描又画,惹得她一直“哎呦哎呦”地叮嘱她轻点,刚刮过的脸细嫩的紧,一碰就是一块红痕。慕笙笙一直叫痛,可容娘手上丝毫不松,还口口声声地“新娘子就是要画的夸张些,这样郎君才会怕你呢。”
粉黛在一旁“呵呵”笑:“可我瞧宸王殿下凶得很,可不像是会怕谁的样子。”
她们吵吵嚷嚷,院子里乱糟糟,但乱中有序,反而显得喜庆,比上一世愁云惨淡的样子要好的多。
想起上一世,慕笙笙拉了拉摘星的手,转头却见她哭成了小皱包,心里的感慨万千还没来得及抒发,就被她这样子逗乐了。
“你瞧你,妆都哭花了。”
宸王妃的大婚制服是有例样儿的,尤其是那金冠,是是特定的样子,金光灿灿,上面镶着一颗夺目的明珠。
对慕笙笙而言这已经是第二次戴上这套沉重的金冠,照了照镜子,心里没有太大感觉,只暗恼等下额头又要被压痛了。
可一旁的几人却是第一次见自家姑娘打扮的如此夺目,纷纷呆了。
那华丽的有些冗余的金冠,摆在那里时,曾被她们嫌弃似乎太过老气和俗气了,可当它被置在慕笙笙额上时,却让人一瞬间失了呼吸。
太美了。
美目流转,樱唇粉面,纤细的腰肢被包裹在那繁复的婚服中,却不觉臃肿,只让人觉得那火红的嫁衣和华丽的金冠更像是点缀,整个人艳丽非常,恰似一朵迎风绽放的红玫瑰,骄阳和雨露都是她的点缀。
“姑娘……太美了。”
宝禄呆呆说了这样一句话,众人如梦初醒,都笑起来。
“好了好了,快去前头嘱咐姜二公子,务必不要轻易放了宸王殿下进来。”
“我看难,二公子恐怕早就被宸王殿下收买了。”
这日清晨,京城街上人潮涌动,满街结红彩大花,宸王府门前尤甚。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今日宸王大婚,娶得是那位刚回京城不久的慕家二姑娘。慕家原先是六殿下的亲戚,如今由陛下和皇后娘娘赐婚,慕家姑娘嫁给了宸王,如今两个最有可能继位的皇子都成了慕家的靠山,可谓前途无量了。
可这只是外人的以为,但凡知道些内情的,都晓得慕家二姑娘同姜家更要好,就连今日堵门的兄弟,也是特意请了姜家的表兄。
茶肆酒楼间,两方争执不下,让这场姗姗来迟的婚事更为热闹壮观。
吉时一到,宸王府朱红色的大门从里面推开,外面站了一长溜的小厮家丁,锣鼓鞭炮齐齐备好,梁夫人作为媒人,也要跟着宸王迎亲的车队一同去慕家,而李若娴早就领着侍女跑去慕家去看新娘子了。
玉面红袍的郎君从里面缓步走出,清隽雅致的男人面上噙着淡淡的笑意,喜庆的婚服将人显得不似往日清冷,发上金冠当中一颗红玉珠,平添了几分凡尘味道,刀劈斧削的棱角在此刻更加鲜明,眉目如画。
他弯唇笑笑,众人才恍惚,欢呼声骤然响起,纪升也跟着闹嚷起来。
迎亲的喜队从宸王府出发,人人身上都穿着喜庆的红衫子,通红的长队占了一整个街巷,尚有先前打发好的人沿街散钱,登高望去,只觉今日的京城四处结彩,可当真称得上十里红妆。
楚寰早知慕笙笙会在堵门一事上为难自己,所以早早“贿赂”了姜晗,更有郭仲和纪升开路,一队人仿佛土匪一般冲了进去。
慕笙笙还在山月居里悠哉悠哉揣果子时,宝禄上气不接下气跑回来:“姑娘姑娘,王爷已经来了!”
“什么?”
几人刚刚还在闲谈,这会儿统统忙了起来,还有人在碎碎念着“我就说,宸王殿下定然是早就打点好了二公子,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闯进来。”
待到蒙上盖头,走出院子时,慕笙笙在山月居门前停了片刻。
掀开盖头转身望了望,她眉眼含笑,重新将红盖头放好,扶着摘星的手走了出去。
敬茶,改口……
慕笙笙被蒙了盖头,红布实打实地厚,眼前连点人的影子都看不出来,只有低头时才能看见脚底的路。喜婆还一直在旁嘱咐:“姑娘,莫低头,新娘子不能低头。”
于是她只好抓着喜婆的手走完了这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