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节骨眼儿上,她什么事情也不想发生。
“这等宴席是未婚的公子姑娘崭露头角的时候,祖母知道我与孟家公子亲事已定,不会多说什么,你就这么去回话就好。”
又道:“你们不必在家里陪我闷着,跟着雪瑶和雪鸢一同去吧。”
怀中令牌烫手,慕笙笙神思不属。今日曲江宴,最适合浑水摸鱼,她本想将令牌寻机还给楚寰。但一切尚未定论,思来想去,若楚寰从中横插一手,也未必不能坏了这婚事。
索性他如今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待一切落定后,她再寻了机会还出去吧。
摘星依着慕笙笙的吩咐去回话,老夫人那边果然没什么异议,还让人送来了小厨房早上做的八宝甜糕,告诉她好好休养。
慕笙笙于是放下了心,给粉黛和摘星准备了两把油纸伞,托了慕雪鸢和慕雪瑶一人领着一个出门去了。
待到众人闹闹哄哄都出了门,偌大的慕家只剩了慕笙笙一个,她干脆卸了妆环,回屋子里补眠去了。
京郊。
濯清池。
沿湖傍林的偌大平坡,原是花红柳绿,风景秀丽如画,高台、围栏、隔帐都已布好。但此刻天色暗沉沉,四周罡风鼓动,旌旗猎猎,颇有几分萧瑟之意。
一列列车驾正从弯路上缓缓驶来,因着天气不好,各家出行人数都多了许多,本是十分开阔的地方,此刻竟也显得有些拥挤了。
高台之上,金黄色的仪仗竖起,森严天威,帝后已然入座。
“陛下,娘娘,座席雅间都已置办妥当,只待开宴了。”
皇后娘娘一袭朱红色广袖大摆宫裙,云鬓华容,气度温和:“昨日下过雨,今日路上难行,务必让人沿路巡察,万万不要出事。”
“是。”
宫人领命下去,皇后眉眼淡淡,看向一旁端坐着的楚寰。
一身玄色骑装干练飒爽,但他眉眼郁郁,一直盯着外面的人马,时不时扫视一番,显然是有什么心事。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看到慕家的车驾进了围场,几个女眷公子正相携而出。
皇后自是猜到他大约是牵挂慕家那个姑娘,见他魂不守舍,清了清嗓子,趣道:“宸王,可有什么不妥?”
楚寰正不错眼地盯着慕家的车驾,眉头越皱越深。
他没看见慕笙笙。
昨日他已说服自己放下。
慕笙笙已经选定孟维书,他二人两心相悦,算是佳话。
于自己而言,不过是一个女子,他日自可寻一两心相悦之人,他身为皇子,不可同臣子争妻,更不该为了声色误了正事。
但今日清晨,看到外面雨幕,脑海里却适时浮现出了那张娇颜;一路驾马而来,沿途也忍不住拿眼去寻慕家的车驾;直到坐在这里,看见慕垂远带着众人走入,他才放下心来。
可他自认目力极佳,看了半晌,却都没看见那道身影。
难道是随着姜家一同来的?
他正想去找姜家的座席时,不妨被皇后点了名。
压了压眼角,他答:“女眷众多,路滑难行,儿臣和母后一样忧心。”
皇后闻言心里乐了,为他这嘴硬扯了扯唇角,也不戳穿他,干脆顺着说下去:“宸王忧国忧民,自是好的。”
楚寰颔首,转头又开始寻那道身影。
场上人多纷乱,他梭巡时,一袭天青色云水锦袍的身影撞进了他的眼帘。
正是孟维书。
他提着一把月白色纸伞,容光熠熠,正从马车上下来。
往日里在他眼里十分顺眼的人,此刻令他眸色纠结。
这样的书呆子有什么好?
无论是样貌气度,身世前途,孟维书有哪一样比得上自己?
楚寰看着孟维书的眸光冷淡,觉得慕笙笙大约是被迷了心窍,怎么能弃自己而选他。
皇后见他心思不属,低低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己儿子,她也不忍心看着他干着急。
于是转头对皇上道:“陛下,前些日子慕家曾携两女进宫谢恩,臣妾见了很喜欢,特赏了那位二姑娘。今日大宴,想必也来了,不如将她叫来叙话。”
皇帝与皇后夫妻伉俪,后宫虽有不少美人,但帝后相敬如宾,这等小事他通常并不会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