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住楚宣是意料之中。
南蛮口口声声说要帮着楚宣坐上大夏帝位,不过是为了培养傀儡皇帝,届时再利用他们那些异于常人之术控制楚宣,将大夏收入囊中。
拓跋弘之所以陷入困境,便是一着不慎入了南蛮精心设置的局中。
南蛮人无血性,一切以利益为先,此时若硬要保下楚宣,大夏定会出兵伐讨。但南蛮易守难攻,即便是楚寰,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轻易击溃南蛮,所以他本以为,要擒住楚宣,还要再费些功夫。
沉默了片刻,楚寰道:“将他看押起来,任何人不得探视。”
他说了这话,纪升却罕见地没有开口应是。楚寰抬眼看他:“如何?”
纪升看了看拓跋弘,低声道:“殿下,六皇子他,他要见您。”
“哼。”楚寰嗤笑一声:“本王不见。”
“……”
纪升默了默:“他说,他手上有王妃的秘密。”
“……”
身旁一身风霜的男子动作顿了顿,显然因为这话心内动摇了。拓跋弘眸色动了动,摆出了一贯漫不经心的笑容:“将死之人的狡诈说辞罢了,若是见了,只怕要中他的圈套。”
楚寰面色不动。
纪升拿捏不好,但想起六皇子当时的神色,还是道:“殿下,属下觉得此事有些古怪,不如……”
“你怎知他不是从南蛮人那里学了什么异术?若是见了,中了他的计怎么办?”拓跋弘极力阻挠。
两人争执起来,楚寰看着拓跋弘向来恣意的面容上竟然露出了几丝急切,心头涌上一丝怀疑。
拓跋弘似乎知道楚宣要说的秘密。
他知道,却要阻挠自己知道,为什么?
幽深的瞳孔微微动了动,楚寰沉声道:“不见。”
纪升:“殿下……”
“去回。”楚寰冷冷撂下两字。
纪升领命出去后,楚寰一直观察着拓跋弘的神情,却见自己说出不见两字时,他似乎松了口气。
拓跋弘并未注意到楚寰的目光,他松了口气的同时,转而看向楚寰,笑道:
“宸王殿下,我们继续商讨军情吧。”
“……好。”
行军在外,一切从简,但此番击退南蛮,大燕焕然一新,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大夏军士。
休整了数日后,拓跋弘于奉京城设十里宴席,广开国库,一是为贺登基之喜,二是贺敌军败退,大战后百姓们难免会惶恐不安,此举也是给百姓们一剂定心丸。
宴席盛大,夜里,整个奉京城亮如白昼。
王宫里,觥筹交错,丝竹漫耳。
楚寰作为援助国首领,为座上宾,与拓跋弘同席。两人比邻而坐,拓跋弘一袭紫金色宽大竖领王袍,行为张扬肆意,单手执一纯金酒樽,正为殿中央翩翩起舞的舞姬叫好。
大燕国王室行为乖张跋扈,毫无礼数,这些楚寰早有了解,因此也不觉得奇怪。
“宸王殿下,”拓跋弘望向身旁一袭月白色云纹束袖锦袍的男子,抬手为他杯中蓄满了酒,“殿下喝惯了大夏的琼浆玉液,也来尝尝我大燕国的烈酒。”
剔透淳白的酒液入盏,激起一圈水花。大燕国地处偏冷,最初饮酒是为取暖,所以酒液烈而辣,不善饮酒之人只消一口便头脑发晕。楚寰在大夏算得上酒量上佳,但也从未尝过这等苦寒之地的烈酒,一时提起了些兴趣。
如银似雪的指节经过风沙洗礼,多了几道浅红色血痕,他抬手执起酒樽,含笑道:“燕王盛情难却,自然要尝尝这美酒。”
烈酒入口,辛辣之意直入咽喉,仿若弯刀划过,却带着酸爽,其中之味难以形容。
楚寰只浅饮了一口,便知大燕国的酒之烈,胜于大夏数倍。
军中诸事尚未料理清,楚寰不想醉意熏天地回去休息,本欲推拒,然而拓跋弘却不知是怎么了,一改往日高高在上之姿态,一盏一盏为楚寰续上,好似生怕他不醉一般。
纪升在一旁看的着急,然而主子的事情,他并不能随意插话,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一杯又一杯的烈酒下肚,底下歌舞丝竹不停,高座上俊朗的男子双颊已微微泛红,然而拓跋弘却仍旧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宸王殿下,这杯,本王要敬你力排众议率军前来支援大燕,这杯你必须喝!”
说着,再度为其斟满了杯中酒。
楚寰推拒无果,只得仰首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