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孟家公子两情相悦,不日即将完婚。这是殿下的东西,臣女完璧归赵,此后便两不相欠了。”
冰冷的铁牌落在地面溅起雨水,她的声音也似寒风孤冷,落入他耳底。
眸光暗沉,他的身躯已经冻得僵直,此时没有雨水的冲刷,却感觉更冷了些。
楚寰缓慢地伸手,将那块铁牌捡起来,苍白的手掌拂过,擦干净上面浑浊的雨水。
薄唇扯出一个苍凉的笑意。
慕笙笙见他不说话,转身欲走,然而她刚动了寸步,便被一只大手拉住,纤腰落进臂弯里。天旋地转间,冰冷的水气扑面而来,纸伞被打飞,慕笙笙落进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一只大手牢牢控着她的腰身,湿软的小手被大掌包裹住,他的鼻息落在她额间,只停留了一瞬,便毫不犹豫地含住了那馨香软滑的唇瓣。
满足的喟叹声落入她耳里,慕笙笙呆怔间,对方的唇舌已经攻城略地。
怀中暗香涌动,她身上温热香软,让他甫一触碰便欲罢不能。
梦境中那种噬骨灼魂再度涌上胸腔,几乎灼烧他整个肺腑。
然而唇舌一痛,血腥气蔓延开来,他的理智回笼了些许,怀中的女子瞬间便挣脱了开。
她一双水眸染上了朦胧的雾气,纸伞被丢在了一旁,雨水打在鬓发间,看起来有些狼狈。
“殿下听不见我的话吗?太庙之中,对臣妻行此无礼之事,他日如何同孟公子交代?”
微微喘息着,显然是被他气的不轻。
然而那双幽然黑瞳中疯狂之色不减,星星点点的光碎落其中,他甚至弯唇笑起来:
“为何要同他交代?”
“你……”慕笙笙微怔,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浮上心头。
他抚了抚绸袍下摆,缓缓起身,漆黑的瞳仁盯着她,雨幕中,声音凉薄如厮:
“你们不会成婚了。”
“什么?”
“他不了解你,所以,我已经将太后寿辰上你对付楚宣的手段都告诉了他。你说,他明日还会上门提亲吗?”
他紧盯着她,尽力做出冷然的神情,但雨水冲刷间,让他的表情有了一丝僵硬,说不清是可怜还是可恨。
仿佛兜头一棒,将慕笙笙打的浑身震动。她呆呆地看着他,好似全然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是啊,她怎么会忘了,楚寰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生出忤逆他的想法,更不会允许自己试图逃离他。
“你疯了。”
慕笙笙的嘴唇打着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可以与臣子争妻……”
他负手而立,俨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可能回头:“什么争妻?”
他嗤笑道:“是孟维书自己放弃的,并非本王强抢。笙笙,你若心里从来没有本王,一心坚持嫁他,此刻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的话仿佛一面剔透的镜子,将慕笙笙心里那点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东西毫不保留地展现了出来。
是了,她出现在这里就是个错误。
事到临头,慕笙笙反而平静了下来:“楚寰,你说得对,我欠你的,或许这一世,就该结草衔环为此报恩,侍妾算什么,就算你要我做你的外室,我也没资格拒绝的。”
说完,她望了一眼他苍白的面容,心中再不动容,转身离开了。
而她身后,男人怀中的恩旨尚还温热,他却连捧到她面前讨一个宽恕的机会都没有。
鹅黄色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楚寰垂眸,地上的令牌寒意璀璨。
无妨,总之,她是自己的了。
*
纪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慕姑娘离开时心魂不属,垂着头什么都不说。
纪升也不敢问,一路将慕笙笙原路送回去,她们从小门要进去时,他没忍住,拉住了她的那个名叫摘星的侍女。
摘星忧心自家姑娘,对着他没好脸色:
“做什么?”
纪升被她吼得一愣,也知自己今日未经允许便上门叨扰实属无礼了。挠挠头,道:“还望姑娘帮着劝劝你家姑娘,若有什么事,姑娘请尽管来找纪升。”
“知道了。”
摘星凶巴巴地关上了门。