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辰前一日,一大早,宫里就来了人,是宋贵妃身边的女官,说是贵妃娘娘传慕二姑娘进宫说话。
呆住的不光是慕笙笙一个。
知道宫里有人来时,慕筱筱特意换了一条烟紫色广袖留仙裙,鬓上插上了精心打造的芍药花镂空金步摇,难得的艳丽娇媚。她匆匆来了前院,却没想到宋贵妃根本没有叫自己。
慕筱筱闻言,不确定地问道:“姨母只传了二妹妹?”
女官道:“是。贵妃娘娘说二姑娘久未进宫,想念的紧,传二姑娘进宫留宿一宿,明日太后寿辰后再归家。”
这便是鸿门宴了。
慕笙笙与她宋贵妃既不沾亲,也不带故,她何来的想念?
一旁慕筱筱鼻子都要气歪了,精心描的妆都遮不住她的怨愤。
自从慕笙笙回来后,不论是在谁的面前,属于她的风头都被抢了过去,让她如何不怨!昨日侯府的赵世子,仪表堂堂,本来他们二人在厅上眉目传情,可自从慕笙笙出现后,他竟再没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过!
到底是个小姑娘,她终于压不住自己心里的嫉妒,冷笑了一声:“妹妹如今当真是贵人了!”
更难听的话到嘴边时,她瞥见母亲锐利的一眼,理智回来了些许。
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官,未避免在姨母面前失了疼爱,她掐着掌心,硬是不甘不愿地挤出了个难看的笑:“妹妹如今是贵人了,不好打扮的这么素净。”
说着,她将发上的芍药花镂空金步摇取了下来,动作缓慢地将它插在了慕笙笙的头上。
她的心头几欲滴血,可为了维护她的形象,还是假作大方道:“这步摇便送妹妹了。”
慕笙笙弯唇笑了笑,也没同她客气:“那便谢过大姐姐了。”
眼看着慕筱筱眼底的怒火要把自己烧着了,慕笙笙忍着笑,快步随着女官上了宫里来的马车。
此刻,皇宫大院宋贵妃的华融宫里。
内殿明亮宽敞,入内是一个五座的正殿,桌上摆着青玉花樽,所用茶具皆是描金的。
往左走,四角立着拟海棠状的金雕,上方绽开的花瓣上燃着熏炉,墙壁上挂着许多字画,一旁的软榻上放着两个软枕并一个方桌,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倚在软枕上,一手托腮,随意地在纸上描描画画。
她的五官大方娇艳,只一看便知是金窟里养出来的娇人。身上穿着绯色广袖留仙裙,发上点缀着许多珠花,红玉耳坠摇摇晃晃,肆意张扬着自己夺目的美。
“郡主,娘娘回来了。”
女子闻言抬起头来,扔掉了桌上的宣纸,雀跃道:“快收了。”
说着,几步跑了出去,去迎接刚刚下了软轿的宋贵妃。
这位便是京城第一美人博平郡主,生父曹国公是宋贵妃的亲哥哥。
她五官精致,眉目亦喜亦嗔,看着玲珑可爱,一身华服是掩不住的贵气,行动虽肆意,但另有一种别样的美,也确实当的上那第一美人的称号。
此刻她几步跑了出去,看见一身华服的美人,便扑过去撒娇:“姨母,您终于回来了,我自己太无聊了。”
宋贵妃今年已年过四十,可保养得当,脸上一丝皱纹也没有,身姿窈窕,看着仍如同少女一般。
她最是疼爱自己这个侄女,见她撒娇,摸了摸她的鬓发,笑道:“你可不必骗我,你一大早来这里,也不是为着我来的。”
博平郡主在她怀里蹭了蹭,想起那人的冷面俊颜和清贵之气,一张脸浮上了些粉红:“姨母您取笑我。”
一旁的女官见状淹唇笑道:“郡主莫要依着娘娘撒娇了,算算时辰,宸王殿下和六殿下就快来给贵妃娘娘请安了。宸王殿下若要见着郡主这般小孩子气,定要取笑郡主的。”
博平郡主闻言扁扁嘴:“他若是会取笑我便好了,总像个冰块似的笑也不笑,真真是无趣。”
虽是如此说,但她还是从宋贵妃的怀里出来了,理了理鬓发。一旁两人见她口是心非,也不戳穿她,几人缓步进了里屋。
桌上的宣纸已经被收走了,只摆着几块点心。两人进来后,侍女重新添了茶,两人说了会儿话,外面有脚步声匆匆传来。
宋贵妃闻声笑道:“应是他们来了。”
外头的侍女挑了帘子进来,垂首禀告:“娘娘,慕家二姑娘已到了华融宫外了。”
宋贵妃刚刚从皇帝处回来,哪里传过什么慕家二姑娘?她转头看向博平:“什么二姑娘?”
博平郡主讨好地给宋贵妃递了茶:“这位慕家二姑娘如今在京城可有名气的紧,刚刚从江州回来,便有人说她是京城第一美人呢。”
宋贵妃自然知道自己这个侄女先头在京城中的名号。
她自己在这宫中熬了二十多年,自认见过无数的美人,可是能越过自己这侄女的,却不曾见过。
她这辈子到贵妃就算是到头了,皇后出身尊贵,宸王强干,颇受皇帝倚重。她知道自己于后位无望,宋家于皇位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